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丐幫中事
乞丐們一聽都看向了李想,李想沒有猶豫立馬問道:“姑娘但說無妨。”
他雖是乞兒,但也不是不通世故,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若這姑娘真能幫常護度過此難關,那別說是一點小忙,便是要他赴湯蹈火也是在所不辭。
花好尷尬的笑了笑,一副羞於啟齒的模樣,幹咳了幾聲才道:“實不相瞞,小女沈柳,其實我是逃婚出來的,因家裏給我訂的親事我著實不喜,才在貼身丫鬟的幫助下倉惶逃了出來,但家裏卻一直派人追捕,幸得……”
她指了指身旁的謝春風,“幸得這位大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才僥幸沒被抓回去。”
而沈柳自然是她的化名,現在她無論是叫花好,還是用回沈胥君的名字都不合適,所以便用父母兩人的姓造了個化名。
乞丐們紛紛點頭,有些人還了然的用一種曖昧的眼神看著他倆,這姑娘雖然說是這文弱書生在途中救了她,但他們看這書生還真沒什麽大俠樣子,心裏紛紛暗忖這兩人怕是私奔來的,隻是麵皮薄不好意思明說罷了。
花好和謝春風自然沒漏看這些人的表情,但兩人誰也沒解釋,反正解釋再多他們也不會信,何必多此一舉。
她接著說道:“素聞丐幫英雄俠義,從不計較幫眾出身,柳兒雖是一介女流,但也十分向往江湖生活,如今又被家人追捕,故柳兒所求之事便是為常護兄弟伸冤之後,請各位為柳兒引薦一番,讓柳兒加入丐幫成為丐幫弟子。”
“原來如此。”李想垂著眸考慮了沒多久便慎重其事的道:“隻要姑娘真能救下常護,你就是丐幫兄弟們的恩人,你想加入丐幫我們也是求之不得,隻是姑娘毓秀如仙,加入丐幫日日餐風露宿怕是會委屈了姑娘。”
他們丐幫雖然基本上都是邋邋遢遢的爺們兒,但也不是沒有年輕的女孩子,不過多數都是一出生便跟著父母乞討的,像這位沈柳小姐這般一看就是閨閣千金的乞丐還真沒有。
“李兄弟多慮了。“花好笑了笑,“自打柳兒逃家之後,便沒把自己當千金小姐,其他乞兒能吃的苦,柳兒也可以。”
“既然姑娘如此肯定,那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
“好。”
李想身旁的那名一袋弟子突然插話道:“不過常護那案子官府已經結了案,我們要想為他翻案恐怕不容易,官老爺也不可能聽我們這幾個乞丐的話吧?李想昨日去擊鼓鳴冤要求重查此案,還被打了出來。”
花好聞言也蹙了一下眉,她之前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丐幫在江湖上地位顯赫,但在官府眼裏那就是最底層的三教九流,這齊安鎮府衙顯然也不會為了一個乞丐的性命而大費周章。
“此事賀某可以略盡綿薄之力。”一直沉默未語的謝春風這時也開了口,聽花好化名沈柳,他便也用了母親的姓。
花好一臉驚喜的看向他,“你有辦法?”
“我正巧認識齊安府衙的陳師爺,讓他跟知府大人說一聲重開此案應該不成問題。”
“那咱們現在就去找那個陳師爺,此事不宜拖下去,我必須趕在屍體下葬之前重新驗屍。”花好神情微微有些興奮,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抹輕鬆的笑,仿佛連日來積壓在她心頭的陰霾已經離她遠去一般。
她之前已經問過了,那鎮長的屍身已經被官府移交給了家屬,但尚未下葬,所以事情還有轉圜餘地。
謝春風看著她眉眼舒展的模樣,英俊的臉上也跟著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好,咱們走。”
一群乞丐也興奮的跟了上去。
謝春風認識的那個陳師爺果然答應了幫忙。
這齊安鎮的知府姓元名慶,雖然辦案能力一般,但卻是個耳根子軟的性子,被陳師爺一通好話重話說了一遍,灌輸了各種利弊之後,終於答應了重開此案。
花好也在陳師爺的引薦下順利當了一名“臨時仵作”,跟著元慶直接殺去了鎮長家。
鎮長家的宅院是整個齊安鎮最大的一棟建築,位於最繁華的街市口,那位死去的老鎮長之前是本地的一個縣官,原本也不是齊安本地人,隻是在這裏當了許多年的官,便有了感情,致仕後也就留了下來當起了這鎮子的鎮長。
此時鎮長家規模不算小的院牆和大門外都掛著白,將朱門那鮮豔的紅都染成了沉重的色彩,走近便有一股悲傷的氣氛撲麵而來。
在一群官差的擁護下,官轎停在了鎮長家門前,元慶撩著門簾跨了下來。
門前的小廝一看到他忙迎了上來,“元大人,各位官大哥。”
元慶抬頭掃了一眼匾額上的素白,一臉嚴肅道:“你家夫人和少爺何在?”
“夫人和少爺都在老爺的靈堂裏。”
“那就帶本官去你家老爺的靈堂。”
“是,大人們這邊請。”小廝以為他們是來吊唁的,神色如常的將人都迎了進去,帶著鬥笠的花好和謝春風,還有李想也跟著他們進了門。
入了院門,隻覺滿眼皆是素白,連那開著春桃的樹梢上都係著一層層的白布,仿佛入了深冬,積了累累白雪一般,走在長長的回廊上,隱約還能聽到期期艾艾的哭聲。
大約走了半盞茶時間,眾人才到了靈堂,那聲聲幽怨也越加清晰。焚燒紙線香燭的味道讓人有種壓抑的感覺,廊上數盞長明燈在白日裏也散發出一種詭異的幽冷。
“夫人,少爺,元大人來了。”小廝對著跪在靈堂棺槨旁的女人和一旁站著的青年說道。
女人穿著一身孝服,盤了簡單的發髻,一朵小白花孤零零的插在髻上,她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清秀婉約的年輕臉龐,花好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她一眼,眸色微動。
而那年輕的男子便是鎮長唯一的兒子,名叫張玉春。
“如夫人,張公子,請節哀順變。”元慶先朝著靈堂拜了拜,才麵向鎮長年輕的續弦如夫人,鎮長的原配前兩年已經亡故,便抬了這位名叫如意的年輕女子進門當了續弦。
“大人多禮。”如意朝他微微躬了躬身,楚楚動人。
都說女要俏一身孝,放在這如意夫人身上倒是十分貼切。
張玉春也拱了拱手回了一禮,道:“大人公務繁忙,怎地今日會過來?”
他說著掃了一眼他身後的一群人,神色微微凝重。
元慶在府衙送回鎮長屍體後就來吊唁過了,實在毋需在多此一舉再來一次,何況他和他身後的官差都穿著官服,還帶著兩名帶著鬥笠的人,一看就知道並不是為了吊唁而來。
“本官今日來此是為了你父親的凶案,疑犯寧死不承認他殺害你父親之事,而案中確實有一些疑點,故而經本官多番思慮,也為了慎重起見,決定重新再查一遍。”他輕咳一聲,指了指身後的花好,“這位是本官從別處請來的神醫,她將為你父親重新驗屍。”
花好走上前,朝著如意夫人和張玉春微微施了一禮。
“大人!本案已結,實在毋需多此一舉再查!”張玉春看也未看花好,言辭拒絕了元慶。
如意夫人也淚漣漣的哭道:“是啊,元大人,既然之前就已結案,又何必再打擾老爺的英靈?這不是枉增冤孽嗎?”
“重新驗屍就叫枉增冤孽?那我常護兄弟平白無故擔了這等殺頭大罪豈不是更冤?你們的親人死了是大事,我為我兄弟翻案就是多此一舉?好一個草菅人命的張家!”
跟在後頭的李想終於忍不住大聲質問,語氣也十分嚴厲,看著如夫人和張玉春的眼睛裏滿是指責。
兩人被駁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元慶又道:“想必兩位也不會想讓真凶逍遙法外,若這真是一起冤案,那不管是張老爺還是冤死的常護恐怕都不會讓張府安寧,故而夫人說重查此案是造冤孽,本官也是不認可的。”
“何況本官作為齊安鎮的父母官,有權利重審任何一個有疑異的案件。”
元慶這話也堵死了如意和張玉春未出口的反駁。
“麻煩沈神醫了。”元慶看向身旁的花好,態度倒是不錯。
花好點點頭,走近了棺槨。
大齊的風俗是下葬前不蓋棺,所以她麵前的棺槨也未蓋上棺蓋,不過棺槨放在抬板上,再加上棺身高度,她必須墊著腳才能勉強看清裏麵躺著的屍身,他穿著一身紫紅色的壽衣,因為死亡已超過一周,所以已經出現了些微的腐敗巨人觀。
“幫我搬張凳子來。”花好對一名官差們說道。
官差很快就提來一把椅子,花好站上椅子,身體半靠著棺槨,接過謝春風遞給她的手套帶上,開始她人生中的第一次驗屍。
屍體發出的氣味很大,模樣也相當不好看,與以往給病人診治完全不同的感受。
無論對心理還是生理都是一種考驗,花好盡可能的讓自己心態平和,她朝謝春風點了點頭示意他做好記錄,就伸手從屍體的頭部開始檢驗起來。
“死者,男性,身高七尺三寸,屍體顏麵腫大、眼球突出、嘴唇變大且外翻、舌尖伸出、胸腹隆起、腹壁緊脹、四肢增粗、陰*囊膨大呈球形、皮膚呈汙綠色,皮下組織和肌肉呈氣腫狀,已出現腐敗巨人觀,故而判斷他已死亡七天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