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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約定

  “是嗎?”


  齊博連忙刷一下收了扇子,然後打一個響指,瀟灑道:“那就這麽說定了。”


  蘇蘭心道:“多謝公子,你可別忘了。”


  “放心,忘不了。不過我倒是有些好奇,姑娘會請誰過去呢?”


  蘇蘭心白了齊博一眼,冷哼道:“怎麽?公子以為我就沒有交好的朋友姐妹了?”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姑娘不要誤會。”齊博連連擺手,卻見蘇蘭心接著道:“你就算有這個意思也沒錯,我的確是沒什麽交好的朋友姐妹。”


  齊博:……


  “不過好在親人總還是有幾個照顧親近我的。”蘇蘭心笑眯眯地掰著手指頭數著:“二叔不喜歡遊樂,就不帶他了,讓他在府裏看書去吧。”


  齊博:……


  “嗯,二嬸和四妹妹是一定要請的,可憐二嬸跟著二叔,這輩子就沒有過什麽遊玩機會,人家春日踏青,夏日賞荷,她就隻能枯坐在家中,忙著針線俗務,從前我小,沒辦法,如今我大了,又有公子幫忙,這一次說什麽要讓二嬸快活愜意一日。”


  齊博擠出一絲笑容:“哦,姑娘真是孝心可嘉。”下一句話憋在肚子裏:怎麽對你二叔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呢?罷了,必然是蘇大人咎由自取。


  “我娘和張姨娘都是要請的,隻怕她們一輩子也就這一次機會,能自由自在地玩一日,唔!得找個爹爹不在家的日子,不能讓他攪了我們的好事。”


  齊博:……飛揚跋扈的蘇老爺好像也有點可憐啊,知道自家女兒這麽不待見他嗎?不過他也的確不值得蘇姑娘待見。


  “還有荷香和大哥哥,落花微雨不用說,再帶上晴兒洛兒宋媽媽,夠了,人再多船就翻了。”蘇蘭心滿意地舒出口氣,纖長十指收起。


  齊博的目光從那修長手指上不經意掠過,目中閃過一絲讚歎之意,嘴上卻連聲道:“無妨無妨,船一定夠大,一艘不夠咱們就弄兩艘。“


  蘇蘭心笑道:“這已經很感盛情,不敢再麻煩公子。”


  齊博道:“我倒是不麻煩,不過姑娘隻帶著你大哥哥一個男丁,這夠用嗎?好像你對你大哥哥感情很深厚啊?”


  蘇蘭心微笑道:“是啊,我和大哥哥一樣是庶出,大概是同病相憐的關係,所以大哥哥對我很是照顧疼愛,我們的生活一直挺拮據的,饒是如此,大哥哥每次出門,也總要給我帶回一些精心挑選的小玩意兒,又或者我喜歡的書,你知道,我看的那些書,別人都是不屑一顧的。”


  齊博點頭道:“如此說來,蘇公子倒還是個重情義的人。”


  “恰是如此,若不是他重情,當日也不會因為荷香而跑去找二叔求救,險些釀成大禍。”


  兩人說著話的功夫,已經到了新平侯府,進了門,就見兩個婆子走過來,對兩人道:“王爺,侯爺已經在前廳等候;蘇姑娘,我們二姑娘今兒精神好了些,讓您過去陪她說話呢。”


  齊博眉頭一皺,就要發怒,卻見蘇蘭心偷偷使了個眼色,這才壓下怒火,淡淡道:“侯爺等我有什麽重要事情麽?若沒有大事,我看就算了,別人不知道,難道你們還不知?我和蘇姑娘過來,可是有正事在身。”


  兩個婆子十分惶恐,隻是還不等說話,就聽蘇蘭心笑道:“好了,你這麽個樣子,當心嚇壞人家,她們不過是兩個傳話的人。再說還有半個月時間,你急什麽?不如去陪侯爺說話喝茶,這些日子裏他肯定也受了不少煎熬,你好好兒勸解勸解他。我去看看梁妹妹,所謂的正事,還不知道是怎樣呢,也許到頭來,不過是咱們庸人自擾罷了,何苦這會兒拿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倒傷了彼此感情。”


  齊博聽蘇蘭心這麽說,知道她必然有用意,於是小聲咕噥了幾句,也就從善如流往前廳去了,這裏兩個婆子陪著蘇蘭心往後院走,彼此交換了個眼色,不約而同地舒出一口長氣。


  梁明瑜的氣色果然好了許多,見蘇蘭心過來,便拉著她笑道:“前兩日我簡直病得起不來,多虧了姐姐開導,昨兒晚上馬道婆過來,說是有邪祟趁著我病弱之時侵襲進來,替我念叨了幾句,又燒了兩張符,果然我這身體就輕鬆多了,今天起來,更覺著神清氣爽,她說我若還覺著不舒服,就再燒些符紙,隻是我覺得現在應該不用了。”


  這番話有些莫名其妙,蘇蘭心一時間參不透其中意思,便也笑著道:“不管如何,身上爽利了就好。”


  梁明瑜道:“姐姐昨兒問了半天,可問出了些什麽來?”話音未落,自己又笑道:“是了,我不該打探這種事,其實我也不是有意打探,就是想問問,若姐姐問完話了,今日又沒什麽事,正好我早起畫了一幅杏花枝頭圖,不如姐姐幫我品鑒品鑒?”


  “我又不通此道,哪裏能說出什麽來?不過向來聽說妹妹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是咱們京城有名的小才女,想必你這幅圖定是好的,給我欣賞一番,我也受受這些書畫的熏陶。”


  梁明瑜連忙謙虛了幾句,姐妹兩個便來到書桌前欣賞梁明瑜的畫作,一個誇讚一個謙遜,熱熱鬧鬧評論了一番,又從畫作說到京城這些名門貴女,談得十分投機熱烈。


  與此同時,侯府上房中,迎接齊博和蘇蘭心的兩個婆子正在米夫人麵前小心伺候著,過了不一會兒,隻見一個伶俐的小丫頭進門來,對米夫人道:“太太,蘇姑娘正在和咱們二姑娘說話,兩人說得十分投機,沒看出她有著急辦事的模樣。”


  米夫人輕敲桌子緊蹙眉頭,忽然又問那兩個婆子道:“你們剛剛說,侯爺是讓你們請六皇子過去,他沒有親自去迎接?”


  “是的太太,奴婢們也覺著奇怪呢。”


  米夫人嗤笑一聲,淡淡道:“這有什麽奇怪的?若說這府裏最不想他們查案的人,便是老爺了。傳揚出去,不管老太太是被謀害還是真被嚇死的,都是他這個家主最丟臉。隻是景妃娘娘發了話,他不敢不聽,但他今兒卻是從哪裏來的底氣,竟敢把氣撒在六皇子身上?這倒有些奇怪,那可是六皇子,帝後的心頭肉,景妃娘娘也不敢不恭敬,他就敢如此托大?”


  一個婆子道:“許是侯爺不敢違逆景妃娘娘的命令,又不好明著作梗,便隻好用這種態度暗示六皇子,希望他能在這事兒上和把稀泥。”


  米夫人冷笑道:“那也不是這麽個做法,哪有這麽蠢得人?不過也是,他若不愚蠢,也不會讓那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中。”說完又疑惑道:“隻是我料著老太太一死,那個女人失去了最大靠山,原本大好的局麵就這樣功虧一簣,她必定不肯罷休,就算侯爺不想徹查,她也定要攛掇著讓他徹查,怎麽這回我竟料錯了呢?”


  正說著,就聽門外一個丫頭稟報道:“太太,莊姨娘過來了。”


  “她還敢來?”


  米夫人霍然起身,咬牙切齒叫了一句,話音未落,隻聽門外一個動聽聲音道:“我為什麽不敢來?我又沒做虧心事,倒是姐姐,素日裏不是就盼著管家嗎?怎麽這會兒家中千頭萬緒的,你倒躲起來不敢露麵了呢?”


  “你胡說什麽?”米夫人瞪著走進來的美貌婦人,恨恨道:“誰告訴你我是躲起來?真可笑,你多大的能耐啊?一個侯府讓你打理的井井有條,隻恨沒有大事讓你展才,好容易盼來了這樣一件大事,我豈能不給你顯露才能的機會?”


  屋裏的丫頭婆子見主母和姨娘相爭,都識趣退了出去。這裏兩人互瞪了一會兒,莊姨娘的眼裏就有了淚光,一字字咬牙道:“我縱盼著有大事讓我展才,卻也從沒想過辦這件大事。米薇,你休要說這樣誅心之論,我知道你心裏對老太太恨之入骨,可我不一樣,她老人家過世,我的悲傷不比娘娘少,你別在這個時候來惹我,趁著我理智尚存,咱們齊心協力,將這件事壓下去就完了,務必不能讓這醜事傳揚出去,至於這筆賬,我日後再慢慢和你算。”


  米夫人麵色一沉,冷冷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莊姨娘眼睛猛然紅了,上前一步低吼道:“米薇,你能瞞得過別人,難道還能瞞得過我?當日你害我沒了孩子,我為了侯爺,咬牙忍了,哪怕老太太說要休了你,我也勸著她,不想侯爺得一個寵妾滅妻的名聲。可你是怎樣做的?老太太是怎麽死的?你真不知道嗎?她老人家的怔忡之症,噩夢不斷都是怎麽來的,你以為我真不清楚?你不要做夢了,須知這世上的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瞞得過你的兒子女兒,卻休想能瞞過我去,沒有這點兒本事,我憑什麽壓製的你十幾年翻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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