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初步形成
李二娘笑得格外羞澀:“娘不吃。”
“娘,我都已經吃的很飽了,帶回來都是孝敬你們的,您不吃,難道還想讓我扔了呀?”
慕清淺俏皮地眨眨眼睛。
她是當真很喜歡李家的這一對夫妻,樸實肯幹,卻又不居功自傲。
想來李秀兒要是也是這般人物,她也不會放任著李秀兒不管了。
勸的李二叔和李二娘吃東西,慕清淺站起來準備釀酒。
現在杏花梨花都已經開的差不多了,尤其是杏花,慕清淺回來的時候,特地繞過了一片杏花林,采摘下來一堆堆的杏花,那白色的花瓣捧在手上,香氣撲鼻。
她把杏花花瓣都處理了一下,然後就開始釀造杏花酒。
由頭都已經想好了: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這個就,就要做杏花村好了。
叫清明總覺得有那麽一點不吉利。
意境擺在那裏,想必一些附庸風雅的人自然會趨之若鶩。
她一開始先封了三壇,等到做的差不多,外麵已然是夕陽西斜,她把封好的酒放到了陰涼的地方。
以後可以用這個作為賣點,一年四季,各色花兒,她都可以拿來入了酒,就做了酒樓的招牌,說出去也可以當成是酒樓的特色。
那掛在樓上的那幅畫可要時常換一換了吧。
想完這些,慕清淺終於笑了一笑。
那廂王王府,歐陽瑞將才回府,把外袍脫下來遞給下人,又冷然地看著在旁邊的下人:“你看的如何了?”
“回王爺,李姑娘搬來了京城,去酒樓招了個廚子,就又回去了。”
歐陽瑞的手頓了一下:“她沒有來王府?”
“沒有。”
也是,這個姑娘一直都是格外的奇怪,從來都不曾想著要攀附他這個王爺的高枝。
普通人,一如李秀兒這樣的姑娘,大多都想著嫁到王府一勞永逸,得到歐陽瑞的青睞都恨不得貼上來,偏偏李翠翠那個人,就一定是一臉的淡然,以為他是凡夫俗子一樣。
受到他的照拂,也隻是一句謝帶過,從來不提過分的要求。
就比如說酒樓這件事情,如果歐陽瑞出麵的話,一定能做的更好,不論是招募廚子,還是對酒樓生意。
但是李翠翠什麽都沒有做。
歐陽瑞笑了笑,不由得回憶起了當時第一次見到李翠翠的場景,這個姑娘穿著一身墨綠色的粗布衣服,雖然有點黑,皮膚還很粗糙,但是行動敏捷,眼神堅定,看到他的第一眼,也如見到常人一般司空見慣,甚至知道他是王爺之後,也沒有任何的表示。
這個姑娘啊,寵辱不驚這樣的品質,竟然在她的身上有著如此深刻的體現。
歐陽瑞突然對她酒樓的走向有點好奇,忍不住想要知道,這個酒樓她會開成什麽樣子。
第二日。
清晨之時,整個巷子都還沒有醒來,慕清淺已經毫無睡意了。
她起身,看著也已經起來的李二叔和李二娘,和他們一同來到了酒樓,看到酒樓之後,李二叔簡直都驚呆了,他種了一輩子的地,都沒有想到過自己能夠有這樣的酒樓。
慕清淺帶著他們進去,把小桌子搬出來,然後把燒製精致的杯子拿出來。
她在細節當中下足了功夫,要說酒樓實際上都是大同小異,酒和菜,能夠招攬生意,出了酒能夠打出名聲之外,還有就是細節。
慕清淺想的明白,細節當中做的精致,才能夠不停地招來回頭客,還能夠把價錢往上麵提一提。
她酒樓裏麵的被子,大杯子都是特地去了燒製瓷器的地方定好的花紋,有著十幾種樣式,白瓷格外柔和,上麵大多是梅蘭竹菊四君子的畫,同外麵粗製濫造的不同。
還有一些杯子,是刻上的花紋,有著突出或者凹下去的紋路,雕刻的都是一簇簇的花朵的形狀,染上了各種顏色。
擺在桌子上的那些小杯子,都是她畫好了圖,讓那些人燒製成的。
很小很小的杯子,杯口大,杯子身卻很細,都燒製成了藍色,看起來格外清潤。
小杯子是用來試喝的。
她了解這些人的心思,剛剛開的酒樓,都不會有太好的生意,她招攬顧客的第一步,就是擺在外麵一個攤子,來準備試喝。
一是慕清淺對自己的手藝有信心,二就是人都是占便宜的心思,多少也能多幾個人過來,她倒上桃花酒,空氣中就彌漫著一股清冽的酒香。
慕清淺讓李二叔把桌子搬出去,然後把酒都端出去,昨天寫好的貼在門上,就獨自回去把酒樓看了一下。
廚子已經來了,慕清淺讓他先去後廚等著。
要說慕清淺的酒,確實比平常的酒要香許多,但是現在確然不是什麽飯店,來的人十分少,慕清淺也不再外麵守著,就讓李二叔在外麵坐著同別人周旋。
李二叔雖然嘴笨,但是勝在了樸實,大家又是第一次看到了試喝這種東西,一下子就圍聚了過來。
京城裏麵魚龍混雜,有高官顯貴,也有江湖俠士。
雖是上午,有一男子,身著白衣,背著一把劍循著酒香就過來了,眯著眼睛看到告示上貼的試喝,一下子就笑了。
有趣。
他並沒有試喝,而是提著劍進去。
這是酒樓的第一位客人,慕清淺看看外麵的日頭,還沒有到午時,又看了一眼那人的裝扮,心裏已經了解的大概。
那人把劍往桌子上一放:“那外麵的桃花酒,給我來一壺。”
慕清淺抬眼掃了他一眼,從櫃台上拿了一壺,遞給了那人。
那人打開封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你釀的嗎?”
慕清淺點點頭。
那人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慕清淺。
慕清淺其貌不揚,今日來也是穿著粗布的衣裙,隻是眉目之間皆是淡然,一點對他探究的意思都沒有,讓他有一點點玩味。
他這種江湖人,又是人稱的美男,多少人看到他都是要多流連兩下,慕清淺卻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樣子。
有趣,這個村婦。
“雅趣,桃花釀酒,還有那幅畫,十分有意趣。”
慕清淺抬頭看看自己亂吹出來的畫,興致缺缺地衝他點一下頭:“您慢用。”
人太少了,聽不了故事,她也就沒有什麽興趣在那裏接著待著了。
眼看著眼前的人像是個江湖中的人,和她見到的也沒有什麽差別,自然也就一臉地平常了。
雖然外表是一個普通村婦的外表,可慕清淺可是一個見慣了大世麵的人。
於是很自然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低著頭不知道應該琢磨一些什麽。
那人拿起杯子,仔細端詳了一下,杯子是乳白色的,細膩的白瓷握在手裏,上麵的花紋都像是精心渲染上去的,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形態和樣子。
是桃花。
粉嫩的桃花在乳白色的杯身上,格外好看。
這是個非常細致的人,那人拿著杯子看過去,隻見慕清淺穿著暗粉色的衣服,低著頭坐在凳子上,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不知道在翻看一些什麽東西。
怎麽也不像是一個村姑能夠想出來的事情,但是看到慕清淺身上的氣度,那人又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她實在是一個非常奇怪的人。
那人倒滿了一杯桃花酒,抬眼看著掛在二樓的桃花圖。
整個酒樓裏麵隻有他和慕清淺兩個人,格外冷清,他閉上眼睛,都能感受到風從臉頰吹過的聲音。
那幅畫畫的極為風骨,那人行走江湖多年,可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畫。文人畫畫講究意境,粉也大多都是極淡的粉色,可是這個粉色卻十分濃烈。
甚至枝杈都是粉色的,花開的茂盛,哪裏都是星星點點的粉色。
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聞到了空氣中似有若無的桃花香氣,那人隻覺得沁人心脾,一下子就忘掉了許多俗事。
他抬眼看向了慕清淺。
行走江湖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酒樓,心裏多少是有一些好奇的。
壺中的酒已然下了大半,他借著微醺的醉意,站起來走到慕清淺的麵前:“這個酒樓,是你的心血?”
慕清淺挑著眉毛看他一眼。
將才沒有仔細看,如今再仔細看看,倒是覺得眼前的人長得不錯。
她向來對長得好看的人比較有耐心,於是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話。
江湖人士,慕清淺還是沒有這個自信,認為自己能夠打得過的。
那人把酒壺放在桌案上:“我是卓一,一二三四的一。”
“恩,李翠翠。”
慕清淺也沒有扭捏,既然卓一都已經自報家門了,她也幹脆地說出來了自己的名字。
“如今杏花和梨花都開了,你有釀成酒嗎?”
“杏花已經封好了,梨花還沒有,明日你若是有空,可以來這裏嚐一嚐。”
“那個試喝,也是你想出來的主意?”
慕清淺有些不耐地把書給合上:“卓公子,您有什麽問題,不如直說?”
“我沒有什麽問題。既然互換名字,咱們就算是朋友了。”
慕清淺嗤笑一聲:“我一介村婦,怕是不敢有您這樣的朋友,若是我釀出的酒合您的口味,你便多來幾次,不必多問。”
“脾氣還挺差勁。”卓一笑著,拿起手邊的劍。
“還好。”
她隻是耐心不足而已,尤其是對著這種拐彎抹角試探他的人。
行走江湖的人,她見多了,像是卓一戒備心這麽重的還是第一次見到,估摸著卓一以為她身後有著什麽人吧。
還拿著劍呢,一點也不瀟灑。
想到這兒,慕清淺幹脆一點和他糾纏的心情都沒有了,往後麵一靠,閉上眼睛,一言不發。
這麽典型的送客的姿勢,卓一還是認得出來,勾著笑看了她一眼,留下銀子,拿著劍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