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大結局）：歲月靜好
“這是最上等的血燕窩，上個月皇後娘娘就賞下來了，說是留給王妃坐月子時候吃，如今已經吃了十天，我看王妃皮膚氣色越發好，不能不說這燕窩居功不小；這是花生黃豆和豬腳一起燉的湯，王妃又不肯要奶娘，必要自己喂，奶水不夠可不行，小主子白白胖胖，看上去就是個能吃的小家夥……”
齊博站在廚房裏，聽紅蓮滔滔不絕介紹著為蘇蘭心預備的十幾樣吃食，一邊點頭表示滿意。
從澄清縣回來不到三個月，蘇蘭心就被診出有孕在身，這可把齊博樂壞了，圍著妻子轉了七個多月，終於在十天前看到自己的兒子出世。
雖然小家夥性子急，提前半個月出來，而且剛出來的模樣像個紅猴子，即便齊博滿心疼愛都沒辦法說出兒子好看這種違心之言。但到底有父母的優秀傳承，不出幾天，紅猴子就變得白胖了，如今能吃能睡，是個再合格可愛不過的胖小子。
因為蘇蘭心不喜歡用奶娘，定要自己奶兒子才放心，所以齊博這個當爹的正好連妻子帶兒子一並關心，每日裏蘇蘭心的飲食他都要親自過問，畢竟兒子現在還隻能喝他娘的奶，保證了他娘的飲食，也就等於是保證了兒子的口糧，所以睿王爺不敢掉以輕心。
好在從澄清縣帶回來的紅蓮在廚藝方麵果然很有天分，加上她人聰明，知書達理，又深通為人處世的外圓內方之道，沒幾天就把廚房裏人哄得喜笑顏開，恰好原本管廚房的因為一些事被齊博攆了出去，於是紅蓮就順理成章成了廚房的管事娘子，竟沒一個人反對，由此也可見她的手腕高明了。
檢查完飲食，齊博便回到房間，隻見妻子正抱著兒子喂奶，齊博看著房裏沒人，便悄悄湊過去嘻嘻笑道：“娘子也別有了兒子就忘了夫君，好歹正眼瞧瞧我，不成麽？”
蘇蘭心抬頭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又來作妖，我什麽時候不正眼瞧你了？這不正奶孩子呢麽？你還想我怎麽記著你？難道給你一口奶喝？”
齊博哈哈笑道：“我雖然不喝人奶，但是自家媳婦兒的，嚐一嚐倒也無妨，正好檢查檢查兒子的口糧質量……”
不等說完，蘇蘭心懷中胖乎乎的小家夥不知怎麽不高興，小腿兒踢蹬了幾下，正好把小腳丫印在他爹臉上。
齊博：……“兒子你不要不識好人心，你爹我又不是要克扣你的口糧，我隻是想幫你把把關而已，你才這麽丁點兒大，能懂什麽？”
蘇蘭心忍不住笑得花枝亂顫，一指頭點在齊博腦門上：“少來了，兒子不懂，你懂？還好意思說把關，連兒子都識破你的狼子野心，給你警告了，看你還敢不敢這麽不正經。”
“我冤枉，真的，我比竇娥都冤枉。”齊博一臉哀怨地看著蘇蘭心：“蘇大人要為我雪冤啊。”說完抓住兒子的小腳，在上麵輕輕啃了一口：“嗯！真嫩。”
“走開，你以為啃豬蹄呢。”蘇蘭心一把拍開他的手：“剛剛你去哪裏了？我問玉芙，說你不在書房。”
齊博笑道：“這不是剛去廚房看紅蓮給你安排什麽午飯……”
不等說完，就見蘇蘭心麵色一白，接著便咬牙切齒道：“你是不是衙門裏閑得沒事情做了？一個堂堂王爺，整日裏往廚房跑算怎麽回事？”
齊博道：“我一早上朝的時候，你還睡得昏天黑地呢，衙門裏的事情處理完了我才回來的。公事固然重要，可這私事也不能等閑視之不是？你現在坐月子，不能管這些，我幫著管管怎麽了？還不是為你吃得好一點？”
蘇蘭心一隻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就豎在臉前念了聲“阿彌陀佛”，然後搖頭道：“天地良心，你那是讓我吃的好一點嗎？我……我天天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再這麽吃下去，我怕自己都胖成球了，你是喂人呢還是喂豬呢？”
齊博笑道：“我這麽溫存體貼還不好？別人家可不見男主人還會管這些事，娘子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就算胖成球又如何？我巴不能你胖一點，抱著舒服，也省得有人打你主意。”
“呸！”
話音剛落就被蘇蘭心啐了一口，聽她氣呼呼道：“除了你這個奇葩，還有誰會打我主意？再說……胖成球你倒是不在意，可我還有什麽臉回娘家？將來去別的勳貴家做客，一屋子嫋嫋婷婷的女眷，就我一個球，跟滾進去似得，到那時不但我沒臉做人，就是睿王府，這名聲也得讓我毀了。你給我老實說，是不是心裏又有了別人？所以盼著我趕緊胖的沒眼看，好讓你納新人進門？”
“天地良心啊。”
齊博嚇得連忙舉起手：“娘子你這可是誅心之論，我早和你說過，你夫君我出身皇家，什麽樣的美人沒見過？早都看的透透的，什麽紅顏禍水，不過都是皮相而已，哪裏能比得上我家娘子這樣玲瓏七竅心，又善良又美貌又豁達又可愛而且智慧超群……”
“你別說了，我這些日子吃的好東西不少，再這麽肉麻下去真要吐了。”
蘇蘭心伸出一隻手製止住齊博拍馬屁，然後歎了口氣，苦著臉道：“罷了，我也知道你是為我好，原不該這般不知好歹，隻是……你也替我想一想，每頓這麽大魚大肉吃著，誰不膩味？咱們今兒中午好歹減兩樣成嗎？”
齊博最受不了妻子這樣的軟語相求，因見蘇蘭心媚眼如絲地看著自己，那身子就酥麻了半邊，不由自主就點頭道：“好好好，減兩樣就減兩樣。”
蘇蘭心“奸計”得逞，不由喜笑顏開，努嘴道：“這可是你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可不許反悔。”
齊博：……“我真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為什麽到現在還會中你的美人計？明明成婚一年了，論理也該有點自製力了啊，怎麽這……這就是受不住你的誘惑呢。”
看見夫君懊惱模樣，蘇蘭心不由哈哈笑起來，伸手摸摸齊博的腦袋，睿王妃笑眯眯道：“你慣會說甜言蜜語海誓山盟的情話，可所有情話加起來，都不如這一句動人。”
“罷了，你開心就好。”齊博搖搖頭，正要再說些什麽，就聽外麵玉芙的聲音道：“啟稟王爺王妃，太子妃到了。”
“快請進來。”
蘇蘭心連忙道，說完見兒子吃飽了，她就叫進奶娘，將小嬰兒交給她抱著。齊博親自出去迎了太子妃進來，一麵笑道：“太子妃已有身孕，這大太陽下的何必過來？有什麽話叫我過去聽吩咐就是。”
太子妃笑道：“我叫你過去聽什麽吩咐？就是想過來和弟妹說說話，如今這肚子還不大，能走得了，再晚些就不行了。”
齊博笑道：“也不知你們兩個怎麽就那麽多話說。無妨，等太子妃走不動，蘭心也正好出月子了，到時候叫她過去找你說話。”
太子妃眉頭一挑，笑著道：“我記著你這話，到時候可得多讓蘭心去我那裏幾趟，方不枉我為你們做這個大媒。”
說完進屋。齊博一個大男人，也不便久留，更插不上兩個女人說身孕的話題，因此陪著說了兩句套話後，便出來到旁邊廂房歇息，看了七八十頁書，眼看著天晌了，那邊太子妃告辭離去，於是又親自把人送到門外，看著華麗儀仗走遠，這才回房吩咐擺飯。
紅蓮親自帶著幾個廚娘，提著大食盒過來，很快床桌上都擺滿了，蘇蘭心倚著軟枕頭，一邊和她閑嘮家常：“你們收養的那個孩子怎麽樣？聽說已經六歲了，那應該是記事了，這樣和你們還親近嗎？”
一提到養子，紅蓮臉上都放出光來，笑得眉眼彎彎，連聲道：“親，怎麽不親，那孩子真是個懂事的，當日我和姐姐原也想著在善養堂抱個小點兒不記事的孩子，誰知到了那裏，看見這孩子，我們都是第一眼就相中了。雖有些靦腆，心地卻好，他自己還是個孩子，照顧那些小不點兒竟有板有眼，長得也漂亮，就是瘦弱些，我們便要了過來，叫我說，合該是他和我們有緣，我和姐姐疼他疼的啊，就是親兒子也不過如此了。如今在家裏住了三個月，又有眼色，又勤快，什麽都知道幫把手，前兒姐姐還和我商量，說是托了王爺王妃的福，現在我們手頭也寬裕些，打算送他和丁兒一起去讀書呢。”
蘇蘭心笑道：“這麽好？哪天帶過來給我瞧瞧。讀書這事兒得找個好學堂，王爺，這方麵你幫幫忙。”
齊博道：“舉手之勞而已。先前咱們不是商量著要由皇家來辦善養堂濟孤院，爭取收留更多孤兒孩童，培養他們成為有用之才的嗎？這事兒別的都要循序漸進，先生倒可以先請兩個，我才開府，府中奴才們成婚生子的不多，但也有幾個小孩兒，就把這些孩子都集中起來，一起跟著學，教的好，將來善養堂建起來了，讓他們就繼續再去那裏教孩子。”
紅蓮喜得流淚道：“多謝王爺王妃，我替丁兒和南兒謝王爺王妃再造之恩……”
說著就要跪下，卻被齊博拉起來，聽他笑道：“不必這樣多禮，你有心謝我，就好好兒照顧著王妃的飲食，務必要讓她把這個月子坐舒服了。”
紅蓮忙道：“這是應該的，何須王爺吩咐？”說完上前將那碗黃豆豬腳湯端到蘇蘭心麵前，笑著道：“這個湯我用慢火煨了兩個時辰，骨頭都酥爛了，王妃先前不是說喜歡我熬得這個湯嗎？您嚐嚐，今兒這裏加了不少桂圓幹兒，甜絲絲的，是您最喜歡的口味。”
蘇蘭心看了齊博一眼，卻見丈夫目光炯炯，明顯就是不給她任何“作弊”機會，不由苦著臉道：“再怎麽喜歡吃，也架不住從臨盆前就每天吃，一直吃到現在啊。”說完用勺子撈了點黃豆花生放進嘴裏，吞進去後又問紅蓮道：“秀娘和丁兒最近如何？那個黃二刀沒有再來煩她們吧？”
紅蓮道：“怎麽沒來？都來好幾趟了，聽說他如今也搬來京城，在菜市場旁邊租了個院子殺豬，買賣還不錯，也不知是真改過自新還是虛情假意騙秀娘，這些日子倒也過來送了幾回錢，說是經過這一次死裏逃生，大徹大悟了，秀娘看著心有些軟，我和姐姐暫時還攔著她，先看看再說，有數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可不能再讓那混賬蒙騙了去。”
就著閑話，蘇蘭心好不容易把這一碗湯喝進肚子裏，卻見齊博立刻又捧了一碗鯽魚豆腐湯過來，她便瞪眼道：“說好了今兒中午要撤兩個菜的，這鯽魚豆腐湯喝了好些天，不想喝，撤了吧。”
“別介，要撤也是把那盤子木耳白菜和素炒香菇撤了，這鯽魚豆腐湯對奶水最好，可不能不喝。”
齊博殷勤勸著，話音未落就聽蘇蘭心叫道：“什麽？好不容易桌上就這麽兩樣素菜，我還想著留在最後享用，你就想把它們撤去？原來你先前和我說好的那些話，竟是要用來作弊，我不管，你要把它們撤下，我就不吃飯了，正好什麽都不吃了。”
“好好好，由著你由著你，素菜不撤，你看看撤去什麽？可先說好了，燕窩和鯽魚豆腐湯是萬萬不能撤的……”
屋裏伺候的下人和紅蓮都低頭斂目，經過這麽多日子的“熏陶”，對王爺這副懼內嘴臉早見怪不怪了。大家心中隻是奇怪，也不知平日裏那麽威風八麵的王爺，怎麽到了王妃麵前就成了軟腳虎，唔！或許也不能叫軟腳虎，素日裏王妃偶爾也會抱怨腰酸腿軟，可見在床帳裏的王爺還是很龍精虎猛的。
用了午膳，紅蓮和下人們都知道王妃要午睡了，於是就全退出去，隻有齊博在屋裏，陪著蘇蘭心走了兩圈，蘇蘭心就對他道：“行了，你出去吧，我這十幾天沒洗澡了，這屋子又不讓見風，味兒不好聞。”
“哪有？雖然不讓見風，可這屋子通著暖閣和外室，那外室不是每天都開窗透氣嗎？關了窗再把隔間簾子打起來，連帶著這屋也就透氣了，你也不用十分難受。”
齊博說著，就扶蘇蘭心回床上坐下，一麵笑道：“我知道你悶得難受，放心，等出了月子，隨你願意往哪裏去，我都陪著你。”
話音未落，忽聽門外微雨的聲音響起：“王爺，刑部呂大人過來了，說是一個月前京郊連續幾起失蹤案尚未破獲，結果今兒又有兩個人失蹤，現在京郊人心惶惶……”
蘇蘭心眼睛刷一下就亮了，齊博在旁邊一看見妻子這表情，不由暗暗叫苦，心想微雨這個沒成算的，你不知道你家姑娘是什麽性情？還敢在這裏說什麽失蹤案，這不是拿魚逗貓一樣嗎？
果然，還不等奔出去阻止微雨這個大嘴巴，袖子就被蘇蘭心一把拽住，隻見妻子雙眼閃亮神采飛揚，一疊聲道：“什麽失蹤案？這麽大的事為什麽沒人告訴我？不管了，既然鬧得人心惶惶，我得去看看。”
“我的個天啊。”齊博嚇得一把抱住興奮地把瞌睡蟲都趕跑了的女人：“媳婦兒，求你了，你給我安分些成嗎？忘了自己坐月子風都不讓吹，你還想出去？找不自在也不是這麽個找法兒。”
蘇蘭心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頹然坐倒，忽覺齊博在她額頭上輕輕親了下，小聲道：“這不是還有我呢嗎？我先去看看怎麽回事，等到了現場，把查到的線索回來告訴你，到時少不得要娘子幫我參詳參詳，你且耐心等我回來。”
“好吧，也隻能如此了。”蘇蘭心歎了口氣，看著齊博匆匆離去的身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額頭。忽見奶娘將睡著的兒子送過來，於是她連忙接手抱住，然後將小家夥輕輕放在自己身邊。
小嬰兒睡得安詳，蘇蘭心在他小臉上輕輕親了口，麵上忍不住露出幸福笑容。
罷了，但願世間人人都能喜樂平安，那我便不做這大夏第一女官又如何？在家相夫教子其實也很好啊。
她如是想著。
然而窗外卻是樹欲靜風不止，漸漸烏雲布滿天空，眼看一場大雨就要來臨。
這人間終究不能人人都喜樂平安，對於齊博和蘇蘭心來說，未來還有數不盡的挑戰要他們並肩麵對，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告誡那些蠢蠢欲動的凶徒：什麽叫法網恢恢，疏而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