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我輸了
蘇玉衡將棋子放下,望著蕭翎坦然一笑,「我輸了!」
活了兩世,絕不僅有的一次,她還沒下完便認輸。
此刻,她對蕭翎不僅僅是好奇而是佩服乃至震撼。
聯繫蕭翎種種來看,能布九宮八卦陣,能補齊岐山龍陣,他是個深諳軍略陣法的人,這個人韜光養晦,十分不簡單!
先前她一直懷疑有人背後協助秦家守住了北境,聯繫秦少游與蕭翎關係如此密切來看,再想著蕭翎從不在世人面前露面,卻唯獨與秦少遊走得這麼近,可見他是秦家背後的軍師。
她霄雲郡主從來只欽佩兩種人,一種便是視死如歸,昂首沖在軍陣中的錚錚鐵漢。一種便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軍師。
無疑,蕭翎屬於後者。
蘇玉衡長長舒了一口氣,朝蕭翎釋懷一笑,有些事不用再問,他既然心繫北境,協助秦家守住北疆鮮卑三千里防線,那麼他又怎麼會不了解杜家呢?
他定然是熟悉祖父和爹爹的,只可惜,前世她壓根沒有聽過蕭七公子的名聲。
蕭翎知道蘇玉衡在想什麼,他便微微眯著眼迎視她的探究。
她總算真正對他感興趣了!
霄雲呀霄雲,能引起你的注意是多麼的難呀!
他風采再卓然,他再幫著她,可沒有真正讓她刮目而看的本事,對於她來說,他始終只是一個如閑雲野鶴的公子。
直到此時,他感受到她目光中的灼灼,他知道,她對他改觀了,或者說,她開始真正尋思起他了。
他一定要在她知道自己與她有婚約之前,讓她對自己上心,他蕭七公子如果不能折服她的心,有一紙婚約又能怎樣?
至於旁邊的四人,壓根沒有聽懂剛剛二人對話的意思。既然是孤本,除了蕭翎和蘇玉衡外,其他人自然是沒看過的。
他們只感受到蘇玉衡與蕭翎的眸光在空氣中交鋒,一如棋局上的生死搏殺。
直到看到二人相視一笑,四人才明白,這棋算是下完了。
「我輸了!」蘇玉衡含笑,依舊風采斐然。
「我勝之不武!」蕭翎如實作答,淡雅從容。
秦少游左瞧瞧右看看,托著下巴琢磨道:「小七,我沒看明白,你哪兒贏了?」
韓彥筠站累了,伸出手在身後的書案上擒起了一杯茶喝了一小口道:「少游,你還是別鑽營棋藝了。」
獨孤靖兒聞言十分高興地朝蕭翎笑了笑,他贏了,她自然是高興的,雖然她也沒看明白蘇玉衡為何不下直接認輸。
蕭宸下棋也只能跟姑娘家下下,壓根不是韓彥筠這等人的對手,故而也不清楚內情。
「你們下棋下累了,我去吩咐人端來一些果子點心給你歇著吃!」說著,蕭宸便高興地站起來,她起身毫無預兆,站在她身邊的韓彥筠壓根沒注意,蕭宸起身時直接撞翻了他手中那杯茶,頃刻,那杯茶澆在了韓彥筠的前衫上。
「哎呀!對不起!」蕭宸只感覺到自己胳膊撞到了什麼東西,一扭頭方發現茶水濕了韓彥筠的衣衫,被子也掉落在地,
一時幾人均起身看來。
蕭宸囧得不得了,「韓公子,你有沒有燙到?」
韓彥筠連忙後退一步,拍了拍身上的水,「無礙,沒事的!」
蕭宸見他衣衫濕了一大片,哪裡能沒事,急得眼淚都快冒出來了,「韓公子,你等等,我去尋哥哥借一件衣衫來給你換上!」
說完,就急急跑了出去。
眾人稍稍吁了一口氣,方朝韓彥筠投去安慰之笑。
只是蘇玉衡有些奇怪了,這是蕭翎的屋子,蕭宸不找蕭翎找衣衫換,卻去那邊找自己哥哥借衣衫,這也太見外了吧,不過蘇玉衡還是篤定是因蕭翎規矩太多了,以至於自己妹妹在他面前都拘束。
慶之吩咐一個侍從將棋局收起,獨孤靖兒拿起一塊布巾遞給韓彥筠先擦一擦,蘇玉衡倒還站在那,想與蕭翎有關的事。
很快蕭宸便帶著侍女捧來了一身衣衫,她朝韓彥筠淺淺福了福身,一張小臉羞得通紅,「韓公子,如不嫌棄,先換我哥哥的衣衫穿上!」
說著抬眼對上韓彥筠溫潤如水的雙眸,又忙低下了頭。
「多謝蕭姑娘!」韓彥筠拱手相謝。
蕭翎示意慶之帶著韓彥筠去換,這會獨孤靖兒的母親派人來喚她回去,獨孤靖兒無奈地瞅了一眼蕭翎,便只能準備走。
「表哥,你多注意身體,玉衡妹妹吩咐的多,還希望表哥別介意,都是為了表哥身子好!」獨孤靖兒臨走前還是鼓起勇氣跟蕭翎說道,雙頰難掩羞澀。
蕭翎緩緩一笑,斜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蘇玉衡道:「蘇姑娘的話,我自然是聽的!」
蘇玉衡沒太在意他弦外之音,隨意道:「既然如此,你記得晚上早些睡,我今日先回去了!」昨晚沒回去,多少有些不好。
蕭翎一聽她要回去,眸光微不可見的頓了頓,心裡湧上一股悵然,竟是萬分不舍。
只是他也沒說什麼,一如既往地笑著點頭。
於是三個姑娘便一道出了門,恰好韓彥筠也出來了,秦少游便送他們出了拱橋,方一個人折了回來。
秦少游再次見書房時,蕭翎已經靠在坐塌上看書,秦少游神色已全然不是剛剛下棋那輕鬆,反倒凝重起來。
蕭翎沒有抬頭,將書放下,往迎枕上靠了靠,邊問道:「鮮卑有何動靜?」
秦少游坐了過來,拿起水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道:「我聽說他們準備來訪我北睿,至於哪個皇子來還沒定論,聽說幾個皇子都在吵。」
蕭翎抬眼看著他,微眯了眯眼,「這半年鮮卑沒有南下侵略,便是小打小鬧也沒有,這回他們在打什麼主意?」
「好像有意言和,來求娶公主吧!」秦少游煞有介事道,
蕭翎別過目光看向窗外,「恐怕不是這麼簡單,我會派人去探探虛實,總得在他們來之前弄清楚目的何在吧!」
秦少游點點頭,卻忽然打量著蕭翎的神色道:「小七,你能跟我解釋下,為何一向最有主意的蕭七公子會對蘇家那丫頭言聽計從嗎?」
蕭翎瞥了他一眼,對一旁侍立的慶之一本正經道:「慶之,既然秦世子沒能打聽到有價值的情報,便送客吧!」
蕭翎話音一落,慶之擰住秦少游一隻胳膊將他往外面拖。
「喂喂!什麼情況?小七,這是你頭一回趕我走啊!」秦少游憤憤地叫喚幾句無可奈何只能離開。
蕭翎聽著秦少游漸行漸遠的聲音,含笑抿了一口茶。
她說了白天都過來監督他的,明日她回來嗎?
然而還真是讓蕭七公子失望了,第二日蘇玉衡忙著張羅將她父親的通房丫頭綺善抬成姨娘的事,壓根把蕭七公子拋諸腦後了。
蘇玉衡上午將綺善的家世打聽清楚,一邊讓陳媽媽和瞿媽媽準備聘禮。直到下午申時三刻方閑下來。
她才想起今日沒去蕭家,不過覺得蕭翎也大好了,按照她的方子用藥,等用一個月的葯將餘毒清理得差不多,她再施針一次應該就可康復。再想著蕭翎不至於真的跟自己身體過不去,並沒有覺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去監督他。
如此過去了三日,蘇玉衡將綺善的事打點得差不多,只需要等著正式擺幾桌席面便抬成姨娘了。
直到一日午後,她收到一份來信。
信是一名黑衣人通過一支短小的羽毛箭給射在她書房的窗口,蘇玉衡瞅了一眼屋頂上那消失的黑衣人,自己伸手將那宣紙紙條從羽毛箭上解下來。
她打開一瞧,發現只有三個字。
「葯很苦!」
字跡飄逸瀟洒,極為漂亮,一撇一捺均可想象主人慵懶隨意的姿態。
信下方沒有留款,只有一朵細毛勾畫出的紅蓮,十分奪目。
蘇玉衡瞅著這封信,暗暗好笑,這個蕭翎,怎麼跟她玩這招?
而且他怎麼會畫紅蓮,他知道自己喜歡蓮花?
蘇玉衡納悶的同時,還哭笑不得,難不成還真的再去看望他一次?這個蕭七公子有必要這麼較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