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暮哥哥是準備給我一個驚喜吧(一更)
話說到此份上,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卑鄙、無恥的奸商,既唱紅臉,又唱白臉,雙重逼迫。
最後,銀子、鋪子和秘方,會統統歸昌隆。
而她,將落個山窮水盡。
若硬是耍賴,這皇城腳下,必定官司加身,她可不想在牢房裏與大伯父相見。
對著怒氣衝衝的小臉,申掌櫃笑得越發得意。
“小姑娘拿不定主張,沒關係,待少東家回來,你們兄妹倆好好商量,不過……”
上前一步,低聲道:“時日,無多了呢。”
“哈哈……”揚長而去。
冬兒攥著她的衣袖,慌了:“小姐,怎麽辦,真要把你的心血給這幫惡徒?”
她磨了磨牙根:“就算賣,也不會賣給他們!”
“但正如姓申的所言,短時間內出手,昌隆給的價格確是不低。”丫鬟發愁道,“拒絕的話,到哪去找一位資金充足,且欲收購油坊之人?”
主仆倆苦著臉往後院走,費掌櫃匆匆趕至。
“小姐,還記得遞過帖子的賀爺嗎?他來了。”
她頓住腳步:“親自來了?”
“對,道是寧缺毋濫,問一問您可有改心意。”提起此人,費掌櫃流露出欽佩,“人家乃正兒八經的大商賈,所經手的行當,無一不賺得滿盆滿缽,信譽方麵,更是沒話說,對了,城北的‘聚琅齋’,亦是他家產業,先前無所謂,此一時彼一時,小姐不如與其談談,或許……”
“聚琅齋是賀爺的?”她驚喜萬分,“快請至廳堂,奉茶。”
早說啊,能與日後富可敵國之人合作,簡直為無上榮幸。
來者比她想象中,要年輕許多。
二十餘歲,一身靛藍色暗紋錦緞,發束玉冠,雙目炯炯有神,麵相精明卻無奸佞之色,給人一種沉穩可靠的感覺。
擔心對方因她是少女而輕視,主動大大方方行了一禮:
“見過賀爺,油坊記於我名下,所有事宜皆能做決策。”
男子爽朗一笑:“小姐客氣,喚聲賀三便妥,至於油坊之事,煩勞您移駕裕昌樓,與我家主子詳談。”
“你的……主子?”她詫異。
“賀三不過是名管事罷了。”男子謙遜道,“主子才是真正的東家。”
“小姐。”冬兒對她咬耳朵,“要不要等元清少爺回來?咱們兩個弱女子,仔細有詐。”
她拍了拍丫鬟的手:“放心,你家小姐凶得很,況且沒聽是約在裕昌樓麽,想必這位東家,料準我們會有顧慮,特意挑了個正大光明的地兒。”
竊竊私語傳入耳,賀三笑而不語。
小姑娘聰慧有膽識,是好事,至少見著那位爺,不會迷了心竅做出些不得體的事,斷送了發財的機會。
裕昌樓一如既往的熱鬧,樓下散座,二樓西邊是半開式的小包間。
那年大堂哥請客即在此,猶記得糕點的鹹甜香酥。
顯然冬兒同樣有印象,拽著她的衣袖,擠了擠眼。
“好啦,等解決掉煩心事,點幾道打包,帶回去慢慢吃。”
聞言,丫鬟雙目放光:“嗯嗯!”
她暗暗歎息,若一切順利,每個月吃上兩三次,且不成問題。
談崩的話……就別嫌棄張大娘的手藝了。
他們上了二樓,夥計領著路,徑直左拐。
東邊是一整間大廂房,賀三拉開雕花門,躬身道:“請。”
她遲疑著踏入,一條臂膀攔在了身後:“主子不喜人多。”
“小姐。”冬兒焦急的高喚。
她回首,狀似隨意的打了個手勢:“好好待著,懂嗎?”
丫鬟忙點頭:“懂了。”
呯!木門闔緊,她抿了抿唇。
說不害怕,是假的。
做買賣童叟無欺,實際上啥樣的人,誰知道呢?
她會不會有點魯莽了,果然應該等大堂哥一道。
轉念一想,情況不對便跑路,這身輕功,可不是白練的。
定了定神,打量起四周。
此屋華貴得很,牆壁鑲嵌浮雕玲瓏木板,皆是山水和花卉,頗為雅致。
外間的兩角,一側立著鬥大的汝窯花瓶,另一側為紫檀架,架子上擺著一些叫不出名兒的古玩。
穿過玄關,中間赫然一張鋪著錦緞的圓桌,數十盤色香味俱全的點心,一盤挨著一盤,排得整齊。
圓桌對麵的小拱門垂下細細珠簾,隱約可以窺見,裏麵有一張寬大的羅漢榻,一人靠坐其上,姿態有些慵懶。
“小姐請用。”賀三示意。
她連連擺手:“不必了,多謝。”
縱使貪嘴,也分場合。
何況,陌生人的東西,豈是能隨便嚐的。
“小姐不喜歡?那換一桌罷。”說著,便要去拉鈴鐺。
她恭敬且疏離道:“小女並非來用膳的,還請賀爺與東家,直言不諱。”
若是耍人玩兒,恕不奉陪。
賀三挑眉,正欲解釋,內屋的人開了口:
“長出息了,對著美食,竟無動於衷。”
刹那間,她愣住了,震驚得小嘴兒微張。
這清冽嗓音,這充滿揶揄的語氣,一個難以置信的答案呼之欲出。
珠簾微動,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撥開撂起,年輕男子款款現身。
她瞪凸了眼,終於失聲尖叫起來:“暮哥哥!”
賀三一怔,本以為有分寸,這怎麽還攀上親戚了呢?
緊接著,隻見那小姑娘神色激昂的原地踱步,磕磕巴巴道:
“難怪……前腳剛賣掉掩鬢,後腳就抓包,我、我居然沒聯想過,聚琅齋……是你的!”
嗯?賀三豎起耳尖,重新審視起此女。
原來,當年是這位膽大包天的小丫頭,將主子的心意,棄之如敝。
不簡單,太不簡單了。
“賣還是合作,想好了?”
楚暮坐於桌旁,交疊起長腿,相較於她的激動,顯得異常冷靜,完全一副談正事的口吻。
“當然是合作了!”
一改剛進門時的謹小慎微,她挪動圓凳,美滋滋的靠過來。
托著香腮,一雙杏眸彎成了月牙兒。
“暮哥哥是準備給我一個驚喜吧,哎呀,錯怪你啦。”她吃吃低笑,像隻偷了腥的貓,“合作的話,你先替我付了違約,然後再投銀子到‘沈記’,年底拿分紅,對不對?”
他睨去一眼:“雲玖卿,知道為何你認認真真經營兩年多,鋪子無甚起色麽?”
笑意微斂,她訥訥道:“因為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