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逼和撒丁(上)不堪的使者
戰爭就這樣在都靈爆發了,法軍有高達上萬人,而撒丁隻有區區五千人,而且根本沒有炮兵,就連騎兵也隻有稀稀拉拉數百人,這場戰爭從一開始就不公平。
可是戰爭本來就不講究公平,像是宋襄公那樣的蠢人終究是稀有動物不是?如果易地而處,撒丁軍肯定會毫不留(qg)的圍毆拿破侖吧?
拿破侖下令將三十多門山炮一字排開,並且占據了都靈西部的一塊高地,開始對打算固守都靈城的守軍進行了炮擊,有他親自校準火炮的角度,這一波炮擊可謂彈無虛發。其中一枚甚至在都靈的王宮外牆上開了個大洞。
步兵也包圍了整個都靈城,從城中望出來,法軍旌旗招展,仿佛是千軍萬馬,無窮無盡一般,以至於城中的撒丁貴族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麵無人色。無他,法軍出現的實在是太突然了!
他們就算是想破腦袋也不明白法軍是怎麽繞過己方的部隊,忽然出現在這裏的!
“你打算怎麽辦?強攻?”韓幸在西部的高地上,對著一旁騎著馬正在觀察都靈城中的局勢的拿破侖問道。
照韓幸來看,在這種(qg)況下,最好的辦法無非是“快刀斬亂麻”,直接揮軍拿下都靈城,然後將撒丁國王捆起來和他談判而已。
“不,強攻會損耗我們太大的實力!他們畢竟是依托工事防守!即使成功拿下都靈,我們也會付出至少三分之一的傷亡!”拿破侖一邊用單筒望遠鏡打量著城中正在手忙腳亂組織防禦的敵軍,一邊說道。
“你的意思是不強攻?不強攻到時候撒丁軍隊回援這麽辦?到時候就全完了!”韓幸急道。畢竟擺在眼前並沒有太多的選擇,如果不通過強攻來迅速解決戰鬥,很可能會導致對方玩一處中心開花的把戲。
“難不成他們還會自己投降不成?”韓幸隨口吐槽道。
“沒錯,我就是要讓他們自己投降!”拿破侖卻是露出一個狡黠如狐的微笑道,“看,他們來了!”拿破侖忽然收起望遠鏡,然後一指遠處從都靈城中駛出的一輛華麗黑色馬車笑道。
“怎麽可能?難道撒丁國王被那發炮彈給擊斃了?還是他的腦袋被炮彈砸中,於是發了羊癲瘋?居然派人來投降?”韓幸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目瞪口呆的看著那輛打著白旗,徐徐駛來的馬車。
拿破侖策馬來到通往高地的半山腰,在這裏駐馬等待那位使者上來。
那位使者是一個肥頭大耳,頭頂著灰色假發的胖子,瞧他那個樣子,要不是仆人的攙扶,恐怕就算站起來都難!他艱難的從車上下來,拄著拐杖,搖搖晃晃的朝著半山腰的拿破侖走來。
似乎是故意為了給他下馬威,拿破侖派遣兩排士兵整整齊齊的列隊在兩旁,一直從山腳下延伸到半山腰,他們的步槍都上了明晃晃的刺刀。在使者靠近時,他們同一時間將武器交叉在一起,擋住了這位使者前進的道路。
看到這些閃亮冰冷的刀鋒,這位可憐的使者嚇得雙腿一軟,若不是(shēn)後的兩個仆人及時伸手攙扶,他已經給法軍跪下了!
“你可以上去,但是你的仆人必須留下!”最前方的法軍士兵對這個使者喝道。這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就他這幅德行,要是沒了仆人攙扶,怕是頃刻之間就會化作一灘爛泥吧!
“撒丁王國怎麽派了一個這樣的慫貨來啊!難道他們不怕這家夥丟光他們的臉嗎?”那位帽子上裝飾著著豔麗的紅色羽毛,搔首弄姿如一隻高傲的孔雀。臉上的胡子從鬢角一直延伸到下頜,不細看仿佛一隻紅帽大猩猩,渾(shēn)上下還散發著男(xg)荷爾蒙味道,論(sāo)包不輸漢森爵士的繆拉上尉看著那個顫抖如篩糠的使者嗤笑著對拿破侖道。
“別傻了,那是薩伏伊公爵,撒丁國王的親弟弟!撒丁國王派他來,想來是為了表明對於這次談判的重視吧!”那位在拿破侖班底中最年長,最冷靜,如今軍銜和職位也最高的參謀總長,貝爾蒂埃少將帶著點責怪的語氣對繆拉道。
“我賭10法郎,他一定會嚇尿出來!”繆拉用拿著馬鞭的右手指著下方的薩伏伊公爵道。貝爾蒂埃卻隻是撇了撇嘴,他不喜歡繆拉這個衝動、張揚的家夥,打從心底瞧不起這種花花公子。畢竟,他本人是個成熟穩重的中年人。
原本以為那位薩伏伊公爵會急的跳腳,求(qg)或者嚴詞拒絕,畢竟就他那德行,要是沒人攙扶,怕是已經“臥倒”在地上嘴啃泥了!
可是出人意料的,這位公爵居然毅然決然的揮揮手,讓兩個仆人退下,然後用自己的銀製手杖作為支撐,艱難的朝著半山腰走來。見他已經遣走了仆人,法軍士兵盡管詫異,可是卻也隻好乖乖讓開了道路。
但卻不是全部同時收齊武器,而是隨著他艱難的前進而逐一收起武器,甚至直到這位公爵的脖子都快頂到刺刀那錚亮的刀鋒上的時候,他們才慢吞吞的分開了交叉在一起的武器。
這段上坡的山路盡管隻有區區一百多米,可是對於這位(shēn)材肥碩,一看就是虛胖的薩伏伊公爵來說絕對稱得上是艱巨的考驗。(shēn)為貴族,尤其是大貴族,缺乏鍛煉是肯定的,否則古代問什麽把肥胖稱之為富態?窮苦人一天到晚吃得少,出門靠一雙腳走,想胖起來都難!
他艱難的挪動著腳步,額頭滲出來的汗珠將他臉上摸得粉都給衝花了。短短百米的山路,他已經停下來歇了六次,在原地支著手杖喘上一分鍾,然後掏出白手絹擦擦汗水,也不知他哪裏來這麽多汗,究竟是(rè)得還是嚇出來的冷汗卻是不得而知。
短短幾百米,他卻是花了足足一刻鍾,就連拿破侖的臉上都閃過一絲不耐煩之色。那位繆拉上尉更是直接摘下帽子扇起了風,“他什麽時候才能上來啊?再這樣下去,咱們怕是得等到太陽下山!”
“這家夥不會是撒丁方麵故意派出來執行緩兵之計的吧?”韓幸也是被這似火驕陽折騰的夠嗆,心中忽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這個重度肥胖症患者在經曆了長途跋涉之後,終於來到了拿破侖的麵前,他俯下(shēn)子喘了大約二十秒,然後直起(shēn)子,用手絹輕輕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珠,這才開口道“將軍閣下,我是撒丁國王陛下的弟弟,薩伏伊公爵——朱利奧·薩伏伊。受命來和您進行談判!”
這個胖子看起來一副不堪大用的豬樣,可是說起話來卻是不卑不亢,顯得極有膽色。這一點就連繆拉都心驚不已。那位貝爾蒂埃將軍更是回(shēn)給了繆拉一個眼神,仿佛是在說,“你的10法郎我收下了!”
“談判?我軍已經包圍了都靈,擁有絕對的優勢,為什麽要談判?”在山坡地勢和戰馬的加成下,拿破侖看起來比這個薩伏伊公爵高了至少一米,他從馬上冷笑著俯視這位薩伏伊公爵道。
這是一種典型的心理戰術,通過這種方式可以讓對方產生自卑心理。這一點,拿破侖可以說是感觸頗深!
“將軍閣下,撒丁王國的兩萬餘大軍就在不過區區幾十公裏外,何況還有我們的奧地利盟友!”這位薩伏伊公爵表現出了驚人的冷靜,用事實回擊道。
“的確,可是他們都不在這裏,並且恐怕一天之內都不會回到這裏!而我完全有把握在一天之內拿下都靈城!”拿破侖頤指氣使的指著都靈城道,一幅“談笑間之間,檣櫓灰飛煙滅”的豪氣幹雲之色。
“讓他們來!盡管來,最好一起來,免得我們還要跑去找他們!法蘭西的勇士才不怕他們!法蘭西萬歲!”拿破侖忽然一拉馬韁,振臂高呼起來。
就在此時,包圍著都靈城的法軍同時爆發出了陣陣響徹雲霄的呼喊,一時間,旌旗招展,人頭攢動,仿佛真是千軍萬馬似的。偏生這半山腰的位置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法軍仿佛是一片無止境的藍色海洋正在眼前的綠野上如海浪般波濤洶湧的翻騰著。
“告訴你,我們有足足十萬大軍!數百門火炮,光是炮擊就能整座都靈城夷為平地!”衝動的繆拉扮演了莽張飛的角色,本色出演了囂張狂妄,不可一世的角色,洋洋自得的炫耀道。
而拿破侖則適時的給了繆拉一個責難的眼神,繆拉立刻仿佛是做錯了事的孩子,配合的閉上嘴巴,退到一邊去了。而這個眼神則恰好落在了薩伏伊公爵的眼中,仿佛是證明了繆拉所言非虛,這位公爵頓時渾(shēn)一顫。
“佩服,佩服啊!拿破侖真是蓋世奇才啊!這不就是兵法中的虛張聲勢嗎?”韓幸為拿破侖導演的這場大戲喝彩道。區區近萬人,愣是讓他說成了十萬大軍,而且在這個角度看來,仿佛真有十萬大軍似的!拿破侖不去當導演真是可惜了!
“將軍閣下,我受命前來進行談判,隻要您肯和平帶領大軍離開都靈,解除包圍。我們撒丁王國願意奉上50萬法郎的酬勞聊表寸心!”這位薩伏伊公爵在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後終於開出了價碼,進入了正規的談判。
“繼續炮擊,我看你們根本就沒有和談的誠意!”拿破侖聽了之後大搖其頭,直接作勢要讓炮兵開炮,可是他舉起的手卻是個慢動作,遲遲沒有落下。
拿破侖是個精明的外交官、談判者,他比較像是《全麵戰爭》係列和《歐陸風雲》係列的玩家,他懂得將軍事優勢化作談判桌上的資本,他用武力威懾來支撐談判,以換取自己理想的戰果,鮮少將戰爭進行到底,徹底絞殺對方的有生力量的(qg)況。
果然不出拿破侖所料,那位薩伏伊公爵連忙急得滿頭大汗,連忙伸出手道“將軍閣下,有話好說,可以商量,可以商量!”
其實還真讓韓幸猜中了,這位薩伏伊公爵就是乃兄派來執行緩兵之計的人選,在派出這位薩伏伊公爵的同時,撒丁國王已經悄悄派出了使者,去給前線的軍隊報信。
照理說,誰會派出這樣一位堪稱“王國之恥”的使者哪?(shēn)為薩伏伊公爵,根本沒有必要舍(shēn)涉險不是?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就是因為他胖!他胖,所以他可以盡可能的墨跡,拖延時間。就算再胖,正常人上個一百米的山坡也要不了將近二十分鍾不是?他壓根就是故意拖時間!
可是拿破侖不按照(tào)路出牌啊!他的這一出,直接打亂了這位薩伏伊公爵的全盤部署,他本來是打算慢慢和拿破侖玩討價還價的遊戲談條件的,比如十萬、十萬的增加金額,甚至一萬一萬的加,力求把拿破侖給穩住,讓他不要貿然行動。
可是拿破侖這動不動就武力威懾卻是正中他的命脈,他必須要一次(xg)提出一個足夠慷慨的提議,否則拿破侖很有可能會繼續展開炮擊,而光是炮擊造成的經濟損失就無可估計,看著城市中冒煙的廢墟,和牆上的大洞,這位薩伏伊公爵心中一陣心疼,“這可都是錢啊!你丫轟完拍拍(pi)股走人了,到時候還得我們自己出錢維修重建!”
“一百萬法郎!外加割讓所有阿爾卑斯山脈以西的土地!請您退兵吧!”這位薩伏伊公爵咬了咬牙關,最終吐露出了他的最終條件。
“很慷慨的提議!”拿破侖輕輕鼓掌道,就在這位薩伏伊公爵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拿破侖卻話鋒一轉,厲聲道“可惜我不感興趣!我看你壓根就是把我當傻子耍!”
聽到拿破侖的話,那位本來已經麵露喜色的薩伏伊公爵嚇得差點癱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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