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真的不記得我了麽
回了縣令府之後,鍾眠在房間裏研究了一下午的地圖。
對於上午的事情,她雖然震驚了好一會兒,但是很快又冷靜了下來——即便五皇兄是特殊人物,那也是她的五皇兄。
不過
西疆太子。
和五皇兄都是特殊人物。
不可能的吧。
鍾眠今天的晚膳是在房間裏用的,而且還是秦夜給她送過來的。
秦夜本來是準備吧啦吧啦一大堆的。
但是無奈吧
小朋友並不願意聽他吧啦吧啦一大堆。
小朋友不願意聽他能怎麽辦?
隻能乖乖告別走人嘍。
夜漸漸深了。
鍾眠依舊坐在床邊,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的地圖。
她當然不是還在研究地圖。
一下午的時間,地圖早就被她研究好了。
她是在等一個人。
西疆太子。
不管是什麽心理在作祟吧,總之她就是覺得,他今天一定會來。
而且為了等這位西疆太子,她可是把身邊所有隱藏在明裏暗裏的人,都調開去別的地方了。
如果他今天不來
那她明天就繼續等著好了。
事實證明,繼續等是不可能的了,大抵是因為有人舍不得她明天繼續等。
很快,有細微的風聲響起。
鍾眠一下子繃緊了神經。
但是許久,毫無聲響。
鍾眠抿了抿唇,麵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四周,卻強忍著沒有率先開口。
“你在等我?”
青年的聲音很輕,低沉好聽,帶著令人心癢的喑啞。
不慌不忙,慢條斯理。
他很從容。
鍾眠麵無表情道:“是。”
他輕笑了下,笑聲很輕,語氣也不鹹不淡的,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就這樣坐在屋頂上同她聊天會不會出什麽事:“為什麽?”
鍾眠沒有說話。
她在思考該怎麽開口。
但是好像怎麽說,都不太好。
所以最後她隻能直接開口:“孤想見你。”
“想見我?”
他有點好笑:“為什麽?又憑什麽?”
憑什麽?
鍾眠說不出來憑什麽,但是卻可以選擇:“你昨晚,拿走了孤的糖罐。”
“是,我拿了。”
他沒有否認,而是語氣含笑地開了口:“糖吃多了,真的不好,你應該少吃一點。”
少吃一點?
鍾眠有點氣悶。
如果她能夠控製住自己少吃一點,她還需要他來說?
“賑災之銀丟失,是他們自作主張,並非我的意思。”也不在乎鍾眠有沒有,會不會回答,他繼續輕聲開口:“你有多心軟,我一直都是知道的,怎麽會去做那種事。”
“與賑災之銀丟失有關的西疆人物,我都已經解決了。”
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但是有關於這件事的北陵官員,還是需要你自己去解決你不要因為這件事,生我的氣。”
鍾眠張了張唇,想說話。
他卻不給她這個機會,繼續開口:“你生我氣的話我會難過以前你一直都不會注意”
他的聲音突然頓住。
鍾眠卻注意到了
以前?
“算了,以前二字,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事情罷了。”他止住了那個話題:“我隻想要現在現在”
“你會不會,已經喜歡上了那個秦夜?”
鍾眠張唇的動作頓住。
“你別喜歡他”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被晚風吹散了一般:“你喜歡我,好不好?”
“你”
勉強壓下心中的情緒,鍾眠擰著眉開口:“是誰?”
他是誰?
為什麽會提以前?
他知道她喜歡吃甜食,他知道她最愛吃糖,他也知道她會因為百姓受苦而心軟。
他讓她喜歡他。
可是皇兄們,都是由父皇親手帶大,她和他們之間血濃於水。
又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麽他會是誰?
“我是誰,很重要麽?”
他輕笑著,語調平靜道:“你知道的,現如今,我是西疆太子,而你,則是北陵太子。”
現如今。
所以他們曾經,真的認識。
鍾眠不由得開始思索曾經自己認識過的人物。
但是她認識的人太多。
嘴上說喜歡她的人也不會少。
實在是琢磨不出來會是誰。
“你是不是在想我曾經的身份是什麽?我曾經又是何人?長什麽樣子?”他輕聲開口,嗓音裏含了意味不明的笑:“你看,你不記得。”
鍾眠:“”
“你記得楚夜,記得北華城內甚至城外所有的達官貴族,記得你的母妃,父王,皇祖父。”他的語氣隻是在平鋪直述,似乎並沒有其他的情緒在裏麵:“傷害過你的,給過你糖的,你都記得。”
鍾眠擰眉,卻沒有說話。
“你卻不記得我。”他輕笑:“連我是誰,或許都不知道。”
鍾眠:“”
莫名地就有了一種,自己是個拋妻棄子另尋新歡的男人了怎麽回事?
不是
關鍵是他不說自己是誰!她怎麽會知道自己記不記得他啊!
不對不對!
被他帶跑思緒的鍾眠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找他的目的來。
她不是為了見他麽?
話題為什麽偏到了這裏?
鍾眠決定把話題帶回來:“你是誰孤暫且不論,你現在可敢與孤見一麵?”
可敢與她見麵?
他毫不猶豫:“不敢。”
鍾眠:“”
他卻繼續道:“不敢,不願,也不會。”
鍾眠氣悶:“為何?”
“當你真正記起我是誰,查到我的身份時,你若戳穿,我不會再多說什麽話。”他很鎮靜,語氣也很淡定:“但現在,別多想。”
“我不會與你見麵。”
鍾眠:“”
這種感覺不太好。
但是她沒有辦法。
西疆太子不同意與她見麵,隻有兩種可能——一是不願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二是
他們認識。
是現在認識。
而非曾經認識。
鍾眠不希望是第二種可能,畢竟那樣的話,她會難過。
而且大抵會有點受不了。
“你有沒有發覺”鍾眠正想著問題呢,他卻是又開了口:“你變了很多。”
她變了很多?
鍾眠下意識地反駁:“孤哪裏變了很多?”
“你自己都沒有發覺麽?”他似乎笑了下,旋即語調漠然道:“曾經的你,看似冷漠,實則脆弱你對人戒心很強但是現在”
“你對南嶼太子,可存在戒心一說?”
戒心一說?
鍾眠想反駁。
但是她細數認識秦夜的這些天來自己似乎
“你記得他,即便他已經變了一個人,你也對他有好感”他的嗓音突然發冷:“這份好感,令你對他毫無戒心。”
鍾眠一怔。
什麽叫變了一個人?
也對他有好感?
西疆太子是在說
秦夜麽?
“你可以記得他,因為我知道你忘不了但是”他好像忍到了極致一般:“華眠,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