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忠道：“老四如今已經重回了老楊家了。”
劉氏詫了下，隨即苦笑，“回了又能咋樣呢？四房那麽多口人，擔子不還是全落他一個人肩上麽！”
楊華忠又道：“晴兒安排了他在道觀做差事，隻要不鋪張浪費，還是能養活四房的。”
劉氏點點頭，“那就好，哎，這一晃眼我離開也好幾個月了，也不曉得荷兒，三丫頭，還有康小子咋樣了。”
孫氏道：“你放心吧，都是老樣子，除了荷兒，我看小娟很三丫頭還有康小子相處得還不錯。”
劉氏的笑容越發的苦澀：“合著就我一個人成了外人了……”
孫氏怔了下，這句話沒法接，因為事實擺在眼前，劉氏如今確實是外人一個。
“四弟妹，接下來你有啥打算？”孫氏又問。
被問到這個，劉氏一臉茫然的搖搖頭。
“不曉得，挨一天算一天吧，真到了哪一天活不下去了，我也不去拖累菊兒，鎮外的河，我看過了，水蠻深的，一頭紮下去應該就解脫了。”劉氏道。
孫氏被劉氏這話嚇得不輕巧，“呸呸呸，四弟妹你千萬別說這種喪氣話，好死不如賴活著，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啊！”
劉氏的眼淚又滾了下來，“三嫂，我這輩子做人老失敗了，到了如今落到這副田地，除了死，我實在想不出別的啥法子啊！”
孫氏握住劉氏的手，“你還有三丫頭，還有康小子啊，你有那麽多兒女，即便你跟老四和離了，孩子們也照樣當你是娘，不可能不管你死活的！”
劉氏哭著道：“荷兒不頂事，三丫頭和康小子還太小，指望不上，我唯一能指望的菊兒，如今她自個都過得艱難……”
孫氏道：“你還在我們啊！”
“你們？”劉氏怔怔望著孫氏。
便見孫氏從身上掏出一隻小荷包，一股腦兒塞到劉氏的手裏。
“這裏有點錢，不是很多，你省著點花也能支撐你個把月的吃穿用度了。”孫氏道。
“等我回去跟他們商量下，主要是跟老四那說下這件事兒，看看該咋整。”孫氏又道。
劉氏一臉感激的道：“三嫂，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跟老四早就橋歸橋路歸路了，就算我餓死街頭他恐怕都不會再搭理我的，還是不要說了……”
孫氏道：“即便你們沒幹係了，可你終究是三丫頭他們的娘啊！”
劉氏不出聲了，後退了一步，竟給孫氏跪了下來。
“四弟妹，萬萬使不得……”
“三嫂，這個響頭我必須給你磕！”
劉氏堅持著給孫氏和楊華忠磕了一個響頭，額頭紅了一個包。
孫氏扶起劉氏，道：“咱爹的腿斷了，如今得靠坐輪椅出門，大不如從前了。”
劉氏驚訝的掩住了口，“其他人都還好不？永仙沒有再犯病吧？”
孫氏搖頭：“沒犯病，其他人都還不錯。”
“那就好！”劉氏道。
“從前是我錯了，千不該萬不該做那種缺德事兒，如今後悔都晚了，隻盼著他們裏麵不要再有人步我的後塵。”劉氏一臉懊悔的道。
不待孫氏出聲，楊華忠冷冷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現在說啥都晚了！”
劉氏越發羞愧。
孫氏接著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得回去了，這錢你收好了，莫讓賊人給偷去了。”
劉氏點頭，把荷包貼著肉藏著。
目送劉氏離開，楊華忠和孫氏歎了幾口氣，方才買了燒鵝也走了。
……
劉氏回到自己的住處，關緊門窗方才把荷包打開數裏麵的錢。
荷包裏麵裝的是碎銀子，攏共大概三兩銀子的樣子。
這半截小屋子的租金一個月是六十文錢，劉氏剛預付了一個月的。
這三兩銀子，劉氏得好好琢磨下該咋樣花。
她腦子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買補品送去給菊兒補身子？
可隨即就否定了這個念頭，因為三兩銀子買不了那些真正大補之物，人參鹿茸啥的，哪怕一點根須都要七八兩銀子起步。
其他的滋補藥材，陳彪也已經給菊兒買過了，她再買就是重複了。
嗯，這三兩銀子，留個一兩過日子，餘下的二兩若是能用來做點小生意，指不定還能翻身？
想到這兒，劉氏趕緊把銀子再次貼身藏好，鎖上屋門匆匆去了瓦市尋找商機。
……
回到家中，孫氏把買來的燒鵝熱了，切片送到了老楊頭和譚氏的屋裏孝敬他們。
除此外，楊華忠還給老楊頭帶了二斤上好的煙絲兒讓他抽。
“你們有心了，這些東西，很是合乎我心意啊！”
看到麵前的東西，老楊頭很是開心，當即把楊華忠和孫氏誇了一頓。
搞得楊華忠和孫氏有些不適應。
看到老楊頭吃燒鵝吃得津津有味，楊華忠試探著道：“爹，聽說菊兒前陣子摔了一下，小產了，傷到了元氣。”
“啥？”老楊頭抬起眼來，眼中竟然還流過一絲焦急。
“傷到了元氣？那眼下是啥情況？”老漢問。
孫氏便道：“臥床養著，啥活都做不了，還得天天吃很多的藥。”
老楊頭皺起了眉頭，“這孩子，咋這麽不小心呢？女人家傷了元氣，若是往後不能生可就麻煩大了！”
“不會下蛋的母雞，早晚被夫家休，就像她娘劉氏那樣。”
這句不討喜的話，自然是旁邊一直沒做聲的譚氏說的。
孫氏看了譚氏一眼，道：“娘，話也不能那麽說，四弟妹生了三個閨女，還有康小子呢，再說了，菊兒也給陳家一口氣生了兩個兒子。”
“她年輕，隻要調理得好，往後還是能生的。”
譚氏埋頭接著吃燒鵝，不發表意見了。
反正是嫁出去的丫頭片子，無所謂。
這邊，孫氏接著跟老楊頭這道：“爹，我們想去菊兒那邊探望下……”
老楊頭毫不猶豫道：“去，肯定要去，不管她爹娘當初有多糟糕，菊兒終究是咱老楊家嫁出去的閨女，眼下生了病，娘家肯定要去人探望的！”
聽到這話，楊華忠和孫氏忍不住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感覺驚訝，啥時候爹變得這麽通情達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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