第148章 他是不是不行
“我說的可對?”
花好的話,如同重錘,一錘一錘砸在鶯歌的心上。
詭異的沉默過後,鶯歌低低開口:“你猜對了也沒有用……我還是要把你帶回去交給他們,隻有你才能……”
“隻有我才能,換回你的族人?”
翎羽族常年隱居山中,不與外界往來,此次突然出山,搞出這麽大動作,那肯定是族中有變。最有可能的就是蕭弘奕率領舊部控製住了翎羽族,從而逼迫他們族人按照他的意願去做事。
鶯歌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花好繼續問道:“你可知道,蕭弘奕要帶我回去做什麽?”
花好心裏浮現出了一個念頭。
她覺得這個念頭挺荒謬挺可笑的,但是目前看來,卻似乎又是唯一的答案。
鶯歌慢慢答道:“用你去……威脅皇帝。”
花好笑了。
果然,蕭弘奕存的就是這樣的念頭。
可是,他是不是腦筋秀逗了,還是被人打傻了?當時兵變的時候發生的事,他難道不知道嗎?就算他不知道,他女兒蕭杏兒總知道吧?聶卿親自動手把她推進湖裏的時候,她不就在場嗎?而且還是她一句一句逼迫的,這麽快就忘了?
如今反而想拿她來威脅聶卿,莫不是在做夢?
天高皇帝遠,聶卿如今恐怕都不知道她叫什麽了吧。
花好無法理解蕭弘奕的腦回路,但是眼看事實就是這樣,她也沒有什麽辦法,隻能暫時接受。
“算盤打的不錯啊……”花好微微苦笑,“我從來不知道,我一個人的性命,竟然這樣重要。能左右國家局勢,撬動乾坤……”
聽著花好這般自嘲,鶯歌似乎更加愧疚了,畢竟她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卻這樣待她。
鶯歌不敢看她,略微側過頭去。
花好則在心裏迅速打著算盤。
鶯歌接到挾持她的命令,肯定是在她來到州牧府之後的,也就是說,蕭弘奕的人,其實就在鄞州,而且在暗處暗暗監視著鶯歌。
不知道鶯歌這下得手,蕭弘奕的人多久會趕到來接應,要是謝春風趕在他們前麵找到她還好,要不是的話……看來還得繼續跟鶯歌周旋才是。
“你就沒有想過和那些人對抗嗎?你要知道,言聽計從,是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
鶯歌顯然是那種未經世事的人,對於各種意外狀況都經驗不足,她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算是聰慧的了,但是說反抗,她卻實在沒有辦法。
見鶯歌不說話,花好又補了一句:“我可以幫你。”
鶯歌慘然一笑:“你怎麽幫我?你可知道那蕭弘奕手下有多少人?他們是如何對待我的族人的?他們……他們簡直是惡魔……”
花好不禁在心底感慨了一句——那也是你們族人太善良了,太好騙了,才上了蕭弘奕的當,你們好歹也是世代學毒蠱的,真狠下心來,蕭弘奕就算有千軍萬馬,又怎能奈何你們?
不過現在說什麽也晚了,事情已經這樣了。
“我可以假裝被你抓回去,等我到了你們翎羽族的腹地,見到了蕭弘奕父女,再做打算不遲。他們以為我被擒,會對我放鬆警惕的。左右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就是了。”不等她說話,花好又接著說道,“你雖然劫持了我,但待我還不錯,我想,你心裏,也是不想讓我死的吧?”
花好的話,每一個字都戳中了鶯歌的心,說的她本來已經快要死的一顆心,又活動了起來。
就在鶯歌猶豫著要怎樣回答花好的話的時候,他們身後的山道上,忽然傳來一個突兀的聲音:
“打的一手好算盤啊,寶安縣主?”
花好和鶯歌都是一個激靈。
花好躺在地上,不能爬起來,也無法轉過頭去看來者是誰,但見鶯歌一陣哆嗦,“噔噔”幾步,退到了花好的身邊。
“你……你怎麽來了?”鶯歌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顫抖。
花好立刻知道,來的怕是蕭弘奕的人,所以才會讓她這麽害怕。
“我不來,怎麽知道你要和這南梁賤民一塊,謀劃著背叛王爺呢?!”
那人說著,伸出一雙鐵鉗般的手,一把捏住了鶯歌的下巴。
他湊近了,花好也終於看到了他的臉,一張陰鷲邪惡的臉,且看起來似乎有點眼熟,如果沒記錯的話,可能是當初蕭杏兒身邊的一個走狗。
確定是蕭弘奕的人了,但是,他嘴裏的“王爺”是誰呢?哦,是了,之前似乎有聽說,蕭弘奕逃到西南之後,給自己封了一個什麽鎮南王來著,應該就是他吧。
在那人的脅迫下,鶯歌的身子抖的不能自已,話也一個字說不出了。
那人居高臨下逼視鶯歌,一雙手還在不斷地摩挲和撚著她光潔好看的下巴:
“我不是跟你說過,好好做事,回到西南,我就收了你做妾嗎?你怎麽這麽不知好歹?就你這被李嵩玩過不知多少回的破敗身子,我肯要你,你都該跪下磕頭謝我!”
那人說到這裏,滿臉的輕蔑與恩賜,這話正戳到了鶯歌的痛處,她憤恨地瞪了他一眼,別過頭去。
但這一舉動卻立時惹惱了那人,他一把扯住鶯歌的頭發,強迫她轉過頭來:“你還敢背叛王爺,背叛我!你翎羽族全族的性命,是不是不想要了!你想讓他們都給你陪葬,是不是!”
一提到翎羽族,鶯歌立刻軟了下來,她痛苦地閉上眼睛,兩行清淚從臉頰流下。
花好看到她這般淒楚的樣子,心裏也跟著惻然。
鶯歌必定是想起了她的族人,那些耄耋的老人,垂髫的孩童,花樣年華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年輕的母親和她們繈褓中的嬰兒,努力經營一個小家的壯實漢子們……深山裏安穩的日子,有清晨的微光和傍晚的炊煙,那些平凡和美好的東西,足以支撐她犧牲自己,用最柔軟又最堅強的一麵,去麵對這些惡魔。
花好的心也被觸動了,她開始想,該如何救她。
眼看那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鶯歌吃掉,花好連忙開口。
“哼,我當蕭杏兒的手下都是什麽樣的狠角色,弄了半天,不過是隻會欺負女人罷了!”
那人聽了,立刻放下了鶯歌,抬腳踩住了花好的腦袋:“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你這個南梁的賤人!”
花好被那人踩住臉頰,頭被迫偏向一邊,一股屈辱立刻湧上心頭。
但是她還是努力讓自己淡定。這個時候,一定要盡全力和這惡魔周旋,以拖延時間,等到謝春風他們到來,也就是她得救的時候了。
“好啊,你使勁踩,最好踩死我,等我死了,你們拿我的屍體去威脅聶卿,他一定會要求你們分一杯羹給他!”
倘若換了別人,聶卿是完全會做出這種事的,威脅什麽的,對他根本不管用。
但是,如果是她的話,他究竟會不會……
花好在心裏唾罵了自己一句,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個問題。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她怎麽可能再奢望他,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不過看起來,這個反激將的法子,對眼前這個惡魔還是很有用的。他一來多疑,二來有上頭的命令,被花好這麽一說,還真的就不敢把她怎麽樣了。
“哼,我會上你的當?”那人低下頭來,拍了拍花好髒兮兮的臉頰,“你這條命,留著可有用著呢!你少拿話來激我,誰不知道,聶卿那小子為了你茶飯不思的,拿你去威脅他,那是最好不過的辦法了!”
花好的心裏登時“咯噔”一聲,強忍著心裏的驚疑,她冷笑了一聲:“你莫不是在說笑?他高高在上,貴為帝王,後宮佳麗三千,會為我這凡花俗柳茶飯不思?”
那人一怔,隨即恍然:“哦,對了,你好像還不知道呢吧?那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吧,誰讓我最愛看這種有情人不得眷屬的悲慘故事呢……”
“廢話少說,告訴我什麽?!”
那人嗬嗬一笑,笑容十分詭異而變態:“告訴你,咱們大齊的新皇帝,二十多歲了,其實還是個童子之身!雖然弄進宮兩個女人,卻把其中一個封為了公主,你說好笑不好笑?另外一個雖然封了妃,天天同吃同睡,實際上他根本連碰都沒碰過她……哈哈哈,你說好笑不好笑?”
花好默默咬了咬牙——這到底,是真的嗎?
不是說新帝專寵賢妃夜夜笙歌嗎?不是說後宮佳麗三千嗎?不是說……
但還沒等她胡思亂想完,那人卻又緊接著補了一句:“不過話又說回來,不知道咱們這新帝,到底是心裏有人呢,還是根本不行呢?哈哈哈哈,他怕是真的不行吧……”
花好隻覺得心裏一陣惱怒,張嘴就朝那人臉上啐去。
“呸!”
這一下,頓時出乎意料了。
出乎了三個人的意料。
鶯歌愣在那裏,她沒有想到,花好竟然敢直接這樣激怒這個惡魔。
那惡魔也沒有想到,花好竟會對聶卿“不行”的這件事,有這麽大的反應。
但最震驚的還是花好自己。
她……竟然下意識的護著那個負心人,而且,而且還是在這種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