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蘇醒卻失憶
“這個女人在咱們醫院躺了兩年了吧？”
“差不多了吧，真是可惜，這麽好的年紀這輩子就這樣躺在這裏了。”
“你見過她的家人嗎，是不是不想要了？”
“不能吧，花這麽多錢安置在這裏怎麽可能不要了。”
“有錢人的想法，誰知道呢。”
病床上的人像是被吵醒了一般，皺了皺眉，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摘下呼吸機。
“這個世界上會不會有另一個我呢？”慕清淺醒來的一瞬間，腦海裏冒出了這樣一句話，像是從很久很久的以前悠悠蕩蕩許多年，終於得以飄進她的腦海。
護士轉身關病房門前看見了這一幕：“啊……病人醒了，你快去喊醫生來。”
說著她忙上前查看慕清淺的狀態，另一個護士則重重點頭後匆忙跑去喊醫生。
慕清淺沉默的看著醫生護士們將她團團圍住給她做著一係列檢查。
“太神奇了，不僅醒了過來，甚至各器官功能和以前一樣健康，柳一一你能說話嗎？”醫生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她。
慕清淺咽了口唾沫，緩緩道：“我為什麽會躺在這裏，發生了什麽？我完全想不起來了。”
醫生鎖緊了眉頭呢喃道：“難道失憶了嗎？”
說著便吩咐人推她去做腦部CT，又轉身看向一旁的護士：“通知她的家人了嗎？”
“我這就去！”
這邊，柳一一的養母柳媽媽接到醫院的電話後，又趕緊撥打了一個電話：“一一啊，醫院那邊說那個孩子醒過來了……你先別著急啊，醫院說她腦部受到創傷失憶了，能醒過來已經是奇跡。”
電話那端：“我說了多少次，別再叫我一一，我現在的名字是李清歡！好了你去幫我看緊她，缺錢就告訴我，還有盡量少聯係我。”
“哎，哎，好，好，我這就去醫院。”
柳媽媽趕到醫院時，推門看見慕清淺背對著她坐著，黑長順直的秀發，削瘦的身形，她深吸一口氣往裏走，這時慕清淺突然緩緩轉頭，臉色蒼白眸子深邃，似笑非笑的盯著她，柳媽媽莫名的嚇得頓在了原地，身子微微發抖，半步不敢再向前。
“來了，您就是柳一一的母親吧？”醫生上前迎著，“真是奇跡啊，您女兒居然醒過來了，來，快過來。”
醫生權當柳媽媽是因為自己女兒醒了，一時激動的不知所措，並不多想什麽。
柳媽媽躊躇，目光擦過醫生的白大褂看到慕清淺溫柔的衝她笑：“你就是我媽媽嗎？媽媽。”
“哎，你終於醒了。”柳媽媽微微放鬆下來，努力表現出一個母親該有的反應，走上前去輕輕抱著慕清淺，“我的……乖一一。”
“病人現在出現了失憶的情況，可能突然記起來，也可能這輩子都記不起來，不過你們別擔心，不影響正常生活的，能恢複成這樣已經很了不得了，既然醒過來了，就重新開始新生活吧，祝你以後順利。”醫生正色分析道，手中夾著的筆時不時點幾下病例，他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又不去細想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醫生，那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我迫不及待想知道外麵的事情呢。”慕清淺再次開口。
“再留院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醫生放下手中的筆，看著麵前的兩個人，又突然問道，“柳媽媽，您以前來過醫院嗎？我好像沒見過您。”
柳媽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啊……那個……我們是單親家庭，我忙……忙著掙錢給一一看病，沒怎麽來過。”
醫生垂眸沉吟：“這樣啊……那你們真是挺不容易的。”
柳媽媽點點頭。
慕清淺被轉到了普通病房，柳媽媽尷尬的坐在一旁，片刻後又借機出了病房。
衛生間內，柳媽媽環顧四周，掏出手機，快速發了一條短信：確定失憶，醫生說可能以後都記不起來了。
那邊遲遲不回複，柳媽媽又迅速刪除了短信。
“媽媽。”
聽到慕清淺的聲音，柳媽媽嚇得手機掉在了地上。
慕清淺忙蹲下身子幫她撿手機，起身的瞬間直視著她的眼睛緩緩道：“我看您遲遲沒有回來，就過來看看，您可以給我講講我以前的事情嗎，我全都記不起來了呢。”
柳媽媽接過手機，緊張得攥起手又鬆開：“好，好，我以後慢慢給你講。”
聽到這句話，慕清淺笑的彎起了眼睛，不禁讓柳媽媽又放鬆了幾分。
出院這天，柳媽媽幫慕清淺收拾好僅有的幾件衣服，交完最後一筆住院費，在醫院門口等著打車。
醫院門前，一輛紮眼的紅色跑車內，女人透過墨鏡鏡片死死的盯著緊跟柳媽媽身後的慕清淺。雙手不自覺的握緊了方向盤，心裏暗道：李清歡……不，現在你才是柳一一，你就認命的去過窮苦日子吧，我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切，得到了李清歡這個名字，我是絕對不可能再放手的。
慕清淺往身後張望，目光恰好落在柳一一這邊，柳一一驚得瞪大了眼睛，忙發動車子駛向遠方。
“你看什麽呢，出租車來了，快上車。”柳媽媽拽了拽慕清淺。
慕清淺笑了笑上了車。暗道：沒看什麽，不過是在看你真正的養女，真正的柳一一，哼。
柳媽媽的家住在一片待拆遷的老舊小區內，紅色油漆噴圈起大大的拆字，牆皮快要掉光，斑駁了破舊的牆壁，夾雜著幾處爬滿了爬山虎的側牆，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是不是很失望啊，住在這種地方。”柳媽媽訕訕的笑著，領著慕清淺往前走。
慕清淺搖搖頭：“不管多破舊的房子，隻要有家人就是家啊，隻要不失去希望就可以把日子過精致，我雖然失憶了，但這些道理還是懂得。”
柳媽媽錯愕的看著慕清淺，愣怔片刻，似乎想把眼前這個人和記憶中的那個人重疊，卻始終做不到。
她想到那年的柳一一啊，真正的柳一一，她穿著寬大的校服，暴怒的摔打隨手可拾起的所有東西，紅著臉紅著眼吼道：“沒有錢為什麽還要收養我！為什麽！我恨你！”
房子很小，兩間小小的臥室和一間客廳餐廳共用的房間，就算加上衛生間和陽台也抵不過原主李清歡的一間臥室大。
慕清淺進到臥室，真正的柳一一唯獨值得說的一點就是同原主李清歡一樣腦子好用，所以學曆還不錯，滿書櫃的二手書，似乎害怕被發現什麽一樣，其他的東西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衣櫃裏都是廉價的衣服且僅有寥寥幾件，鞋子也是四季各一雙，看起來穿了有幾年了。
柳媽媽進來看到慕清淺正在望著衣櫃發呆，忙說：“你都躺了這麽久了，那些衣服怕是沒法穿了，我帶你上街買幾件。”
她總覺得慕清淺就算失憶了，可畢竟當了這麽多年的大小姐，本性應該還是挑剔的吧。
慕清淺點點頭合上了衣櫃，突然又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您知道撞我的人是誰嗎，他後來怎麽樣了？”
柳媽媽的腳頓住了，整個人嵌在門框之間，背對著慕清淺支支吾吾道：“那個……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所以……就私了了，總得有錢給你住院不是，後來……聽說出國了，對，那人出國了。”
慕清淺垂著頭，摩挲著有些粗糙的桌麵，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這樣啊……”
“是啊，反正都過去這麽久了，你也醒過來了，就不要追究了。”柳媽媽轉過身緊張的盯著慕清淺的背影。
慕清淺轉身的瞬間，柳媽媽的心顫了一下，哪知道卻對上慕清淺善解人意的笑：“那好吧，就不計較了。”
柳媽媽放鬆下來，訕笑著出了臥室。
賀嘉北跟柳一一語音聊天，語氣興奮：“清歡啊，我就要回國了，你想要什麽禮物啊？”
柳一一頓時掃清先前的愁悶，歡快的語氣回答：“你回來我就很開心了，清碩也要回來了呢，到時候我去接你們。”
賀嘉北掛斷通話，心想終於可以回國了，他從小出國卻一直跟原主李清歡保持聯係，雖然很少有兩個人都空閑的機會。從兩年前開始，他的小青梅突然開始不再跟他視頻通話，他本就不是強人所難的人，全當小青梅學會害羞了或者臉上長痘了。
這一停止視頻竟然停了兩年，她不提他也不強求，隻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了新歡，他倒要回國看看，想想都快兩年了，一個人的變化得多大啊，他閉上眼回憶李清歡的臉，不知道她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呢，是胖了還是瘦了，黑了還是白了。
掛斷語音後，柳一一滿腹心事的望著電腦屏幕，想到兩年前她從李清歡身上找出手機時突然來了電話，來電顯示是賀嘉北，她不知所措，不知道到底是接還是不接。
終於接起來，是個好聽的男聲，聲音處於稚嫩與成熟之間，她一下子就迷上了這個聲音，強作鎮靜的結束了通話，又翻看手機裏的相冊，果然有賀嘉北的照片，翩翩公子溫潤如玉，她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今後怕是再也見不到比他更好看的人。
那時，她看著昏迷的原主李清歡，更加堅定了自己要奪走她的一切的信念。俯下身子在李清歡耳邊喃喃道：“你看，多不公平啊，憑什麽你擁有這麽多，我們明明是雙胞胎啊，說不定當初你的養父母猶豫間也差點抱走我呢，要不是你被抱走了隻剩下我，我怎麽會被那個窮女人抱走呢，既然你是姐姐，就把這一切都讓給妹妹我吧。”
慕清淺坐在桌前叩響指節，在網上翻看兼職信息，又撥打了一個電話。
床上是新買的幾件衣服，柳媽媽似乎抱著愧疚的心，花錢也大方了些，想著反正都是柳一一給的錢，這些錢本來也都應該是慕清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