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樹洞裏的秘密
花好心底稍稍鬆了口氣。
自然是春風樓價錢高了。
春風樓是這南豐鎮上最大的青樓,也是出手最大方的,至於她為什麽知道,因為她當初就是被賣到這裏了啊。
她在春風樓和小姐妹月圓相依為命好幾年,後來因為生病被趕了出來,又被定北侯秦又白買走。說起來,這春風樓,還算是她的大本營呢。
這也正是她為什麽向兩個劫匪提到春風樓的原因。她不怕他們多問幾家,隻要他們考慮到春風樓,最後肯定會落到春風樓手裏,因為肯定春風樓出手最大方。
而春風樓周圍的那片地方她都熟得很,逃跑起來自然就更方便了。
因為春風樓比較近,兩個劫匪先帶著花好和另外一個不知名的姑娘,繞道去了春風樓,春風樓的老鴇相看過後,兩個人一起給出了二百八十兩的價格。
全程花好老老實實地閉著眼,一動也不敢動。
當初在春風樓的時候,她是個傻子,這會兒就算變了個樣子,也害怕老鴇子認出她來,自然是越少動彈越好。
兩個劫匪不死心,又帶著花好兩個跑到百花樓,結果百花樓的老鴇子隻給了二百兩的價格,多一分也不肯出了。
“媽的,還真讓這小娘們說中了,二哥,咱們還是回春風樓吧!”
馬車又走了起來,而麻袋裏的花好已然悄悄從袖子裏摸出了另一包迷心散。
兵不厭詐,不留個後手,那可不是她花好的風格,再者這兩個劫匪也是蠢到了一定程度,綁她之前,竟然不知道搜一搜身。但再到了春風樓,她就沒機會了,她能把握住的,隻是這一路。
“我記得這有個大坑來著,老三你慢點趕車。”
那二哥說了一句,趕車的老三果然慢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麻袋裏花好忽然“哎喲哎喲”地叫了起來,兩個人一愣,馬車就徹底停了下來。
“叫什麽叫,馬上就要把你賣了,到了春風樓,有你叫的時候!”老三沒好氣地一把扯下花好頭上的麻袋。
隻見花好淚如泉湧:“手上被刺紮了,好哥哥,快幫我弄下來!”
這聲“好哥哥”柔柔軟軟,那老三被叫的渾身酥麻,想也沒想,就繼續往下扯麻袋,很快把花好的手露了出來。
一見花好的小手又白又嫩,他忍不住就摸了過去:“在哪兒呢,我看看……”
花好強忍著惡心,被他摸了兩下:“就在小指上呢,你仔細瞧瞧。”
天色有點黑,那老三瞧不清楚,便又低了低頭:“到底在哪,我怎麽看不見呢……”
“就在那兒啊……”眼看時機成熟,花好說著話,手腕跟著一抖,半包迷心散立刻灑了出來,撲簌簌落了那老三一臉。
“啊!”老三驚叫著向後退去。
二哥見狀,連忙過來扶他,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花好手中剩下半包迷心散陡然出手,猛地向那二哥臉上撒去!同時她自己則一個翻滾,跌下馬車,“撲通”一下栽倒在地。
整包的迷心散全都撒出去了,空氣中隱約有甜香的味道,花好連忙又往馬車下麵滾了滾,同時緊緊閉氣。
她豎起耳朵聽著馬車上的聲音,隻聽得些微掙紮聲過後,馬車上就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花好探出頭來,轉頭去瞧,隻見那兩個劫匪早已中了迷心散,暈倒在了馬車上。她這才徹底鬆了口氣,一扭一扭來到馬車車輪旁,將手湊到鐵製的輪轂上,狠命摩擦起來。
不多時,捆綁著她手腕的繩索被磨出一個口子,用力扯了一會兒,終於將雙手脫出,然後又解開了雙腳。
活動了一下筋骨,花好跳上了馬車。
“下去吧你們!”一腳一個,把兩個劫匪踹下了車。
然後在車轅上坐下,一抖韁繩,駕著馬車便飛奔起來。
這裏是是非之地,還是有多遠走多遠的好,不怕追兵,就算被春風樓的人發現了,也不是好玩的。
拐了個彎,離春風樓越來越遠,花好暗暗舒了口氣,但是抬頭一瞧,眼前的景物卻越來越熟悉了,花好不由得放慢了速度,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
這是快到家了啊。
南豐鎮是距離淮州城最近的一個鎮子,元身的父母就住在這個鎮上,嬸娘也住在這個鎮上,而且這南豐鎮上還有十裏八鄉十分有名的花街柳巷,比淮州城裏的幾個大館子還要有名。
春風樓就是其中佼佼者。
當初元身父母雙亡,自己又癡傻,隻好跟著嬸娘一家過活,但嬸娘貪財,又嫌棄元身是個傻子,於是動了邪念,把花好賣進了春風樓。花好在春風樓待了許多年,又是在南豐鎮長大,這附近自然熟的不能再熟了。
雖然天色混黑,但她還是一眼就看出,再往前走不遠,拐過彎去,就是元身原來的家了。
在元身為數不多的記憶裏,對這個家的印象是最深刻的,也許是因為在家的時候她還沒變傻,又或許是因為父母親都對她十分好,隻是變故之後,父母雙亡,元身最快樂的日子也一去不複返了。
花好扯了韁繩,馬車在門前停了下來。
原來破敗的木門已然翻刷一新,院子裏燈火寂靜,隱約能聽到咳嗽聲。自從父母去世,元身就搬去了嬸娘那裏住,這間房子早已被嬸娘賣給了別人。
也就是說,這裏其實早已不再是她的家了。
花好的心底莫名有些黯然。
回過頭去,轉眼瞥到了不遠處一棵高大的桐樹,花好心中忽的一顫。
那棵桐樹上……好像有什麽東西?
晚風送來夜已三更的梆子聲,高大的桐樹被風拂過,樹葉簌簌作響,那熟悉又陌生的影子投在地上,花好看過去,更加堅定了這樣的念頭。
沒有多想,花好立刻把馬車趕了過去,然後三兩下攀上了樹幹。
不得不說,花好倒是和元身有一個相同的本事,那就是會爬樹,也幸虧是這樣,元身才把東西藏在樹上,許久也沒人發現。
不過確切的說,不是樹上,而是一條中空的樹幹裏。花好來不及回憶具體藏了什麽,身子已然爬到了那空樹幹前,摸到了裏麵的包袱。
經過這些年的日曬雨淋,包袱皮早已爛掉了,但裏麵的東西還在,花好拿出來,借著月光,小心地揭開腐爛掉的包裹皮。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仔細去看裏麵的東西,旁邊的樹葉中忽然有一隻鳥兒振翅飛起,呼啦啦的聲音嚇了花好一跳。她腳下一滑,頓時身子不穩,猛地向下摔去!
完了,這樹可有起碼一丈高,這麽摔下去,不死也骨折了!
就在花好感覺自己要玩完的時候,突然間,不知從何處而來一陣疾風,徑直向她卷了過來,接著她便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然後慢慢的飄落在地。
“我來晚了。”低沉好聽的聲音,聽到耳朵裏舒服又熨帖,還讓人覺得癢癢的。
但是花好卻沒來得及欣賞這能讓耳朵懷孕的聲音,在分辨出來這人是誰之後,她恨不得立刻一拳打到他那迷人的臉上去。
還說什麽閑人一個,有時間保護她,就是這麽保護的啊?
她差點又讓人給賣到青樓裏了知不知道?
幸虧她機智過人,不然這會兒早就完了。要等她自己搞定了才出現,這算什麽保鏢?!她好歹也是出了銀子的啊,他能不能好好履行一下自己保鏢的職責!
花好心中憤憤不平,但轉念一想,好像自己其實並沒有出銀子……
好吧,就算她沒給錢,但是也簽了欠條的啊,同樣具有法律效力的!
聶卿,你這個騙子!
“你怎麽才來!”一番天人交戰之後,花好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的小拳拳朝聶卿捶了過去。“再晚來一秒鍾我就死了!”
當然了,經曆了一番生死逃亡,又從樹上掉下來之後,她的手上基本上已經沒啥力氣了,打在聶卿身上,軟軟的好似在按摩。
“抱歉。”聶卿附在她耳邊,輕聲道歉,“都怪我……你可是害怕了?”
他溫柔至極,又嗬氣如蘭,花好一時間不知怎麽回事,竟然有點亂。
兩個人的姿勢也有點曖昧,發覺這個問題之後,她連忙從他的懷裏跳了出來。
“說什麽呢,誰害怕了?我就怪你來的太晚!不行,我得扣你五百兩工資,回頭給我打個收據啊。”一麵說著,一麵好似要避開他那灼人的目光似的,轉身就去搜尋自己掉落的東西去了。
聶卿湊上來:“是什麽寶貝,還藏在樹上,你告訴我,我替你拿不就得了?”
花好暗暗腹誹:其實我也是剛剛知道有這些東西。
聶卿顯然有備而來,見她四下搜尋,便立時從身上摸出一個火折子,點亮了。
閃爍的火光中,花好很快找到了她失落的幾樣東西。
一卷小小的卷軸,包裹在油布包裏,外麵那包袱皮懶得不成樣子了,這油布包卻一點事都沒有,可見當時元身放置得十分妥帖。
一個四四方方的木盒子,也是包在油布包裏,花好沒打開看,先收了起來。
另外還有一塊黑乎乎的令牌。
“好像有字……”花好招招手,“把火折子拿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