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好大一出戲
鍾眠再次醒來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混沌的。
沉重的眼皮抬起,眼前的視線有些模糊,鍾眠怔了怔,下意識地又重新閉上了眼睛,然後再次睜開。
一片清晰。
她鬆了一口氣。
剛剛那一下可把她嚇得夠嗆。
不過…指尖附上自己的眼皮,鍾眠不由自主地擰了擰眉心。
…按道理來說…
血鳩之毒,毒發之後,不可逆轉。
但是她的眼睛為什麽…而且顏姑娘明明說了…她的血鳩之毒,至少也是在半年後才會毒發…
難道是…
“鍾姑娘。”
房間的門無聲地打開,又無聲地合上了,顏卿月走了進來,輕聲喚了她一句。
鍾眠瞬間回神。
“感覺如何?”眸中滿是關切之色,顏卿月輕聲詢問:“可有哪裏不適?”
“顏姑娘放心,我沒事。”
搖了搖頭,鍾眠道:“我這毒…”
“…我不知道。”眉心微微擰起,顏卿月的嗓音裏第一次染了幾分凝重,表情也極為鄭重:“…鍾姑娘,我…看不出來。”
她似乎有點挫敗。
她雖然年少,但醫術卻是由師父從小傳授至今…而且師父說過了,她的天賦很好,罕世所見…她也一直都對自己的醫術很自信。
但是…
“我不知道你身上的血鳩之毒為何會突然提前發作。”將心中的挫敗感壓了下去,顏卿月抿了抿唇,有點羞愧地開口:“我隻能把它再次壓下去…因為解藥還沒有研製出來…我很抱歉。”
挫敗也是真的挫敗的。
但顏卿月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從來都不認為自己的醫術是什麽天下第一…就像師父說的,她這十幾年來活的都太過於順風順水了,受點打擊吃點苦,其實也挺好。
這樣就會激起她的警惕心。
不過…
“雖然我不知道鍾姑娘毒發提前的原因…但是…這似乎,不是人為。”似是想到了什麽,顏卿月眉心微緊:“所以…鍾姑娘,這幾日,你可有去過什麽地方麽?”
不是人為麽?
鍾眠微微一怔。
可是她這幾天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顏姑娘這個住處的範圍…
除了那一天…
截攔凰影衛…
難道…是她在路上遇到了什麽特殊的植物麽?
鍾眠實在琢磨不清楚。
“鍾姑娘若是想不起來也無妨。”注意到鍾眠的神色,顏卿月彎了彎唇角,輕聲開口:“不必勉強自己…畢竟這也隻是我的猜測而已。”
“這樣啊…”
嘴上雖應著,但鍾眠的神色卻依舊是一派若有所思之色,顯然還是在想剛剛那一個問題。
顏卿月也隨她了。
不過她倒是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同鍾姑娘說…
淺色的瞳孔中劃過一道極其細微的笑意,顏卿月很是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語氣很輕:“還有一件事,我想同鍾姑娘說一說。”
鍾眠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頭也不抬道:“顏姑娘請講。”
“因為毒發突然,而我又看不出來實際原因…所以…”漂亮的眼眸彎了彎,顏卿月壓低聲音極為無辜的語氣:“鍾姑娘這幾天,最好還是不要沾糖。”
鍾眠點點頭:“好…嗯?”
她瞬間回過神來!
“顏姑娘剛剛說什麽?”漂亮的鳳眸因為不可置信而瞪大,鍾眠張著唇嗓音發顫:“不能…”
“沾什麽?”
顏卿月保持微笑不語。
鍾眠發誓。
她從這位顏姑娘的表情裏看出了幸災樂禍。
不是…
“顏姑娘…”眉心瞬間擰緊,鍾眠繃著臉,試探性地開口:“你是在…”
“開玩笑?”
“鍾姑娘覺得…”眸中染上了幾分淺淡的笑意,顏卿月輕聲開口:“我像?”
自然不像。
不僅不像,這分明就還是幸災樂禍的模樣。
這不是她的錯覺。
“鍾姑娘不必擔心。”唇邊笑意愈發加深,顏卿月對著她眨眨眼,語氣很溫和:“我會幫你把糖藏好的哦。”
鍾眠:“…”
顏!姑!娘!絕!對!是!故!意!的!
這個世界沒愛了。
體內的血鳩之毒雖然是個很大的不定因素,但鍾眠還是決定迅速離開世外穀,趕往燕京。
顏卿月沒打算阻止。
別的不說,壓製毒一事,她那是絕對在行的。
是以,在顏卿月拜托魚魚母女照顧自己的藥田之後,兩人就這麽上路了。當然了,這兩人,隻是明麵上的。
對於此事,兩人都心知肚明。
隻不過,行程走了一半,卻是遇到了一個小插曲。
“救命!救命!”
長相嬌美的女子,一雙漂亮的杏眼裏全是淚水。她提著裙擺,在樹林之中跑著。
在她的身後,是一群大漢。
女子一看平日裏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性子,因為她跑得很慢,不過多時,便被大漢門團團圍住。
“你們…你們別過來…”
恐懼爬滿了整張小臉,女子無助地後退了幾步,但很快又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是以僵住了腳步:“別過來…求求你們…救命!救命!”
聲聲發顫,字字哀求。
真是…
好一個惹人生憐的弱女子啊。
顏卿月和鍾眠坐在樹上,一個風輕雲淡,一個麵無表情。
無動於衷。
若她們是男子,自然保不齊就會心軟得一塌糊塗…但是…
她們是女孩子呀。
這荒山野嶺,好端端地冒出了一個弱女子和一群大漢本就不正常…她們又不是傻子,心裏有懷疑很正常好麽?所以為什麽不好好看戲,而要參與到戲中去呢?
所以她們很漠然地一直冷眼看著。
然後那句令人熟悉的台詞出現了:
“嘿嘿嘿…小美人,你叫啊,還說什麽救命?你就算叫破了喉嚨,這荒山野嶺的,也不會有人出來救你!”
鍾眠:“…”
顏卿月:“…”
這戲著實不算精彩。
兩人也沒了看戲的性質,剛準備起身走人。
然而…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爾等竟然敢囂張至此!你們的眼裏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少年滿是怒意的斥責聲響起。
眾人:“…”
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小破孩子?
唯有鍾眠一人,在聽到這道聲音的時候,整個人都頓了頓。
然後她下意識地扭了頭。
不出所料。
是慕流封。
鍾眠:“…”
她原本已經抬起的腳,又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
顏卿月不解:“鍾姑娘?”
“顏姑娘不必著急。”鍾眠道:“我們現在…可以看好大一出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