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無恥的花好
本就是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時節,蟲鳥從冬寒的棲息中蘇醒,聞到了讓它們興奮喜悅的氣味。
“簌簌簌簌……”翅膀震動的頻率,土壤翻起的動靜。
悉悉索索的聲音從營帳的各個角落傳來,地麵上、半空中,蝶兒蜂兒,還有各種奇形怪狀的蟲子們蜂擁而至,直朝著鍾素素的方向而去。
“啊……”當一條手指粗的毛毛蟲從營帳頂端直接落在她臉上時,鍾素素控製不住地尖叫出聲。
毛蟲雖小,但著實可怕,不管是密集恐懼還是什麽,作為食物鏈的頂端的人類,一直以來都經常敗在那些奇奇怪怪的毛蟲手下。
鍾素素開始瘋狂的驅趕不斷朝自己湧上來的蟲,用來殺人的匕首轉行剁起了蟲子,看她那發狠的架勢倒像是在剁殺父仇人,也顧不上去找被花好丟在兩個方向的大印和九元令了。
花好在一旁看得興味盎然,她身上雖然也沾了同樣的藥粉,但她的所有衣衫早就事先做過驅蟲處理,根本不需要擔心。
沒多久,已經有不少蝴蝶蜜蜂在營帳裏翩翩飛舞,追逐著鍾素素鬢發衣衫上的花飾。
遙遙望去,畫麵相當感人,宛如香妃再世。
“花好,你對我做了什麽?”鍾素素一邊驅趕著身邊絡繹不絕的蟲子們,一邊咬牙切齒地對著角落了抱胸看戲的花好怒吼。
花好眯起烏黑杏眼,冷嗤:“都知道大梁麗貴妃冠絕後宮,人比花嬌,你既然是那朵最美最豔的花,自然得比其他花兒更能招蜂引蝶!”
她不是美麗的像花兒一樣嗎?那她就好好做個稱職的花兒,享受被蜂蝶包圍的快感。
就是連累了躺在地上的白芍和紅芙,她們倆身上或多或少也沾了藥粉,所以也成了蝴蝶蜜蜂們鍾愛的求偶對象。
回頭就送她倆一點藥,補償補償吧。
“花好,別把我對你的仁慈當成你無恥的資本,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鍾素素激動嘶啞的低吼。
花好的唇畔散開一絲輕蔑的笑,鍾素素這話說的真好,都能逗笑她了,“我可不就是無恥嗎?我無恥的救了一個包藏禍心的女人,我無恥的對她掏心掏肺肝腦塗地,我還無恥的信任她幫她解決了不少麻煩!我可真特麽太無恥了!我都想要抽自己耳光了。”
“鍾素素,我不想繼續無恥了,所以收起你的仁慈塞回你黑得發臭的心肝裏,別再拿出來惡心人了。”
鍾素素捏緊手裏的匕首,隻覺得如今的花好簡直就是個刺兒頭,自己竟然沒能在她身上討到一點好處。
“你找死!”
被徹底激怒的她顧不得身上那些準備和自己纏纏綿綿到天涯的蝴蝶蜜蜂毛毛蟲,手中泛著寒光的匕首毫不猶豫地衝著花紅刺了過去。
“叮!”
電光石火之間,一顆疾飛而來的石子正巧打中了鍾素素手上的匕首,她的身體一歪,被迫換了個方向。
花好營帳的位置雖偏遠了一點,但這麽多的蜜蜂蝴蝶從四麵八方飛來的奇景,又怎麽可能還引不來人?
打飛鍾素素匕首的是謝春風,他已經第一時間和鍾素素纏鬥在了一起。
花好看著武俠片現場,不自覺地勾唇冷笑,這一次出現的終於不再是那個熟悉的身影。
鍾素素見已經把人引來,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久待,要是把北齊的士兵都引來,被包了餃子那自己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何況眼前這個男人功力深不可測,比聶卿還要難對付。
她蹙著眉邊打邊退,心中暗驚:“花好身邊什麽時候多了這麽號人物?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公子身手了得,不知尊姓大名?”她的唇邊噙著一抹溫婉的笑,對上男人俊朗的臉。
習慣性裝叉最要不得,因為不是每個男人都會被她蠱惑。
謝春風的長劍狠狠刺進了鍾素素的肩頭,他毫不遲疑地用行動告訴她,她此時笑得一點也不動人不溫婉,畢竟臉上身上留著一堆蝴蝶蜜蜂毛毛蟲排泄物的女人真的不可能美好到哪裏去。
受此重創,鍾素素心再野也不敢停留,轉身便往密林方向跑去。
謝春風並沒有追,而是轉身問營帳裏的花好:“縣主可還安好?”
“我沒事。”花好朝他淺淺點頭,抬腳走到營帳的角落,先撿回了沈河的大印,“謝公子,九元令在那邊,你順便就帶走吧。”
無論如何她總是欠了謝春風一個人情,不管他的身世是真是假,她也該沒理由繼續扣著九元令。
謝春風聞言黑眸一亮,笑著道了聲謝,便走向了花好所指的方向,果然見那枚令牌躺在地上。
但還沒等他露出笑意,就先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九元令是假的!”他握著手裏的令牌,那張一直朗笑如晴天的臉第一次陰沉得冷肅。
花好也大吃一驚,急忙開口:“怎麽會這樣?”
她發誓自己從未動過手腳,她又不混江湖,拿著這枚可以號令全武林的令牌也沒多大用處。
謝春風凝著眉,語氣清冷:“應該是聶卿事先調換了。”
他自然不會懷疑是花好動的手腳,她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心機。
“……看來他還做了兩手準備。”花好覺得自己還挺頑強的,一次一次的心灰意冷,她諷刺地看向手上的大印,“不知這個會不會也是贗品?”
謝春風走到她麵前看了眼那枚大印,“是真品。”
“看來他是打算給我留個念想了。”
“不,要想調用沈河舊部,最好的辦法便是你和大印兩者皆握在手裏。”
花好慘然一笑:“原來我還有利用價值。”
她又看了一眼他手裏的假令牌,“倒是讓你白忙活了一場。”
“不是你的錯,隻能說有些人算計得深了點。”謝春風也有點暗惱,他那天去偷時因為情況緊急,找到東西時隻匆匆看了一眼便整個提了過來,沒想到令牌早已被換了。
“花好!”
兩人交談時,秦又白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兩人分別把手裏的東西收起來,看向急急走來的秦又白。
“你遇襲了?有沒有事?”秦又白腳步匆匆,頭上還冒著汗,看出他的心急。
花好搖了搖頭:“沒事,鍾素素來找我談心,謝公子恰好路過趕走了她。”
“又是她?”秦又白皺眉,顯然並不高興聽到這個名字,他斂了斂眉又看向一旁的謝春風道:“這一次多虧謝公子相救,本王不勝感激。”
“王爺客氣了,小生與縣主亦是好友,危急之時出手是應該的。”
兩人互相客套了一番,之後連曹友直都趕來了,問了一些情況,確認了她的安危後才散場離去,從頭到尾聶卿都未曾出現過。
原來,愛別離,怨憎會,終隻是……求不得。
卻不知聶卿也很想趕來,無奈卻已是身不由己。
“杏兒,你這是在做什麽?”聶卿冷著臉看著眼前的蕭杏兒,他的手腳正被四道鎖鏈捆住躺在大床上,鎖鏈分別係在了營帳的石柱上。
他方才收到屬下傳來的有關花好遇襲的通知,剛想趕過去看看情況,就覺腦袋一陣發暈,沒多久就昏了過去,再醒來就是眼前這副情形了。
“聶郎,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蕭杏兒美眸含笑,精致的臉上略略紅潤。
營帳外喧囂陣陣,帳內卻無限靜謐。
嫋娜的煙從紫金黑釉香爐裏飄忽而上,散盡在空氣裏,聶卿肯定這熏香有問題,因為他感覺自己渾身的氣勁完全提不上來。
“你在香爐裏放了什麽?”他的聲音有些虛,帶著一絲涼意。
蕭杏兒捧著一碗百合銀耳粥,淺笑著坐到他身邊,纖細的手指在碗沿摩搓,言笑晏晏:“一點軟筋散而已,沒事的。”
她說著舀著一調羹粥往他唇邊湊,“昨晚你什麽都沒吃,肯定餓了吧?來,我喂你。”
聶卿一臉失望的避開她的手,冷聲質問:“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想做什麽?”蕭杏兒一貫嬌蠻,又怎麽可能真有耐心伺候聶卿,何況聶卿此時的態度並不好。
她隨意地將碗放到一旁的矮幾上,俯下身將自己的臉湊近他的臉,兩人的氣息緊密相纏,唇與唇之間的距離不足一公分。
“我想要的當然是你了,你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嗎?”
她嬌羞地呢喃,眼神曖昧地流轉在他的唇上,她呼吸出的熱浪卻讓聶卿覺得反胃惡心。
他雖然刻意接近蕭杏兒,但對她和對花好還是有所不同的,他和蕭杏兒之間最親密的動作就是擁抱,從不曾如此氣息接近過。
之前他覺得沒必要,此時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忍受與蕭杏兒太過親密,胸腹間有種排山倒海的厭惡。
他斂下長睫,盡量克製住自己翻滾的惡心感,對蕭杏兒溫和暖融的一笑:“杏兒,你是不是又想惡作劇?乖,別鬧了,先把我放開好不好?今天是皇獵的最後一天,我還得出席禮祭。”
蕭杏兒“咯咯”一笑,抬手撫摸著他的臉,微涼的指尖在肌膚上流連而過,帶出聶卿渾身一陣雞皮疙瘩。
“不用了,我已經幫你跟皇姑父告過假,說你身體微恙,不便出席。”她突然扯下聶卿眼角的一根長睫毛,放在手心把玩了一下,又對著它吹了口氣,睫毛頑皮的吹起,不知落下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