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虎皮來了
蘇蘭心不敢怠慢,忙換了衣裳,這兩天她已經改了兩套男裝出來,此時穿上,隻把頭發係成馬尾,留一撮在額旁遮住胎記,倒顯出幾分颯爽英姿。
“有沒有派人去通知睿王爺?”
上了馬車,方想起這個重要問題,卻見小丫頭搖頭道:“奴婢都是好不容易跑出來的,六皇子那裏,隻怕也沒有人通知,說到底,這是我們侯府的家務事,老爺和姨娘若是不肯,誰敢去通知王爺?”
蘇蘭心當機立斷,對微雨道:“你去順帆貴品店,讓他們派人去通知睿王爺來新平侯府。”她心裏很清楚,即使自己有景妃娘娘賜下的玉佩,可新平侯府若是不理會,她一個平民女子也就沒辦法,所以齊博這張老虎皮是必須要捉來做大旗的。
趕到侯府時,這裏已經平靜下來,莊姨娘前來迎接,看見她便拭淚道:“這兩天麻煩姑娘來往,如今真相大白,以後不需煩勞姑娘了。”
“哦?我兩日沒過來,今兒剛剛過來,就真相大白了?”蘇蘭心微微笑著:“但不知是怎麽個真相大白法兒?”她沒讓小丫頭跟著自己進府,而是吩咐對方躲在府外,瞅準機會再進來,不然若讓莊姨娘知道她通風報信,絕沒有她的好果子吃。
“姑娘都兩日沒過來了,今兒怎麽這麽急?這會兒晌午剛過,尋常人家也就是剛吃完午飯,你就跑過來了,可是有什麽事情?唉!為家裏的事,實在是麻煩你了,好在如今有了結果。”莊姨娘也不是善茬兒,軟中帶硬的話無疑就是告訴蘇蘭心:別以為我不知道是有人給你報信兒你才趕過來,但這是我家裏的事情,如今既有了結果,你最好就別多管閑事。
“我受娘娘重托,即便有結果,也該和我說一聲。”蘇蘭心自然不會退讓:哪有這種事情?自己還沒弄個水落石出,就被踢出了局外。若莊姨娘執意不肯實言相告,她這番所作所為就很值得懷疑了。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莊姨娘便苦笑道“罷了,看來姑娘是非要打破砂鍋查到底。既如此,我也不攔著,隻是有一條,家門不幸,如此醜事,還望姑娘保密,不是這般,我也不會枉做小人,非攔著姑娘不肯告訴你結果。”
說到這裏,便又衝門外看了兩眼,然後盯著蘇蘭心似笑非笑道:“若是六皇子一會兒也會過來,我們便先在這裏等著吧。”
蘇蘭心對著莊姨娘譏誚的目光淡淡一笑:“當日娘娘便是托我和六皇子兩人辦理此事,如今既然有了結果,他自然也要知曉。”嗬嗬!扯虎皮做大旗怎麽了?我這叫有自知之明,知道我沒有能力和你們侯府鬥,有老虎皮不用那才叫蠢呢。
心中為自己打著氣,蘇蘭心覺得自己臉皮厚度在走出家門這幾日突飛猛進,別說她了,就是一旁莊姨娘都直犯嘀咕,暗道這也是閨閣女兒?啊呸!哪個千金小姐能像她臉皮這樣厚,明明聽出我的諷刺,還麵不改色。
片刻後齊博就匆匆趕到,看見蘇蘭心和莊姨娘站在一處,明顯就是在等他,這廝便咳了一聲,微笑道:“勞姑娘久候,聽說出結果了?正好,咱們就一起過去看看,若真是水落石出,倒也好向娘娘交差了。”
媽的這也是個臉皮厚如懸崖的。
莊姨娘見齊博看也不看自己,隻旁若無人地和蘇蘭心說話,心中更是有氣,連粗口都爆出來了,當然,隻敢在心裏爆粗,沒敢說出來,她還沒活夠。
須臾新平候爺也迎了出來,齊博和蘇蘭心也不和他客套耽擱,直接來到後院米夫人的上房,卻見這裏已經空無一人,來往穿梭的下人們悄悄議論著,有的麵色蒼白惶惶不安,有的卻是帶著幾分喜意,一麵偷偷拿眼看他們一行人。
“究竟怎麽回事?我們不過是兩天沒來而已,竟然就查出結果了?侯爺和姨娘這速度當真是令人歎為觀止啊,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員要有您二位的機敏睿智,這世上哪還有什麽懸案?”
齊博一落座便將嘲諷模式開了個十足十,就連蘇蘭心都忍不住拿眼斜睨他,暗道這家夥果然是皇家出來的,深諳“惡人先告狀”之道啊,不說咱們兩個這兩日消極怠工,倒先不問青紅皂白就把過錯推在人家身上,敢情人家破案快也成了錯處?我臉皮就夠厚的,要說這種話也得先做做心理準備呢。
新平候爺和莊姨娘顯然也被齊博這副顛倒黑白的嘴臉給雷到了,兩人連周旋都懶了,新平候爺便直接開門見山道:“家門不幸,出了這樣的孽障忤逆混蛋,還望王爺和姑娘看在娘娘的麵子上,替我們隱瞞一二,勿使家醜外揚,保住新平侯府一點名聲。如今已經查明,謀害老太君的就是米氏賤人,她一雙兒女雖然不知情,卻也算是幫凶。”
齊博一下子就坐直了身體,沉聲道:“侯爺說話可要三思,你說是米夫人謀害了商老太君,罪證可是確鑿無誤?寵妾滅妻可不是這麽個滅法兒的。”
一句話說的新平侯爺老臉通紅,莊姨娘麵色慘白,隻是兩人雖羞惱到了極點,卻也不敢將齊博怎麽樣,這也就是齊博,仗著自己皇子的身份敢直言不諱,若是別人,這會兒早被新平候給撕成碎片丟了出去。
莊姨娘的養氣功夫顯然比新平侯爺要厲害些,使勁兒喘了幾口氣後,便平靜下來,淡淡道:“既然王爺和姑娘對這個結果有疑問,也罷,反正事情已經被你們得知,便讓你們自己看吧。來人,將夫人和少爺姑娘帶過來。”
“什麽夫人少爺姑娘?她們幹出這樣事情,還想做我新平侯府的人?”新平候爺猛地大喝了一聲,於是莊姨娘便惶恐道:“老爺息怒,我也是一時間改不過口來,更何況王爺和蘇姑娘還未問詢過,這事尚且不能蓋棺定論。”
新平候爺冷哼一聲,咕噥了一句:“罪證確鑿,就不信他們能問出花兒來。”
米夫人和梁明瑜梁明理姐弟倆很快便被帶了上來,梁明瑜一看見蘇蘭心,便高聲叫道:“蘇姐姐救命,蘇姐姐你是知道的,我兩天前和你說過,因為邪祟上身,所以馬道婆囑咐我若感覺不妥,就要燒兩樣物事驅送邪祟,姐姐你快替我分說一下,我也是沒辦法。”
蘇蘭心愣住,當日梁明瑜的確說過這話,她到今日心中還在疑惑,此時方明白對方的意圖。果然,就聽莊姨娘詫異問道:“哦?有這種事?蘇姑娘,這是真的嗎?”
蘇蘭心點頭道:“確有此事,當日梁姑娘向我提起過,但不知她是燒了什麽東西?和老太君的事又有什麽關係?”
莊姨娘冷笑道:“何止是有關係?不是她要燒那個東西,這事兒還沒辦法水落石出呢。姑娘倒是聰明,提前就預留好了退路,隻可惜你還沒把東西毀去就被抓了個正著,不然憑著你在蘇姑娘這裏預留的退路,還真拿不住你,如今卻不同了,鐵證如山,你這番言詞除了證明你的做賊心虛之外,也沒有什麽用。”
說完就命人將那燒了一半的東西拿過來,齊博好奇心最強,見盤子裏有一團白紅黑相間的亂糟糟物事,他便忙拿起來,不看則以,一看不由嚇了一跳,隻見這竟是一件白色長衫,上麵釘著一條尺許長的紅帶子,雖然被燒的七零八落,但大體輪廓還沒有損毀,所以能輕易認出來。
“這是……戲台上扮鬼魂用的?”
六皇子不愧是見多識廣,立刻認出了這東西的原形。而他的話一說出來,蘇蘭心就明白了,心中歎口氣,目光看向米夫人,隻見她麵色平靜,隻是眼底布滿了紅絲,麵容憔悴不堪,兩天前還是雍容華貴的婦人,此時卻已枯槁如朽木。
卻聽梁明瑜大哭道:“是,是和那種東西差不多,可這是馬道婆吩咐的,讓我燒這個東西驅邪……”
不等說完,就聽莊姨娘冷笑道:“姑娘不用哭,我這就派人叫馬道婆過來,到時候讓她和你當麵對質,我從未聽說驅邪有用這種東西的,即便是馬道婆的吩咐,隻怕她也是得自夫人的授意吧?就不信我問不出實話。”
梁明瑜愣了一下,忍不住就看向米夫人,卻聽她歎氣道:“罷了,不用這麽麻煩,這東西是我讓明瑜想辦法燒掉的,我知道我院子裏都是你的人,根本沒辦法將此物無聲無息地毀掉,所以才悄悄帶給明瑜,想著她貼身的侍女總歸是自己人。即便如此,我也讓她加一萬倍的小心,隻可惜再怎麽小心,終究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我真是做夢也沒想到,跟了她那麽多年的碧桃,竟會是你的人,明明那丫頭當日還是我買進府裏的,素日她對明瑜也算忠心。”
“碧桃並不是我的人,她隻是看見此事嚇壞了,才忍不住嚷出來,可憐那丫頭還以為她主子是謀害老太君的罪魁禍首,一個勁兒在那裏擦眼抹淚,又是痛心又是自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