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上上中中下
阿曼原先聽得入神,恍惚間又覺得這人好像也沒那麽可惡,待後來聽到還是要讓自己輸掉一場,冷笑道“說到底你還是心存齷齪。我一輸,阿姆和卡特也未必能勝。我是一定會贏的。父親,這賊子滿口胡言,我發過誓要挖他雙眼的,看來就在今日了。”
諾底沒回應,反而問道“輸一贏二,此話怎講?你又如何能斷定阿姆、卡特必贏而不是平負?”
薑翊紘成竹在胸,談笑間回道“規則之一,可是二十五歲作為界限?”
諾底“眾所周知。”
薑翊紘問“大首領可能親自下場找回場麵?抑或我巴塔部可反悔十三年前之約定?”
諾底回道“自然不能。當年有十部共同見證,若有一方違反,則群起而攻之。”
薑翊紘又問“規則之二,可是最終六人每人隻有一戰,平局則以上年勝出者勝之?”
戳到了痛點,諾底沒回應。
薑翊紘接著說道“此規則為殺人誅心之陽謀。每人隻能一戰,是為平局斷了加比一場延時的後路。十個部落共同見證,裏麵必有半數甚至多數以上與科帕部為一丘之貉,必定有利益輸送或欲對我巴塔部落井下石之部。”
諾底神情一震,驚訝道“除了辛達部與拖木部當年極力反對此規則,其餘六部都是極力讚成。隻怪我豬油蒙心,信心十足也想獨占礦脈,不料卻落入科帕部陰謀已久的圈套。”
薑翊紘淡淡一笑,自己斯坦福大學心理學的學位可不是白拿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十部共同參與,用膝蓋想都能想得到,沒利益輸送的話,豈不是閑的蛋疼。這點小事都猜不到的話,幹脆把頭撞牆上算了。
薑翊紘點了點頭,又問道“規則之三,可是各自部落決出每個境界的優秀人選,雙方捉對兩兩比試之後,以規則之二,三局兩勝者勝出?”
阿曼恨恨地插話道“科帕部卑鄙無恥。”
薑翊紘嗯了一聲,分析了一下今天的見聞,表示認可“篩選規則看似公平,實則科帕部陽謀之二。我巴塔部熱血兒女用心角力,阿姆更是以略低一轉的情況下險勝黃階九轉的族人,拔得黃階境界頭籌。”
“反觀科帕部,皆是鼠輩。帶來的二十幾個所謂的選手,比武台上根本沒有用心對抗,實則為掩蓋各境界內定的選手蓄精養銳,以逸待勞。再者,科帕部三個人選,皆是刻意壓製多年不突破,無論平局勝局,礦脈的管轄權已然天定。”
“規則之四,可是勝出方方有提出終止或修訂約定之權利?”
“科帕部深諳其道,若是通過兩部混戰來決出各自三名選手,則科帕部暗箱操作的手法會失效。規則之三是直接將礦脈拱手讓與科帕部,規則之四則是將礦脈大概率掌握在手上。於巴塔部,實乃奇恥大辱啊。”
薑翊紘囉裏囉唆了一大堆話,不停地讚美巴塔部,而不斷地說科帕部卑鄙無恥,從心理學上來說,薑翊紘這是在進行心理暗示,從而激起巴塔部多年來委屈、不甘、憤怒等情緒,進而達到薑翊紘想要的心裏預期。
諾底終於動容,說道“若先生能解開困局,小女必輸一場也得其所。”
薑翊紘舒了一口氣,阿曼丟人,丟的也是諾底的臉,既然其女丟麵子的事都能接受,那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規則之中,遊離之外,下上上中中下。”薑翊紘伸出三個手指,然後又說道“破局之法,在於規則之四。變革從今年起,若不公平,則我巴塔部悍然戰之。”
第二天。
巴塔部、科帕部、拖木部、雷部、索中部五部的首領齊聚主看台。
諾底先是站起來,示意安靜。
科帕部的大首領沃多嘴角含笑,對旁邊另外幾部的大首領頻頻友好示意。
諾底發聲,說道“今日之盛舉,是十三年前十部見證所來。感謝各位首領厚愛,諾底今日有一請求,不知當講不當講。”
見幾位沒意見,諾底說道“靈石礦脈,是修煉資源的基礎。十三年前,我部與科帕部共同開發,時有紛爭。十二年來,因為比武定管轄權,兩部相安無事,但我巴塔部無一年獲勝,實在丟人。”
十二比十二輸,族長受辱,周邊的巴塔部族人心裏都不是滋味。
“莫非巴塔部想要反悔十部的共同約定?”索中部首領苦庫反問道。
諾底說道“約定的是通過兩部比試,定礦脈一年的管轄權,自然是要遵守。我今天想對比武規則提出異議,並不是取消比武,想必不會違反約定。”
聞言,台下各部族人嘩然,巴塔部和科帕部的族人都站在各自立場議論紛紛。
當即有巴塔部族人喊了起來,要求改變規則,有喊著平局則加賽到決出勝負為止的,有喊著兩部混戰決出勝負的,有喊著放開年齡限製的,反正各種聲音都有。
苦庫擺了擺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爾後說道“祖神有好生之德,比武本就是為了平息兩部紛爭,就算平局,那也是皆大歡喜,何苦爭個你死我活。我不讚同改變規則。”
科帕部眾人一陣叫好,哈哈大笑著又對巴塔部族人一陣噓聲。
離得近的巴塔部族人有人忍不住,朝著邊上的科帕部族人兩人扭打在了一起,場麵混亂,巴塔部多年的委屈和不甘瞬間就爆發了。
薑翊紘在人群中靜靜地看著,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計劃在進行。他所提出的策略是一次性博弈,基本算是作弊,而且可一不可再,過後便再無最佳策略可言。主要的作用還是以此迫使規則往公平公正的方向修訂。
自己身在異界大陸,本不該做出頭鳥,但是現如今隻有獲得自由和權利,才能逐步獲得自保之力,開啟尋父之旅。
“安靜,安靜。”製止了場麵的混亂,拖木部首領拖木略微沉吟,對諾底說道“諾底,當年你也歃了血的,現在再反對並不合適。”
言下之意就是說,當年我不同意其中的規則,一番苦心,你卻認為能夠穩操勝券,如今再提修改規則,大家就都違背約定了。
沃多把玩著手上的扳指,開口道“諾底,無信小人不是誰都能做的,我看你就挺合適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巴塔部族人剛剛安靜下來的場麵立刻引爆,台下周邊各種罵聲四起,就等族長一聲令下,就要和科帕部血流千裏。
諾底卻不以為意,他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最好時機。
於是,諾底表示了自己也就是提一下,既然幾位首領都不同意,那此事就作罷。接著,他又重申了一下比武的規則,尤其重點強調了規則。
既然科帕部來陽謀,那麽巴塔部就來一個以謀止謀。
“最後,隻管我部二十五歲以內的三人與科帕部三人各自一戰,三局兩勝,平局則算科帕部勝出,不限製出場順序,大家可有異議?”諾底大聲強調道。
台上默然,幾個首領紛紛頷首。
台下及周邊的巴塔部人卻充滿憋屈。
“那開始吧。”諾底示意了一下,擂鼓聲響起。
科帕部按照慣例,紅階九轉的科沃首先上比武台,胸前浮現科帕部的圖騰及以圖騰為中心由裏向外的九個紅色光圈無規則轉動著,蓄勢待發。
阿曼麵無表情,在大局和族人的利益麵前,阿曼最終選擇了屈服。
要她說,巴塔部的族人寧可戰死,也不使用見得到光的計謀“這賊人,事後我定然把他千刀萬剮。”
薑翊紘注意到阿曼怨恨的目光,哂然一笑,不去理會。
上了比武台,阿曼都懶得喚出圖騰,扔下選手標簽,直接說道“我認輸。”
接著,掩麵痛哭直奔台下,直接就跑了。
沃多喝道“諾底,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阿曼是我女兒,她今年才十五歲,又是昨天決出來的選手,大家可有異議?規則裏又沒有規定白階不能對戰紅階。”諾底老神自在,不破不立,回頭再安慰一下女兒。
雷部首領雷諾麵無表情“沒異議。但是諾底,你破罐子破摔也就算了,讓令愛直接認輸,這不是我圖騰部落血氣兒女的風格。”
沃多疑惑不已,但是諾底的回答雖然不著邊際但是確是無可挑剔。
諾底又說道“按照規則,阿曼和科沃都戰過了一場。我宣布,本局巴塔部敗,科帕部勝。”
看來族長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今天的比武不比了。台下巴塔部不少族人眼眶泛紅,更甚者有女性族人直接掩麵哭泣。
最有希望獲勝的阿曼,竟然不戰而敗。
不少人喊著‘族長’兩字,紛紛請求血戰。
諾底掃視一圈,冷冷地說道“願賭服輸!巴塔部要是有鬧事的,直接逐出巴塔部。比武繼續。”
此話一出,其他部的人無話可說。
薑翊紘心道,如果競賽機製都已經和地球上的各類國際競賽接近成熟與標準化,那自己無計可施。正是因為兩個部落之間的機製不透明,都認為紅階理所當然就應該和紅階對戰,誰也沒能往白階挑戰紅階方麵想,才能完成這種低劣卻又高明的作弊手段。
整個巴塔部都沉浸在悲憤的氣氛當中。
阿姆雙拳緊握,青筋暴起,內心暗自發誓,等下即便是死,也要拿下一場,平局都不行。
諾底笑著對沃多說道“這場準備派誰出戰呢?”
沃多陰沉著臉,反問道“巴塔部準備派誰呢?”
諾底顧左右而言他“你猜。”
沃多拍案而起“諾底,你破壞規則。”
諾底不溫不火地反問道“諸位,我破壞規則了嗎?”
諸人不語,算是默認認可了諾底的行為。當年定的規則確實不公平,大家總不能說,允許科帕部取巧,就不能允許巴塔部鑽漏洞吧?
本身要改變現狀,最大的阻力就是另外八部的見證和約定。隻有將這種不合理的規則見諸於世、無所遁形,才有機會改變巴塔部受製於規則的現狀。於眼前則是勝了比武,於長遠則是不違反約定又能使巴塔部的利益更加合理化。
“卡特挑戰克爾,阿姆挑戰科魯,科帕部有意見嗎?敢應戰嗎?”諾底宣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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