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走火入魔老乞丐
花好自然不是舍不得一點茶,她阻止老乞丐喝茶是因為她發現了一些事情。
“您老肝氣橫逆、克犯脾土,氣閉塞而不暢,受了極重的內傷。千翠點金產自雲山雪峰,屬陰寒之物,喝它對您的病情有害無益。”
她之前觀這老人臉色行舉便知他身上患了病,上前攙扶時便趁機為他把了一下脈,雖然一觸即放,但已經足夠讓她判斷出老人情況的危險。
老乞丐聞言微愣,聲音細微又沙啞的道:“怪不得小丫頭方才故意搭老丐的脈,原來你還會醫術,如今的丐幫難得有你這樣七竅玲瓏的後輩了……”
“老人家這您就不知道了,我們沈姑娘醫術可是天下無雙的,隨隨便便就能妙手回春。”李想激動的說道,仿佛那個能妙手回春的是他本人一般。
花好倒是沒那麽自信,不過她也懶得費勁去解釋這種事,而是神情嚴肅的看著老丐道:“恕我直言,您的傷勢十分嚴重,五髒俱損,傷及心肺,如果再不及時醫治恐活不過幾日。”
別看這老乞丐還能和他們談笑風生,吃好喝好的樣子,但其實他的身體早就處在了崩潰的邊緣,甚至於每說一句話每走動一下就能讓他暈厥或者死亡。
如今看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花好心裏也不由得萬分歎服。
“如此嚴重!”李想驚呼,“那沈姑娘你可能醫治?”
老乞丐也抬著眼看她,卻並未說話。
“老人家,我再幫您把個脈可好?”花好蹙著眉對他說道。
老乞丐點頭,慢悠悠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但花好還沒搭上他的手腕,便忽聽“噗”一聲,一口黑紅鮮血從他嘴角噴出,灑在了桌上琳琅滿目的菜肴上,然後他尚未說出一句話,便頭一歪昏了過去!
花好連忙伸手去探查他的脈息,這一檢查才發現他的病情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重——受了這麽重的傷普通人早就昏迷不醒了,他居然還能走動還能吃飯?這老乞丐究竟是什麽人?
而且他的傷有些怪異。
“怎麽了?”
看她眉頭緊蹙,一臉沉重,謝春風也忍不住憂心忡忡的問了一句。
“他快死了。”
“……能治嗎?”
花好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半晌後才說道:“謝……”
一時情急差點喊了謝春風的本名,她咽了口口水,才接著道:“賀公子,你幫我去城裏找家藥鋪幫我買葛麻、瓊貝、豔血脂……”
花好一口氣報了一長串藥名,她隻知道謝春風記性好,肯定記得住,此時也實在不是開藥方的好時機。
“……讓藥鋪把這些藥全都磨成粉,分開包裝,之後我會處理。快去快回,他撐不了多久!”
謝春風點頭,忍不住摸了摸她淩亂的發絲安慰道:“我馬上就去,你別著急。”
不過一個萍水相逢連名字都不知道叫什麽的老頭罷了,也就隻有這個傻姑娘會如此在意。
花好並不知他心裏在想什麽,催促著讓他趕緊去買藥,謝春風走後,她才轉頭麵向李想:“李想兄弟,你去找這聚福樓的掌櫃,讓他給我們安排一間安靜不受打擾的客房,銀子少不了他。”
“好。”李想二話沒說站起身,往包廂外走去。
而花好則獨自留在包廂中,掏出懷裏可以延緩傷情的藥喂他服了下去。
李想很快就帶著掌櫃趕了過來,掌櫃雖然有些嫌棄老乞丐病懨懨住在酒樓裏會影響生意,但看在真金白銀的麵子上,還是很‘識大體’的和李想一起幫他們把老乞丐運送到了酒樓後麵的小院裏。
“姑娘,這小院原本是我母親所居,年前她病逝了,所以如今也沒人在住,您放心,這裏定期都有丫鬟過來打掃,十分幹淨,也很清靜。”掌櫃諂著臉搓著手對著花好笑道。
花好點點頭,掏出三張銀票遞給他:“二千兩是我之前承諾你的,這五百兩就當我們幾人住在這裏的食宿費,你放心,我們不會久住,最多三天就會離開。”
掌櫃忙收起銀票,笑得合不攏嘴:“沒問題。”
“在我們住在這裏期間,記得準備我們的早中晚三餐。”
“這是自然的,姑娘放心。”掌櫃也不是傻的,看這姑娘出手大方,照顧的盡心了也許等他們離開還有賞錢呢。
花好滿意:“你下去吧,讓小二準備點熱水過來。”
掌櫃應聲告退,心裏卻在疑惑這麽個姑娘怎麽會是個乞丐,不提她出手大方,就連她說話的語氣還有言行都不像乞丐。
掌櫃離開沒多久,謝春風也提著一大堆藥包回來了,這時花好正在給老乞丐針灸,李想並不在屋內,去催熱水去了。
“怎麽樣了?”謝春風站在花好身旁,問神情肅穆的少女。
“很不好,他體內有兩股不同的力量在衝撞,我隻能暫時用銀針壓製。”花好將最後一枚銀針刺入老乞丐的神庭穴,才直起了腰,一雙秀氣的眉皺成了嚴肅的川:“你是習武之人,知道有什麽原因會造成體內經脈紊亂、五髒俱損嗎?”
花好不懂武,但她總覺得老乞丐的情況很像是……
“走火入魔。”謝春風給了她答案。
聞言,花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走火入魔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你能跟我說說你們那個……是叫內力吧?內力在體內遊走的規律嗎?”
內力這種東西太玄奧了,甚至有些與她所學相悖,所以老乞丐的情況還真是有些難住她了。
謝春風點頭,將自己所知說了一遍。
花好雖然聽得一知半解,但至少不是全然瞎子摸象了,她調整了一下幾枚銀針的方位,又重新把了一次脈,就開始調配藥。
她試了一次又一次,針灸配合藥物治療,還讓謝春風用內力療傷,老乞丐的情況稍有好轉,但卻一直沒有醒來。
丐幫集會還剩八天,而他們離徐州城還有不少路程,所以三日一過,花好隻能讓李想去買了輛馬車,他們帶著昏迷不醒的老乞丐再次啟程,聚福樓的掌櫃最終卻沒能再從花好的手裏拿到一分銀子。
馬塌青泥,一路晃晃悠悠。
沿途他們遇到了不少同樣趕往徐州長河古鎮的乞丐,乞丐們對他們居然乘坐馬車趕路既好奇又羨慕,當然也有不少嫉妒看不慣的,有些人的言辭格外酸。
“沒見過乞丐還坐馬車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身嬌肉貴的公子小姐呢?無恥!”
“是啊,要是沒看這兩人破破爛爛的穿著打扮,我還真以為是哪家公子出遊!”
“嗬嗬,有些人就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李想和謝春風坐在馬車前,排在入城的長長隊伍裏,走在他們身旁的幾名乞丐就一直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謝春風眉頭也未動一下,臉上的笑像一張不會動的麵具,眼神直視前方,連眼角餘光都不曾分給周圍人一點,不過李想就沒他這麽冷靜了,他本就是有些衝動的性子,從出生起就是個乞兒,嬉笑怒罵全是隨心而為。
聽到這幫人酸溜溜不間斷的話,終於忍不住出聲冷哼一聲,對著謝春風說道:“賀公子,我覺得這次咱們丐幫的幫規可能得改改了?”
謝春風雖無心摻和這種事,但看在花好麵子上,他也順勢問道:“怎麽說?”
“該加一條凡是乞丐都不能坐馬車,就算被迫或者無奈之下都不行,否則就是看不清自己身為乞丐的身份,是無恥行徑。”
李想說的很大聲,方圓十裏的乞丐估計都聽清楚了,他這話雖然和那些乞丐差不多一個意思,但話裏的諷刺意思卻是截然相反。
反過來講,丐幫從來沒有幫眾不能坐馬車的幫規,這些人又憑什麽說三道四!
那幾名乞丐也聽出了他話中的含義,心中暗惱,但也知道確實是對方占理,他們要是上去理論,其他乞丐也不見得會站在他們這邊。
隻得默默相視一眼,忍耐住憋屈,心裏卻已經把李想和謝春風的臉牢牢記住了。
見沒人出聲反駁,李想輕蔑不屑的瞪了一眼方才那幾人,驅車緩慢的通過了徐州東城門。
“沈姑娘,我們是現在就趕往長河古鎮呢?還是在城裏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再出發去長河古鎮?”進了城,李想才問車廂裏的花好。
他們這一行四人雖有三個大男人,撇開昏厥的老乞丐不說,李想和謝春風對花好可以說是言聽計從,所以拿主意的基本上都是花好這個唯一的女子。
“還是直接去長河鎮吧!再有兩日便是丐幫集會,雖然丐幫弟子住客棧的少,但我想還是有不少外來客人過來共襄盛舉,去得太晚怕是不好找地方住。”為了老乞丐的健康著想,他們這一路隻要條件允許都會選擇住客棧。
“那好,我們就直接趕往長河古鎮,這時間趕到應該也不會錯過宿頭。”李想順從的點頭,拉著馬韁把馬車往西門方向趕去。
而他們沒有發現,他們馬車後一直綴著幾條尾巴,不知存了什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