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天生為我而來（二）
回過神來，又恢複了驕傲的模樣，葉苒朝抬起下巴:“別想從小爺我這兒套取情報，我說了尹暮一定會是葉苒朝的。”
葉杳杳看著女孩趾高氣揚的神情，又想起那個溫暖的午後，男孩歪靠在門邊，嘴角邊那抹狡黠的笑容，不自覺地紅了臉。
“不過，白之，許夜和我打聽你的興趣愛好。”葉苒朝看著眼前一臉風輕雲淡的女孩子，緩緩開口。
“許夜？那個小混混?”簡可可驚叫出聲，“他不會是看上白之了吧。”
事情的主人公在聽見剩下三個女孩激烈的討論後，依舊一臉淡漠，隻是藏在身後的手悄悄握緊，耳垂也像是燒著了，滴著血般的鮮紅。餘光向某個角落輕掃著，教室後方的男生依舊慵懶地趴著，帽子扣在頭上，一副與世隔絕的樣子，橫跨在路中間的兩條長腿，有的沒的晃動著，閑散隨意。
“我不認識他。”
少女清冷平靜的聲音打斷了三個女孩的喋喋不休，“我先回座位寫作業了。”
葉苒朝看著白之的背影，若有所思。
有點奇怪。
自習課下，所有作業都以自己滿意的樣子完成好，一邊將教輔資料或者無關緊要的課外書一股腦塞進書包，一邊大聲吆喝著某個好朋友等自己一起走的時候，一定是忙忙碌碌的高中生活裏一天中最輕鬆的時光。
白之輕輕拉好拉鏈，確認自己帶上了今晚要做的資料後，轉頭打算和葉苒朝借她的英語筆記，卻發現她的座位早就空無一人，隻好作罷。簡可可在看見門前突然閃出的人影，歡呼雀躍地奔向韓一，還不忘回頭向葉杳杳和白之道別。
白之沉默著起身，輕飄飄和葉杳杳說了再見，踏出教室時不自覺地掃向後方。教室最後排空無一人，男孩慵慵懶懶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桌上的課本鬆散地放著，像極了它們總是不正經的主人。
斂下眼眉，白之獨自一人走出教學樓。不似教學裏時而沉悶，時而活躍的空氣，外麵的空氣混合著清涼的花露水和自然的花草香氣，毫無阻擋地鑽進她的鼻子。
天邊的夜空以靜止的姿態鋪展在麵前，在城市裏是看不見書裏“以溪澗在流瀉中突然靜止的寫意姿態凝固”的星辰的，隻能依稀看見幾顆努力想要掙破黑暗的小星星，一閃一閃替散發著幽黃的光的月亮做恰到好處的點綴。
白之看著夜空，暫且將學習的壓力拋擲在一邊，呼吸著空氣裏清新自然的香氣，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揣著口袋推著自行車悄悄跟上來的男生。
戲虐拖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白之同學，怎麽回家，需要送你嗎？”
根本不需要回頭，就可以想象到身後的男生一臉無賴的模樣，白之抓著書包帶的手緊了緊，抿著嘴唇，聲音平穩沒有絲毫波瀾：
“滾。”
許夜聽見一向儒雅的女孩氣急敗壞卻又極力掩飾的回答，輕輕笑著：
“哎呦！滾回家可不好，小爺載你回家怎麽樣啊？”
“許夜！”
白之終於還是轉過頭，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原本麵無表情的臉上多了幾分慍怒。
看著女孩惱羞成怒的表情，許夜挑挑眉，一腳跨上自行車踩在踏板上，一腳立在地上，歪斜著身子，悠悠開口：“不逗你玩了，小爺走了。”吹著口哨，向後招著手，許夜很快就融入進前方小路邊上朦朧的燈光裏，不見蹤影。
白之放下那隻緊緊抓著書包帶的手，手心裏的汗水黏糊糊的，讓她很是煩躁。抬頭看著眼前由燈光製造的一片迷霧，輕輕皺了皺眉。
“好煩。”她張了張嘴，還是將這句話咽了下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夜空裏的星星依舊閃閃發光，有顆星星也許是找錯了屬於她的星河係，慌張地一閃一閃，忽明忽暗。月亮溫柔地看著那課犯了錯的小星星，用月光去默默原諒她的大意。
葉苒朝抱著書包走在比她高出一大截的尹暮身邊，習慣性地向他吐槽自己今天又做到了哪一題變態磨人的數學題，政治題目還是那麽枯燥又難背，明天又要默寫。尹暮一言不發，安靜地聽著女孩滔滔不絕的傾訴，嘴角掛著清淺的笑意。
話題都不痛不癢，在旁人聽來無關緊要，可是互相分享已經成了他們之間早已形成的習慣。
就像走在路上，抬頭看見一片可愛的雲，都想迫不及待地與你分享，因為想讓你也成為我平平凡凡生活裏的一部分。
學校的小路很安靜，安靜到隻能聽見女孩好聽幹淨的聲音。突然想起了什麽，尹暮在女孩歪著頭想著如何開啟下一個話題的時候，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吵吵？”
聽見熟悉的外號突然從尹暮口裏蹦出來的時候，葉苒朝難以置信，瞪大雙眼，仰著頭看著男孩分明的下頜線：
“你怎麽知道我叫吵吵？”
尹暮白皙的臉在燈光的籠罩下又增加了些許溫柔，眼裏的光不露痕跡地閃了閃，回避了女孩的問題，而是問道：“為什麽現在不叫這個名字了？”
身側的女孩有片刻的猶豫，低垂下了那雙總是熠熠發光的眼眸。空氣也隻凝固了幾秒。便被女孩直率坦誠的話語擊破：
“因為，我更喜歡大家叫我朝朝，朝朝暮暮的朝。”
尹暮握著車把手的手在聽到女孩清脆直白的回答後，還是輕輕顫了顫，但是心裏一直堵著的東西好像一瞬間煙消雲散，霧蒙蒙的心緒終於見到了明晃晃的光。
隨即，彎起好看的眼眸，嘴角上揚，聲音同樣幹淨清脆：
“朝朝確實比吵吵好聽，朝朝同學。”
葉苒朝抬頭看向男孩好似裝下整個宇宙一般亮閃閃的眼睛，咧著嘴，露出一排白淨淨的貝齒，應聲回答：“是呀，暮暮同學!”
那顆之前總是在閃動的小星星好像要聽他們說話，安靜地一動不動，隻是偶爾眨巴眨巴眼睛，惹得身邊的小星星都眯起眼睛笑起來，圍著這顆跑錯星河的小糊塗鬼替她閃著忽明忽暗若隱若現的光。
也許是男孩和女孩的低語太有吸引力，一顆一顆的星星們都跑出來想湊湊熱鬧，卻又不小心跌落到了他們的眼眸裏。
小路上，女孩笑得歡快仰著頭看著眉眼帶笑的男孩，蹦蹦跳跳。
他們在說什麽呢，也許在討論天上那顆糊糊塗塗的小星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