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收軍糧
葉牧順著胡三兒的視線看去，瞧見了那女人。她身上穿著一件還算幹淨的舊棉襖，手裏拿著一盆毛線，正在紡織著一件嬰兒穿的小毛衣。她的臉上全是菜色，看去，仿佛已是許久沒見過肉，沒有吃飽過了。
“話也不是這麽說，我們兩個人分著吃，這些糧食，還能吃到秋收。”大肚子的女人剛說完，便是看見了葉牧幾人。她歉意地一笑，道“三位客人，很抱歉，我們現在自己吃的東西都不夠了，不能賣東西給你們。”
“你們的領主，難道不管你們的死活嗎？”
葉牧微微皺眉，雖然他知道這個世界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麽美麗，處處都是充斥著黑暗與壓榨，但他還是估算錯了領主們的心狠程度。
“管？”女人搖著頭，沉默了。
胡三兒哀歎一聲，搖了搖頭，道“隻知道驕奢淫逸的他們，怎麽會管我們的生死呢？”
“我這裏還有些糧食。”瓊斯伸手摸向了自己的戒指，打算取出一些東西來，卻是被葉牧給打斷了動作。她不解的看著葉牧，卻還不待葉牧解釋什麽，已經明白了一切。
聽到糧食二字，四周的一些人們，都是眼睛裏放著光，悄悄圍了過來。
現在，自己分了糧食給胡三兒這一家，不是救了他，而是害了他。村民們定然會心裏不平衡，覺得“憑什麽他家能拿到糧食救濟，自己拿不到？”然後便會引發一場悲劇。也許，胡三兒一家，會被村民們給洗劫。
人在絕境的情況下，最不是人。
稍作歇息，葉牧打算起身要走，卻是眺望到了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支十幾個人組成的隊伍。他們談笑著，互相吹著牛，朝著村落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
“征糧官……征糧官又來了！”
猛地一跺腳，胡三兒帶著自己的妻子躲進了門裏，他們掩上了門，像是躲土匪一樣，躲在了家裏，連話都不敢說了。
村落的小道上，無數的農夫們驚慌失措，躲進了自己的家中，閉門不出。
短短瞬間，本來還有幾個人的小路上，隻剩下了葉牧三人還立在那裏。
征糧官瞬息而至，他們浩浩蕩蕩進了村子裏。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是一個胖子，他肥頭大耳，是一個豬人。他咳嗽了兩聲，從懷中取出來了一張羊皮紙，拿在手上，大聲朗讀道
“奉天承運，武侯詔曰因南方部落，大舉來犯，我之小國，無戰時輜重儲備。故，令我為征糧先鋒，特來此地征收糧食，以抵禦外敵來犯！”
一番話朗誦完畢，也不管有無人聽，豬人便是大喝一聲，道“搜糧食！”
十幾個身著破爛皮甲，手上拿著一根根粗糙濫造的長矛的年輕小夥子們，歡呼雀躍著，兩三人為一個隊伍，挨家挨戶的敲門，喊著“快開門”。
門內的村民們沒有一個願意主動開門的，他們都在竭力抵抗著這一次“掠奪”。
“走吧。”
瓊斯轉過了身，不忍再去看。
“為什麽要走？”
從前，葉牧從課本上讀到“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時，還不以為意。但是現在，他卻是知道，自己要是不做一些什麽，這些百姓們便會在秋收之前餓死。
“喂，你們給我聽著！”
瑪蓮莎喊了一嗓子，將所有士兵們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隻一眼，他們都是來了興趣，一個個的擠眉弄眼，朝著幾人圍聚了過來。
“喲，小妞，長得不賴嘛！”
“嘿嘿，這個水靈啊！”
士兵們嘿嘿壞笑，圍聚了過來。他們的視線盯在瑪蓮莎的臉上，還有瓊斯那一身性感的外套上。男人們對於女人，永遠都隻有一個愛好——那就是下半身。
葉牧厭惡地看著這一群精蟲上腦的豬玀，把兩個女孩子擋在了自己身後，啐了一口，道“糧食征收，秋收一次，軍令一次。何來往返數次之理？”
士兵們這才看向了葉牧，他現在的樣子卻是有些狼狽。缺了一隻腳，沒有拐杖，但單腳卻能掌握好站立時的平衡，讓自己不倒下去。他的身上，雖然充滿了肌肉，但白淨的一張臉，卻還是令士兵們以為他隻是一個幸運傍上了兩個漂亮女人的小白臉。
“嘖——，你這廝。”一個空著手的士兵從人群裏走了出來。他背著手，鄙夷地看著葉牧，道“身為一個外鄉人，幹擾我們為國效力，征收糧食，這本便是你的不對，你怎麽還有臉為人出頭？”
葉牧背著手，他可不怕唇槍舌戰。
“自古以來，帝王均以民為重。這秋收不論，這一收軍糧為保家衛國，二收軍糧為犒勞軍士，可這三收、四收，又是為何緣故？”
瓊斯和瑪蓮莎都愣了一下。她們和葉牧認識的時間不算短，但也不長，她們還是頭一遭聽到葉牧這麽文縐縐的說話。要不是老相識，說不準他們還認為葉牧改了書生了。
“喲，還是個讀書人。”士兵點了點頭，他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顯然是沒少吃帝國糧食。他渡著步子，道“那好，我問你。如若不收軍糧，前線軍士吃不上飯，餓了肚子，怎的去與敵人廝殺、征戰？這萬一要是戰敗，這算誰的責任？”
“自是算元帥的。”葉牧道。
士兵咳嗽了一下，道“外鄉人，我等部落，沒有元帥，親自指揮的乃是少酋長——烏巴托爾·孔林思汗。”
葉牧聽著這蹩腳的名字，也沒多在意，而是道“那如若兵敗，自是少酋長的緣故。”
“放肆！”
士兵大喝一聲，一插腰，一瞪眼，道“你是說我們少酋長，指揮不當嗎？”
“不是。”葉牧趕忙避開這個帽子。
“那不就得了？”士兵道“既然不怪少酋長，那便是怪罪這自私自利的愚民。竟為自己苟活，不願奉獻糧食於軍。這豈不是，自作尋死？”
“當然不是。”葉牧辯駁道“非常時期，行非常之道。可非常之道，也得保證人們的生活。二收糧食時，已然壓榨民夫萬千。屋中無有餘糧，難以熬過苦夏，苟且至豐秋。現，每家每戶之中，隻有寥寥糧食，隻夠苟延殘喘，吊著生命不死。可你們卻要進行三收，這是在逼迫民夫們揭竿而起嗎？”
“你大膽！”
士兵一指葉牧，周圍的其餘士兵皆是將槍頭對準了葉牧。揭竿而起，反叛之罪，無論是何時，皆是重罪。
瓊斯的眼神寒了下來，瑪蓮莎也開始輕聲念誦精靈族的鬥技密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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