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失魂落魄遭流氓
夜晚的燈在暗黑的夜裏執著。
慕清淺大腦盤旋著死亡，而對死亡的恐懼瘋狂的生長，包裹著她的心髒，透不過氣來。
她腳步虛浮的走著，眼前越來越花，她扶著一邊的牆，踉蹌著身子，不知道走到哪裏。
“喲，大哥，這裏有個漂亮妞，身材正點啊。”
一聲惡心的話刺激著慕清淺的大腦，她渾身一個激靈，搖搖腦袋，看向前麵的人。
黃牙扔掉手裏的煙屁股，手摸著下巴，伸出舌頭舔著下唇，盯著女孩的眼裏全是猥瑣。
“你小子，他媽的看見，還不給老子拉過來瀉火。”
黃牙趕緊狗腿的跑過去，扯著慕清淺的胳膊就往黑巷子裏去。
慕清淺本就晚飯沒吃，又傷心過度，被黃牙一拉，直接一頭栽地上，眼皮一合，暈厥過去。
“大哥，小妞暈倒了，怎麽辦。”
“你他媽豬腦袋啊，暈倒了不更好，趕緊給老子抱過來。”
黃牙一拍腦袋，“嗬嗬，老大您真機智。”他彎下身子，正準備去抱小妞，卻不料正中一腳，一屁股貼到水泥地上，疼的他齜牙咧嘴。
“老大，這小妞身懷絕技啊。”
黃牙哭喪著一張臉向大哥求助，結果懷中又正中一腳，特麽雪上加霜。
“你他媽狗眼啊，這是楚少。”
“楚少什麽風把您吹這裏來了，這小妞您要是喜歡您滴抱走，我就先回避了。”
黃牙嘴裏的大哥點頭哈腰的向後退著步子，退到黃牙身邊的時候，伸腳踢他。
“趕緊起來走人，沒眼力勁的玩意。”
黃牙一個翻身從地上起來，兩個人一溜煙的跑進巷子深處。
楚天元一身黑色的敞懷無袖皮衣，裏麵是短袖雞心領T恤，下身是一條藍色牛仔褲，一雙狹長的鳳眸，緊緊的盯著牆邊的女孩。
女孩的小臉上，五官精致，身段嬌小玲瓏，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救下她，或許隻是看到女孩緊緊攥住的小手，那是一種倔強的姿勢。
他彎下腰伸手推了推女孩的腦袋，“喂，醒醒。”
慕清淺感覺到有人在晃她的腦袋，慢悠悠的睜開眼睛，一雙狹長的的黑眸，一張刀削般的薄唇，長長的劉海遮住半隻眼睛，“你要幹嘛，離我遠點。”
慕清淺掙紮著從地上坐起來，瞪著杏眼盯著對麵的男人，她想起來，就是上次在銷魂酒吧手拿鋼刀的鬼。
楚天元看著女孩烏溜溜的大眼睛，裏麵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慕清淺見男人還在看她，立馬伸出自己的腳，用力踹向他的胸膛，而後使出吃奶力氣，撒腿丫子就狂奔。
“這女孩……”
楚天元撐起身子，動作利索的蹦站起來，拍拍手上的泥土，望向跑遠的女孩，狹長的眸子中閃過一道光彩。
慕清淺狂奔五百米以後，實在是跑不動，才一屁股坐在路邊的椅子上，踹著粗氣，緊張兮兮的看著後麵，確定沒有人追上來，方才大口貪婪的吸氣。
“我要飛得更高……”
慕清淺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畫麵上跳躍著男朋友三個大字，她輕滑一下，放置耳邊。
“喂……”
雷辰琛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捏著手機，漆黑的暗眸緊盯著前麵的路況。
“坐在哪裏別動，我馬上到。”語氣陰沉卻急促。
雷辰琛徑直的掛斷電話，向著目的地駛去。
慕清淺的“哦”字還未出口，電話裏就傳來嘟嘟聲。
雷辰琛一到家的時候，王媽就告知他，慕清淺四點的時候出門，他倒是沒有放在心上。
隻是超過九點，樓下也沒有傳來動靜，他看文件怎麽也專不了心，便拿著車鑰匙，驅車出去。
慕清淺看見路邊的布加迪時，從椅子上起身，搖晃著身板向汽車走去。
雷辰琛推開車門，暗眸望向燈光下的慕清淺，小小的一張臉，沒有半點笑容，滲著蒼白，他的心一緊，腳下的步子加快。
“怎麽了？”
慕清淺見麵前站著的大叔，她低垂著腦袋，沉默不語。
雷辰琛伸手輕輕的放在慕清淺毛茸茸的腦袋上，溫柔的揉搓兩下，“我說過，有事情要和我說。”
慕清淺眼眶裏的眼淚開始打轉，鼻子咽喉哽咽的異常難受，她一把抱住大叔的腰，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劈裏啪啦的往地上砸去。
雷雷辰琛一愣，慕清淺抽泣的肩膀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聳動，他的心被揪成一團。
“別哭了，有什麽事情說出來，我幫你出出主意。”
慕清淺嗚咽著，使勁的搖著自己的腦袋，而這腦袋抵著雷辰琛的胸膛，越發使他揪心。
他劍眉擰成疙瘩，抬手拍拍慕清淺的肩，動作有些生疏。
“爸爸得了肺癌。”
慕清淺抽抽噠噠把這句話說出來，許是說出來心情會好很多，許是大叔關心她，她不應該讓他著急，又或許對一個年長的人說出來，他確實會拿出主意。
雷辰琛聽到這個消息，拍著慕清淺的手一滯，“那我們就好好的看，現在醫學很發達。”
雷辰琛深知自己的這句話說的毫無意義，醫學在癌症上並未突破。
慕清淺抬起腦袋來，小手胡亂的擦著臉上的眼淚，“叔，我們一起不放棄，一定會看好的。”
慕清淺說完，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站直身子時突然一陣頭暈目眩，身子虛軟的癱倒下去。
雷辰琛眼疾手快的抱住慕清淺的腰，拉在自己的懷裏，“慕清淺？”
慕清淺搖搖腦袋，“沒事，我們趕緊回家吧。”
雷辰琛彎腰抱起慕清淺，向布加迪走去，放下慕清淺，拉開車門，把她小心翼翼的放到副駕駛上。
他關上車門，車窗上倒映著他的一張臉，眉頭始終緊鎖，欣長的身姿繞過車頭，拉開車門坐上去。
慕清淺實在是頭暈，歪著腦袋癱坐在座位上，杏眼微眯著，長而卷翹的睫毛抖個不停。
雷辰琛身手拉過慕清淺的安全帶扣上，看著慕清淺額頭滲出的汗珠兒，他抬手放在她的額頭，試探溫度。
慕清淺隻感額頭上的溫熱很舒服，但她胃不是很好，此時泛著絞痛，晚飯到現在隻喝了啤酒。
“叔，我……沒事，你快開車。”
雷辰琛視線落在她捂著肚子上的手，而後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去。
慕清淺抬起眼皮看去，剛要開口，大叔已經走遠，她揉著肚子，額上的汗珠兒順著臉頰掛到下巴。
不一會兒，車門被拉開，大叔回來，慕清淺勉強的抬起腦袋來。
“把東西吃了。”
雷辰琛把包子和粥放在擋風玻璃前，拉過安全帶扣上，正要發動汽車，耳邊傳來一句，虛弱帶著哭腔，“叔，你喂我。”
慕清淺此時不是矯情，是肚子真疼，渾身無力。
雷辰琛正欲踩油門的腳落了回來，前驅著身子，把包子和粥提過來，優雅的端出粥，挑著勺子。
“張嘴。”
慕清淺乖乖的張開嘴巴，把勺子裏的粥吞到肚子裏，瞬間肚子舒服許多，幾口粥下肚皮，她力氣恢複許多。
“叔，我自己來吧，有力氣了。”
慕清淺接過大叔手裏的勺子和粥，開始喝起來。
雷辰琛見慕清淺麵色好起來，這才發動汽車，布加迪平穩的的駛出去。
慕清淺喝完粥，把湯包也係數吃到肚子裏，胃部的疼痛消散而去，她把垃圾用袋子裝好，轉過頭來。
大叔俊逸完美的側顏，完美的呈現在她的杏眼裏，要擱以前她肯定咧嘴丫子，好好欣賞一番，可是現在她沒有心情。
“叔，我明天就搬回家去住，您能把我的東西送回去嗎？”
雷辰琛聽到這裏，深邃的暗眸裏湧動，“可以，有時間會去看你，功課一定不要落下，我會檢查的。”
慕清淺突然就感到傷感，雖然大叔對她是嚴厲了些，可全是為她好的，現在要走了，竟有些舍不得。
“叔，我給你插的花，你別扔了啊，還有晚上別老工作到那麽晚，你看我爸，生病了多不劃算。”
慕清淺一說到慕軒和，心裏又難受起來，眼眶裏的淚水又開始打轉兒。
“會沒事的，不要想太多，一切還有我。”
雷辰琛用餘光睞著慕清淺，她小臉上的傷心無助，他看得真切。
當初的自己又何嚐不是，不過是個孩子，什麽都不懂的年紀。
慕清淺聽到這句話，心裏好受很多，她扣著自己的手指，“叔，等您以後老了，我一定孝順您。”
雷辰琛沒有說話，隻是好不容易鬆開的眉頭，又再次緊鎖。
慕清淺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躺在自己床上，手裏抱著抱熊，床頭的燈亮著。
她隻是睜著眼睛，腦海裏又浮現出慕軒和的話來。
“我走之前，一定會給你安排好一切，以後你一定要擔當起慕氏，把慕氏發揚光大，爸爸這輩子是沒有希望了，隻能寄托在你的身上。”
擔當，慕清淺反複念著這兩個字，她不要這個擔當，她要爸爸。
她的眼角又開始流下濕潤，無聲的滾落到枕頭裏。
她伸手關上燈，翻過身子再次睡去。
雷辰琛一直站在走廊上，直到慕清淺房間的燈關上以後，他推開自己的房間門，長腿邁進去。
扯下自己的領帶，輕歎一口氣……
“爸爸，他們為什麽抓你走？”
“小辰啊，爸爸隻是去警察局辦事，很快就會回來。”
他坐在門口，等啊等，等了很久也沒有回來，後來爺爺告訴他，爸爸去到一個很遠的地方。
他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明白很遠的地方是哪裏，原來叫做天人永隔。
雷辰琛按壓著太陽穴，如同一個受傷的獅子，癱坐在在床邊，他伸手挑開寸衫扣扣，西裝扣。
暗黑的眸子在漆黑的夜裏，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