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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線索

  “萬萬不可,這可折殺妾身了。”月姨娘這一輩子做過最離譜的白日夢,也沒想過有朝一日竟然會有太醫過來給自己看病,腿一軟,險些就跪了下去,幸虧杏花就在她身旁,連忙扶住了。


  蘇蘭心卻是和母親截然不同的態度,聽了齊博的話,不由眼睛一亮,急切道:“當真?你……你能請太醫來為姨娘看病?這……這會不會太無禮了?太醫院的太醫都是有官職的。”


  “這有什麽無禮的?我說蘇姑娘,你不要太小看我這個皇子的麵子啊。謝文生乃是太醫院骨科最拿手的,明兒就讓他過來為姨娘瞧瞧。”


  皇子的顏麵不容褻瀆,齊博一錘定音,得到蘇蘭心誠摯的施禮感謝。


  “好了好了,不要整這些繁文縟節,若是真心感激我,趕緊把你整理的東西拿來給我看看,咱們一起參詳參詳。”齊博早就迫不及待了,這半天就是耐著性子呢。


  蘇蘭心微笑,從抽屜裏拿出那張自己整理出來的信箋,遞給齊博道:“都在這裏了,你自己看。”


  “我的天,你竟然整理出了這麽些?”齊博驚叫一聲,坐在椅子上就迫不及待看起來,隻看了第一行,便驚訝道:“這是什麽意思?你說梁姑娘有事隱瞞?這是從哪裏得出的結論?在梁府時並沒有聽你提起過啊。”


  蘇蘭心淡淡道:“侯府人多眼雜,有些話不好明說。明瑜妹妹和我說話時,眼光遊移不定,這是心虛表現;且我看她的眼神,緊張恐懼內疚各種情緒都有,十分複雜;還有,她說她是悲傷過度所以臥床不起,茶飯不思,可我握著她的手時,卻感覺到她的脈搏並不細弱,甚至還跳動的頗為有力,這樣的人怎可能虛弱到臥床不起的地步?唯一解釋就是她並不願意和我多接觸,所以便以這個做借口,不然我在府中詢問,她作為和我認識的主人,總該陪同的。”


  “為什麽?她難道知道什麽內幕,所以不敢和你在一起,生怕不小心露了口風?”


  蘇蘭心道:“這個不好說,但她總該知道些咱們不知道的內情吧;又或者,她這樣做是為了避嫌疑。反正她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真誠以待,這點是肯定的。”


  齊博點點頭,若有所思道:“這件事原本她母親就有重大嫌疑,所以無論她是隱瞞還是避嫌,都說得通。”說完又往下看,卻在看見第二行時驚得跳了起來,驚叫道:“你說在後院燒紙錢的人是金媽媽,為什麽會如此說?”


  蘇蘭心連忙道:“並沒有肯定呢,你沒看見這一行後麵畫了橫線嗎?這便是表示疑問,我隻是這麽懷疑罷了。”


  “說說你的理由。”齊博來了興趣,忽聽門口有沙沙腳步聲響,轉頭一看,就見月姨娘和杏花剛剛出了門,看來也知道這是關於新平侯府老太君之死的事情,她們並不方便聽。


  “唔!就剩下咱們兩個在屋裏了,會不會有些不方便啊?要不然咱們去院子裏?“


  “有什麽不方便的?”蘇蘭心淡然道,然後又衝屋外喊了一聲:“微雨,上壺好茶過來,一個個讓王爺嚇得手足無措了嗎?”


  “我又不是老虎。”齊博瞪了蘇蘭心一眼,接著又猶豫道:“這孤男寡女的,本王倒是不怕,隻是怕對姑娘的閨譽有損。”


  蘇蘭心冷笑一聲,搖頭道:“閨譽這種東西,有沒有對我來說有什麽兩樣嗎?隻要王爺不怕,我怕什麽?反正我的孤僻醜陋在京城裏是出了名的。”


  “別這麽說,你心思聰敏端莊大方,是個好女子。”齊博正色道,卻見蘇蘭心譏誚一笑:“是嗎?你是皇子之尊,人人都說你是放浪狂妄之輩,可我並沒有聽說你招惹過什麽風流債務,就可以知道你在這方麵十分小心,生怕被人訛了要你負責吧?怎麽你和我在一起就全沒有這些小心顧慮?還不是因為我的名聲,沒有人認為你能和我有什麽牽扯,所以你才放心大膽的無禮麽?這會兒卻又說擔心我的閨譽,真真可笑。”


  齊博被她窺破心意,不由俊臉通紅,心虛道:“這個……先前確實是我考慮不周,隻是如今,我對姑娘並無任何看輕之意……“


  不等說完,就見蘇蘭心莞爾一笑,抿嘴道:“你現在當然不敢看輕我了。行了,別婆婆媽媽的,我也從來沒有看輕過自己,隻要行得正坐得端,管別人怎麽說呢,咱們又不是為那些不相幹的人活著。”


  齊博深深看了她一眼,也笑道:“你知道番邦的傳教士嗎?”


  “就是那些坐著大船來到大夏的人?據說他們的國家遠在天邊,百姓的風俗習性和咱們截然不同,就連樣貌都是藍眼睛黃頭發,他們信奉的是什麽上帝,不信佛道,也不信胡人的真主,你指的就是他們?”


  “沒錯,姑娘果然淵博得很,連這個都知道。”齊博點頭笑道:“我還是少年的時候,聽他們說過一句話,說上帝為你關上門的同時,必然會為你打開一扇窗。這是鼓勵人在逆境中進取的道理,話很不錯,我卻覺著其實純屬扯淡,上帝真要是這麽好心,幹脆別給你關門不就行了,也省得還要費勁開窗……”


  不等說完,蘇蘭心已經笑得彎了腰,搖頭道:“多好的一句話,讓你這歪理一解,立刻就不倫不類了,你是存心要氣死人家吧?那些傳教士也挺不容易的,我前些天還聽人說他們在南城接濟貧民呢,怎麽就和你結了仇?”


  “我隻是心裏這麽想的,並沒有說出來,好歹咱們也是受儒家教育的,那些番邦蠻子的歪理怎能不偷偷批駁一番。不過今日聽了姑娘的話,我才知道我到底還是偏頗了,其實這話還是很有道理的,你雖然麵容被胎記所毀,卻因此而鍛煉出超然於俗世女子的心胸氣魄,這可不就是關了門後又給你開了一扇窗嗎?當然,你是大夏人,這其中肯定沒那個上帝什麽事兒,應該是老天爺給了你這樣的命運。”


  “我一句話,就引來了你這一車話,王爺當真是舌燦蓮花之輩了。”蘇蘭心笑著搖頭,又看向自己列的那張紙,指著第二行記載金媽媽的線索道:“說回正事兒,我之所以會懷疑那堆紙錢是金媽媽燒的,就是因為……”


  她說到這裏,便沉吟不語,似是在整理思路,不過很快便問齊博道:“你還記得咱們問她清不清楚為什麽叫她過來時,她的表現嗎?”


  “怎會不記得?那一幕我短時間內都不會忘。”齊博搖頭失笑:“老天,我長這麽大,也沒看見罵人這樣厲害的婦人,還是個老太太,那會兒她已經知道娘娘懷疑老太君是被謀害,所以派了我們兩個徹查,一聽了你的話,便指天指地咒罵不休,把凶手的祖宗十八代都罵盡了,好嘛,這要是查到最後,發現老太君就是驚嚇而死,壓根兒就沒什麽凶手,我們都對不起她那番花樣百出又不帶髒字兒的叫罵。”


  聽齊博說的有趣,蘇蘭心也忍不住笑了,點頭道:“對,當時我也震驚了。隻是你再想想,她知道假山後有人燒紙錢時,又是什麽表現?”


  齊博仔細回憶了一番,喃喃道:“她當時也很憤怒,嘟囔了幾句……”說到這裏,忽地一下子站起來,失聲道:“不對勁,難怪你會說她可疑。”


  “你也想通了吧?”蘇蘭心看見齊博的表情,就知道他明白了,卻仍是解釋道:“在老太君後院燒紙錢這種行為是很過分的,如果不是主子下得命令,這種行為甚至可以當做是詛咒。金媽媽對還沒確定的凶手滔滔不絕罵了一刻鍾,可是對於燒紙錢這種過分行徑卻輕描淡寫帶過,我仔細回想過,她最喜歡的罵人話,什麽“殺千刀的,禽獸不如,喪盡天良”之類的可全都沒用在燒紙錢的人身上。如果老太君沒有事,這種反常還勉強可以解釋的通,畢竟沒什麽後果;可如今老太君已經死了,她一個大字不識的婦人,本該最相信鬼神之說,若是我,第一反應就是老太君是被這燒紙錢的人詛咒死的,可她卻對這件事一帶而過,這不是很反常嗎?“


  “沒錯,所以造成這種反常的原因,隻有一個解釋,就是那個燒紙錢的人是金媽媽,即便不是她,也該是她安排的,最起碼她是知道內情的。”


  齊博興奮地一揮手,然後目光落到信箋上,興致勃勃去看第三條疑點,然而隻看了一眼,他便是一愣,呐呐道:“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把這個列到第三條來了?這個問題若是知道了,豈不是就真相大白?這該放在最後一條才是。”


  蘇蘭心實在坐著無聊,便拿過一旁的繡活來做,此時一邊紮著花兒,一麵解釋道:“怎麽會?讓老太君驚嚇而死的人是誰,和這背後的凶手是誰,在我看來,這是兩個問題。你難道沒看見這第三條問題的後麵是和第二條的金媽媽之間聯起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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