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要人命的合歡藥散
為防被人發現,製作合歡散的藥物,花好是分批買的。製藥的時候她也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發現。
送藥過去的時候是一個傍晚,天色暗沉,看起來似乎很快要下雨。
花好把藥散揣在懷裏,小心翼翼的,就好像揣著什麽寶貝仙丹一樣。錢慧娘接了藥散,什麽都沒說,就讓花好回去了。
花好以為她要留到晚上用的,也就沒多想,告辭便離開了,但她卻不知道,她剛離開沒多久,錢慧娘就把那合歡散下到了茶水裏,然後專心坐在那裏,等著秦又白來。
成親四年,她已經不想再多等哪怕一刻了。
不多時,寂靜的院子裏輪椅軲轤聲突兀響起,錢慧娘一驚,連忙站起。
“侯爺……”
景雲把秦又白推進屋來就退了出去,錢慧娘舉起茶杯奉上。
秦又白接過,瞧了她一眼:“不是說身子不適麽?”
錢慧娘浮起一絲微笑:“方才是有些不適的,躺了一會兒,好些了。”
秦又白麵無表情:“以後身子不適就傳花好來,你叫人去找我,我就算來了,也沒法子替你醫治。”
他說的直白,錢慧娘心下卻滿是黯然。
——她哪裏有什麽不適,就算有,一見到他,也就好了一大半了。
隻是這樣的心思,也不知他究竟知不知。
“你既無事,我就先走了。”秦又白喝完了那杯茶,放下茶杯就想走。
錢慧娘“噌”的一下站起來:“侯爺!”
“嗯?”
錢慧娘一時手足無措:“我,我這幾日新繡了個花樣,侯爺瞧瞧再走,好不好?”
說著便起身忙去翻箱子,秦又白本想開口叫人,但看看她瘦削的背影,又慢慢壓下了這個念頭。
然而,還沒等錢慧娘翻出那所謂新繡的花樣,他就忽然覺得自己身上有些冷,頭也有點暈,眼皮也突然沉重了似的。他伸出手來撐在桌上,支住了額頭。
“在這裏了,侯爺你看……”錢慧娘拿來了花樣,也很快發覺了秦又白的不對勁。
“侯爺?”
秦又白睜開眼,輕撫額頭:“我有些乏了,你叫景雲進來,推我回去歇息。”
錢慧娘一怔,忙道:“這天色,瞧著馬上就要下雨,侯爺既覺得乏,不如就歇在我這裏。”
說著就繞到輪椅後麵,推著秦又白往床邊走去。
秦又白覺得身子發軟,也無力再呼喚景雲,便任由錢慧娘扶上了床榻。
把秦又白在床上安頓好,錢慧娘也開始察覺到身子裏那種不一樣的奇異感覺了。
與秦又白不同的是,她覺得很熱。熱得她恨不能立刻依偎到秦又白身上去。
錢慧娘顫抖著伸出手,向秦又白的手撫去。
成親四年,她竟是第一次這麽近地碰觸他。且還是在今時今日,兩個人都服了合歡散的這種情形下。
“侯爺……”耐不住身子裏那無處可發的燥熱,錢慧娘輕輕脫下外衫,伏下身子,貼向秦又白,“侯爺,我……”
但床上的秦又白卻毫無反應。
他不應該和她一樣,感到熱的麽?
“侯爺?”
錢慧娘捏緊他的手,隻覺得觸手一片冷冰冰。
“侯爺?!”
秦又白安靜地躺著,呼吸平穩。
他睡著了。
錢慧娘隻覺得心中似有一團火,不停地簇簇往上冒,她急需一個可以澆滅自己的方法,但眼前的人卻寒涼地睡了過去,徹底堵住了她的出路。
她又幾次試圖搖醒他,但都是徒勞。
不多時,外頭的大雨呼啦啦下了起來。
涼風灌進窗子,但錢慧娘卻並沒有趕到一絲涼爽。她燥熱已極,口渴難耐,情急之下,隻好起身端起茶壺,呼嚕嚕地往嘴裏灌,但灌了兩口,才猛然想起這似乎不是普通的茶水。
但那些要人命的茶水卻已經全都灌進去了。
下一刻,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是很久,又仿佛是短短一息,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表姐——”周恒那溫柔和煦的聲音傳來,清瘦的人影收了傘,徑直走進屋裏,“表姐,昨日你說經常頭痛,我記得從前醫書上看到一個偏方,特意抄下來給你……”
走進來放下傘,周恒繼續絮絮說著:“今日總賬,忙到這會兒才得閑,表姐別怪我才好……這不是藥方,但調理應當是可以的,不放心的話,可以給花姑娘瞧瞧……但應該沒差,我早晨自己配了一副吃過的,什麽事都沒有……啊對了表姐,這院子外麵怎麽一個人都沒有呢……”
錢慧娘眼前有點花,但心裏卻還是十分清楚來的是誰。
聽了他的話,她心裏一時間千回百轉,緊緊扣住桌子邊緣,才勉強擠出一句話:“景雲呢……”
“哦,我過來的時候遇見他,他說下雨天涼,去給侯爺取衣衫去了……”話說著,這才忽然反應過來,忙壓低了聲音,“侯爺在這裏啊?!”
錢慧娘點點頭:“侯爺睡了。”
周恒稍微定了心,重新轉向錢慧娘:“表姐,你這是怎麽了,怎麽臉色不太好?要不要找花好來瞧瞧……”
一麵說著,一麵就朝錢慧娘的方向挪了挪。
錢慧娘頓時一個激靈:“你別過來!”
許是她反應太大,又或者是那藥效上來,她根本難以控製自己,這麽一動,身子不穩,立時向旁邊摔去。周恒離得近,連忙伸手去拉,卻不知為何沒拉住,反而跟錢慧娘一起摔倒,滾翻在地。
不偏不倚,她正巧跌進他的懷裏。
她身子好燙。
她臉色潮紅,呼吸急促,雙眸迷亂。卻好像不是病了。
就在周恒心有些亂了的時候,錢慧娘的手臂忽然攀了上來。
一瞬間,他的理智被這滾燙的熱度燃燒殆盡。
“表姐……”
再沒有猶豫,周恒一把抱起錢慧娘,往一旁的矮榻上走去,走到門邊,還不忘一腳把門踢上。
外麵的雨下的更大了。
風攜著雨勢呼啦啦打進窗子,嘈雜一片,掩蓋了一切聲響。而裏間的人睡得正沉,對這世間一切,皆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