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好一個奸人!
“各位準備把人帶到哪裏去?”
忽然間,冷冷的男嗓微揚,在寂寂寒風中顯得特別突兀。
三名黑衣人心一驚,往不遠處那麵圍牆上一望,隻見聶卿冷若冰霜的站在那裏,俯首看著他們。
他低頭垂眸,唇畔毫無笑意,蓮青色的袍子在風中擺蕩,手上赤紅色鞭子閃動著烈火般的光澤,此次的聶卿哪裏還有玩世不恭的表象,徹底便是一塊會移動的冰。
三名黑衣人如同被人兜頭澆了一桶冰水,三人互望一眼,其中兩人已朝著聶卿的方向攻了過去,而馱著花好的那人則不管不顧地往後院小門處急奔。
無論如何,把人帶走才是他們今晚的目的。
一時間,金鳴聲此起彼伏。
刀劍相交,長鞭如影。
時間刹如過隙,似乎隻是呼吸之間,那兩人便被聶卿掃到了牆根處躺著無法動彈了。
他的功夫較之那兩名黑衣人高了不少,有如此結果委實正常。
剩下那人也不敢回頭去看,隻恨不得爹娘多給他生兩條腿,讓他盡快脫離這窒息致命的空氣。
長鞭從身後疾飛而來,眼看著就要抽中那黑衣人的腰,一柄寒意懾人的劍鋒突地從暗處而來,猛一下劈開了那似蘊著萬鈞之力的鞭子。
“碩親王,”聶卿卷起地上被擊飛的長鞭,摸著指尖因常年習武留下的繭子,眸裏殺意徒生,“晚上不睡到處溜達,看來你的腿疾是好全了!”
“彼此彼此,聶公子也起得很早。”秦又白神色不變,但眸底也無一絲笑意。
聶卿看向他身後正鬼鬼祟祟往外移的黑衣人,朝那人努了努嘴,冷笑:“你的人?”
“是。聶公子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但請問你們這是要把花好帶到哪裏去?先告知地點我好去接,不然她一醒來怕是要受驚!”
“不必聶公子費心了,我的人自然會照顧好花好。”
“碩親王這是要強搶民女嗎?”聶卿手裏的長鞭已經蠢蠢欲動。
秦又白也握緊了長劍:“本王是不想她落入奸人之手,致她最後落得人財兩失。”
“奸人?嗬嗬,好一個奸人!”聶卿說笑之時,鞭子已如淩厲箭矢般疾飛而出,刮起塵土漫漫,秦又白迎身接上。
飛沙走石,劍影鞭痕,亂石擊飛。
秦又白不比那幾名黑衣人,功力與聶卿不相伯仲,兩人頓時打得難分難舍。
馱著花好的黑衣人見機就要開溜,但聶卿如何肯讓他得逞,一掌拍開秦又白朝自己胸口刺來的劍,手中鞭身如一條靈活的蛇,迅速拍在了那黑衣人扣住花好腰間的手上,那人淬不及防,一個吃痛被迫鬆了手。
聶卿也不去理會秦又白朝自己刺來的劍,長袍一抖,將昏睡的花好抱進了懷裏。
把人搶到手,他也不再戀戰,感覺到秦又白的劍鋒已近在咫尺,聶卿眸一暗,攬住花好的身軀輕輕一轉,讓她的背麵向了秦又白的劍。
秦又白大驚,急忙收勢想要改變方向,但長劍鋒利的劍刃依舊險險擦著花好的身體而過,割裂了那張卷著她的錦被,一瞬雪白的棉絮在空中飄揚,如飛揚的大雪。
“聶卿,你竟拿她擋劍?!”秦又白黑眸乍冷,手指緊握住劍柄,憤怒鄙夷的瞪向已抱著人跳出幾丈遠的聶卿。
他卻不知,聶卿抱著花好的手一直在不斷打著顫,那身蓮青長袍下早已被汗打濕,但他麵色卻一點不顯,仿佛理所當然道:“她現在不是什麽事都沒有嗎?”
他又挑了挑,一臉挑釁地看著秦又白:“而我卻救回了她,你想她明白想來是會感謝我,還是感謝那些迷暈她想要帶走她的人?”
“你……”
秦又白被他的厚顏無恥氣得差點急火攻心!
“碩王殿下,本公子奉勸你一句,既然毒解了腿好了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花好的一切你就毋需再過問了。”
聶卿的語氣忽而一冷,似帶著瑟瑟殺意:“管好你自己的事,不要惦記別人的東西!”
說完也不待秦又白有所回複,抱著花好轉身便往自己下榻的房間而去。
這一晚,終是不能再讓她獨處了。
※※※
花好醒來時感覺自己連彎曲手指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仍有些迷迷糊糊,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她在溫暖的錦被裏縮起身體,像個小小乖乖的小姑娘,連呼吸都格外柔軟。
簾外日光傾城,光線裏濕潤的空氣裏有清冽的味道。
聶卿似乎感覺到她的動靜,輕輕掀開了床幔的一角,站在床榻前看著把自己裹成小粽子的花好。
“醒了?可有哪裏不舒服?”
聶卿傾身坐在床邊,抬起手指拂開她臉上淩亂的頭發。
花好其實也沒聽清楚他說著什麽,她隻覺得渾身無力,很不想動彈,一時就沒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也沒意識到自己和一個男人共處了一室。
見她懶洋洋的,聶卿便單臂撐在床上,斜倚到她身旁空下的床邊,一手一下下撫摸她光潔的額頭。
白色寢衣垂在身後長長鋪展開去,微微露出胸口那一片粉白的肌膚,刺得人眼睛一點點的酸疼。
“聶卿?”花好嗅到他身上那股清淡的冷香,恍惚間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是我。”聶卿細長又清涼的指尖慢條斯理的卷著她的額發,黑眸深沉,看不出思量。
“我這是在做春夢?”花好疑惑皺眉。
聶卿聞言忍不住大笑,胸口那本就微敞的領子隨著他的動作下滑地更多。
“原來花好你經常夢到我的嗎?本公子真是……”他抿了抿唇,風姿無限,“不勝榮幸。”
這時候花好若還沒意識到現狀那就是真蠢斃了,一個激靈,她猛地從床上彈坐而起,又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隻穿了寢衣,忙又伸手拉起被子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然後縮到了床角去。
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則恨恨地瞪著聶卿,“你這人怎麽這樣?”
“我這人怎樣啊?”聶卿十分無辜的眨了眨眼睛,笑得燦若春花。
“你衣衫不整的出現在我房裏,還……”花好視線移向他斜躺而臥的妖嬈姿勢,咽了咽口水,“還不知廉恥地睡在我的床上!”
這可是古代啊,要是被人發現,可是要浸豬籠的!
“首先我要說的事,”聶卿的手撐著自己的頭,用腳踢了踢床角的大粽子,“這是我的房我的床。”
“啊?”花好張大嘴,反應不及。
“其次,你難道一點都不記得自己昨晚遇到了什麽事?”他在她房裏聞到了迷魂散的味道,應該是花好自己扔出去的。
花好瞬間醍醐灌頂福至心靈,想起了昨晚的情形,“我都遠走他鄉了怎地還有人要害我?”
她簡直心塞欲死好嗎?為毛受傷的總是她?
聶卿自然不可能把昨晚的真實情況告訴她,聳聳肩若無其事道:“可能是寶安縣主你醫術驚才絕豔已然聲名遠播,故而總有宵小之輩想加害你。”
花好深以為然,太優秀果然是一種罪。
“是你救了我?”她被迷暈後就一無所知了,不過看眼下情形應該是聶卿及時發現救回了她。
“除了我還有誰跟個保鏢似得日日夜夜守著你?你的五千兩可真是賺大了!但我救了你你還罵我不知廉恥,唉,我這心呐,冷得像浸在了冰桶裏……”聶卿煞有其事的換上了一副委屈難過的表情。
“那……那你也不能……也不能……”花好有些理虧,同時也有些羞,“也不能跟我獨處一室還衣衫不整,還……同床共枕啊?”
說著已在他笑吟吟的目光下把整個臉埋進了被子裏。
聶卿看她鴕鳥一樣的樣子,無奈的笑了笑,從床邊站起身,“不守著你我不放心,誰知道還有沒有其他要害你的人,所以我這也是無奈之舉。至於同床共枕,你想多了,你願意我還覺得吃虧呢。”
他朝對麵那一張窄小的紫檀木塌努了努嘴,“我睡得是軟塌。”
那木塌上還放著錦被,淩亂的掉落在一旁,很顯然這一晚聶卿睡得絕對很不踏實。
花好見此也知道是自己誤會他了,幹笑了兩聲道了聲歉,“好了,都是我的錯行了吧!”
“那聶公子你現在能幫我去找套衣服不?我總不能就這樣走出你房門吧?那我估計不用多久整個大梁乃至北齊還有你們浮雲城都會開始流傳咱倆的風流豔情史。”
她一說反而先把自己給嚇到了。
聶卿見她小臉煞白,也不再鬧她,拿起擱在一旁矮櫃上的,昨晚就讓人取來的一套嫩黃裙衫遞給她,“趕緊收拾一下吧,待會卞州刺史就要來邀請我們去參加午宴了。”
昨晚到的晚,自然不方便再安排接風宴,所以改在了今天中午。
使團會在卞州待兩天,後天才會通過長河正式踏入北齊境內。
花好聞言也顧不得其他,抬手放下兩邊的床幔,手忙腳亂的開始打理自己,小翠兒也不知被聶卿支到哪裏去了,不過他辦事她一貫放心,也就沒細想太多。
“咦,我的衣袖怎麽破了一道口子?”花好在床上驚呼。
聶卿整理自己錦袍的手一頓,聲音微涼:“昨晚被一名陰險狡詐的刺客劃的。”
“那名刺客真是可惡,居然劃破少女的衣服,用心太險惡!”
“是啊,確實其心可誅。”聶卿眸色深暗,對著窗外的陽光低聲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