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撞破好事
蘇玉衡並沒有聽慶之說走就走,她環手於胸邊往門口後退,邊盯著她哥,眨眨眼低聲跟慶之道:「我就是很想知道我大哥哥會說出什麼樣好聽的話來,我也想看看囹之是什麼反應,他們兩個我都太熟悉了,實在是很難想象他們在一起,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
蘇玉衡很嚴肅地看著慶之,而楊清遠也十分贊同地點點頭,這件事對於他來說,也有點難以接受。
慶之抿了抿嘴唇,淚流滿面,他終於明白他家公子為何愛得這麼辛苦了,霄雲郡主的腦子…怎麼說呢?明明那麼聰明的人物,為什麼在感情上總能少根筋呢?這個時候大家該迴避,讓他們倆好好談談才是正道啊,兩個人腦子裡糾結於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是鬧哪樣呢?
不過有其主必有其仆,慶之皮笑肉不笑道:「如果郡主想知道杜公子說情話的水準的話,我敢保證他比不上我們家七公子….」
「…….」蘇玉衡聞言面色僵了僵,然後綳著臉灰溜溜地消失了。
這法子真好!
慶之忍不住輕輕一笑,可笑到半路,立即收斂神色,嚴肅地大步走了出去。
他這麼欺負蘇玉衡,他家公子回來了會不會收拾他?
楊清遠最終還是瞥了囹之和杜笙一眼,跟著出去了。
等到他們三人消失,囹之終於鬆了一口氣,可依舊不敢抬頭,她感受到杜笙一道清冽的目光落在自己側臉上,有些燙。
她朝杜笙福了福身,低著頭,她看到了他腳上那雙布鞋,發舊有些臟污還破了個洞,顯然還是在天牢穿得那雙,她忽然就覺得十分刺眼,急得恨不得立即給他做一雙。
這麼一想,她的手放了下來,拽著自己的衣角,十分心疼又焦急。
整個茶館面西而開,下午的陽光透過窗戶斜開的縫隙灑了進來,正好照射到囹之的側臉上,這一瞬杜笙覺得她的臉上是那麼溫和有光彩。
她沒有妹妹長相那麼驚艷,普普通通,算是清秀,一雙眼睛不太大卻很巧致,跟一顆黑珍珠一樣,眼神有些不安。
以前他自然沒太注意囹之,因為她只是妹妹的貼身丫頭,但他知道囹之辦事十分牢靠妥帖,武藝更是十分出色,妹妹以前所有事都由她打點得妥妥帖帖。
而這三年,她潛入獄中照顧他,最開始那些日子,他幾乎見到她就趕她走,他怕她落入朝廷手中,可她倔強地死活不肯離開,還在天牢里謀了一份差事,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個姑娘家整天扮男人,吃的用的都十分粗糙。
他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知道勸了沒用,後來不再勸了。二人便達成了某種默契,甚至心心相惜。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活著出天牢,故而也從不會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機會站在這面對這個問題。
「你真的願意跟著我?」杜笙順從內心脫口而出。
幾乎已經站得腳底發麻的囹之聽到這句話后,猛地抬起頭,對上他平和又卷著些許悸動的眼神。
她沒有絲毫猶豫,甚至為能當著他的面回答這個問題很欣喜,她使勁點頭,眼淚跟著簌簌撲下。
「我想…特別想…」大公子是杜家性子最沉穩的人,知道他不輕易開口說出這樣的話,她怕她不夠勇敢便會失去機會。
面前一個姑娘這麼直白地跟自己表明心意,杜笙露出了很恬靜的笑容,他往前邁了一步,伸手攬住她將她輕輕抱在懷裡,抬眼望著漸漸西沉的落日微笑。
囹之靠在他懷裡那一刻,淚水洶湧而出,她真的好心疼,心疼他受了這麼多苦,她緊緊抱著他的腰身,渾身都在顫抖,「我以後要好好照顧你,讓你身子儘快恢復。」
杜笙明白她的心情,手臂抱得緊了些,「好!」他微笑著聲音清淺而入心。
蘇玉衡出來之後,一個人坐在她和蕭翎曾喝酒的閣樓里,學著他的樣子烹茶,募然想起第一次在這裡,他緊張自己燙了手,第二次在這裡,她給他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衣裳,結果他還很開心死活不肯脫下來。
他為了她做了多少事,而她呢?
腦子裡還曾做過最壞的打算,要離開他,放棄他。
她含淚望著窗外落日熔金,面龐也被燒得火紅火紅,眼睛很刺痛,好像看到蕭翎騎著戰馬,衣角翻飛地朝太陽奔去。
她很討厭現在這樣坐在後方跟前線隔得十萬八千里的樣子,她想上戰場,與他一道並肩作戰。
這一場戰事會持續多久呢?他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晚邊知道杜笙心意后,蘇玉衡很開心,琢磨著等她娘來時,讓她娘做主,承認囹之的身份。
次日夜裡,韓婉茹借口不舒服早早歇下,蘇玉衡留下若雪和若雲看守,悄悄帶著韓婉茹出了端王府,來到了茶館。
韓婉茹見到杜笙時,母子二人泣淚相抱,哭了好一會。而她也在這裡頭一次見到了楊清遠和囹之。楊清遠她以前見過但不熟悉,因為是老爺子身邊的人,可囹之她是十分熟悉的。
杜笙很坦白地告訴韓婉茹,他想娶囹之,韓婉茹覺得他活著就是最幸福的事,還有什麼不能答應的,又何況囹之救了自己兒子的命呢,她望著囹之抱著杜笙,連連點頭。
故而杜笙和囹之的事就這麼定下來了。韓婉茹還退下自己一個手鐲給她,算是認了這個兒媳婦,以前她天天盼著杜笙娶妻,沒想到這一下倒是兩全了。
等到一屋子人終於團聚,喜極而泣,慶之領著一個帶黑斗篷的人進了屋子。
杜笙看到他時,忍不住起身朝他恭恭敬敬施了一禮,「老師…」他哽咽長拜。
蕭衍也紅著眼眶狠狠嘆了幾口氣,為他的遭遇而心痛,不過一切都過去了,師生倆並未多說,很多時候無聲勝有聲。
蘇玉衡朝其他人示意了一下,很快裡頭就剩了韓婉茹和蕭衍。
二人坐在一個案几旁邊,蕭衍做主位,韓婉茹坐在側邊。
韓婉茹捂著嘴朝蕭衍重重施了一個禮,跪拜在他跟前,哭泣道::「太傅…謝謝您救出杜笙….妾身無以回報」
蕭衍連忙虛扶了一把,勸道:「夫人切莫如此,一來救杜笙本來是我們的職責,二來,也不是老夫所救。」
「啊?那是誰救的?」韓婉茹擦了擦眼淚,驚訝地望著他,
誰有本事把他兒子從刑部天牢救出來,還能讓他金蟬脫殼死裡逃生?
蕭衍摸著鬍鬚笑了笑道:「是我孫兒小七!」
韓婉茹一愣,有些難以置通道:「是您府上那位遊山玩水身體還不太好的蕭七公子?」
「嘿嘿…」蕭衍對韓婉茹這個評價實在是有些無奈,他伸手將倒扣的茶杯給翻轉過來,還親自給二人各倒了一杯茶,他微笑著遞一杯茶給她。
韓婉茹十分惶恐,「不敢當,怎能讓太傅給妾身斟茶!」
蕭衍搖搖頭,執意遞給她,「杜夫人,你先接過這杯茶,我有話要說!」
韓婉茹有些忐忑,聽從他吩咐接了過來,喝了一口,又放下等著蕭衍開口。
蕭衍不緊不慢喝了兩口茶后,才笑著開口:「夫人,我家小七並非夫人所想那樣,不知夫人怎的對他有偏見呢?」
先前蕭翎說韓婉茹不喜歡他,蕭衍還不相信,他家寶貝孫兒,無論到哪都是最耀眼的人物,即便韓婉茹出身杜府眼界高,可一定會喜歡蕭翎的。
韓婉茹提起蕭翎,現在還有些不太高興,「太傅,您和他救出杜笙,妾身萬分感激,可一碼歸一碼,七公子行事作風,我不太滿意。」
蕭衍眉頭一挑,問道:「此話怎講?」
韓婉茹沉了臉色道:「我三番兩次看到他私底下來找衡姐兒,找她也就算了,他竟然….」韓婉茹有些說不下去,「他竟然大白天的對她摟摟抱抱,您說這….這成何體統?」
「…….」蕭衍咳了咳,有些尷尬。
難怪蕭翎如此人物不被岳母看好,原來是被岳母撞破了好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