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複明
“易叔還不是和你一樣是從外麵跑來的,不過他就不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出門,反而把自己所在的一整個街區都弄成自己的地盤了。他還被人封了個名號叫殺人不眨眼。”
管家說過的話在耳邊響起,殺人不眨眼,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
“您的問題還真是犀利。”劉樂回道。
“怎麽?連嚐試都不嚐試了嗎?”
劉樂似乎能聽到易叔還歎了一口氣,接著便響起了其他人接近的腳步聲。
“這個答案或許並不能讓你滿意,但是它也許能救我一命。”
劉樂把自己腰間寫有“路碑”二字的牌子拿了出來,隻是換來的卻是很多聲無情的嘲笑。
“路碑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如果這就是你的救命稻草,那恐怕我們之間就隻能說一聲再見了。”
陽光照著劉樂看不到的街道,易叔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隻闖進自己家的臭蟲一樣。他擺擺手,本已經停下的兩個護衛便朝著劉樂繼續逼近了過去。
對每個人來說,這個世界無疑都是殘酷的,絕境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降臨到哪個人身上。
劉樂在今天成為了絕境的寵兒,步步緊逼的腳步似乎在迫不及待地等著宣判他的死刑。
“弱者。”在眼睛又一次傳來鑽心的痛感時,劉樂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平靜地開口說起了話,“自從告別請路人之後我便試圖以一個弱者的身份活下來。因為我總以為所謂弱者不過是希望安心地過完一生,不求榮華富貴,不求妻妾成群。本以為有易欣小姐的饋贈和管家的存在,每個人都可以活得自由自在,在末世之下心安地接受滅亡的命運。本以為末世已到,每個人都會平靜下來,不再有你爭我奪的局麵。”
“我錯了。”
路邊的樹影映入眼簾,純黑的眼睛裏麵多了一點點綠色。
左手邊的護衛手持大刀砍下,劉樂舉起手臂將刀身握在了指間。
有血液順著手腕流下,刀刃還是將虎口割開了一道不到一公分深的口子。
“以後又要開始鍛煉了。”
劉樂那雙黑色的眼睛有著攝人心弦的力量,護衛被看得愣了神。劉樂反手把刀從其手中抽走,接下了另一名護衛的進攻。
他後退一步,右手握住刀把,這才看見,原來跟在易叔身邊的隻有這兩個人。
易叔平靜地看著他,他翻牆而去,沒有多說一句話。
“易……”
護衛的話被易叔打斷,他隻是笑笑,便重新開始了屬於他的旅程。
對周圍並不是非常熟悉的劉樂來到一棟樓房的頂層,他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此時要做的是趕快回到吳青身邊。
短暫的確認之後,他認準方向狂奔起來。
吳青的家在他趕到之時已經是一片狼藉,並且屋子裏麵一個人也沒有。
樓梯上染滿了鮮血,橫七豎八的屍體讓上樓也變得有些困難。
劉樂在房間之間搜尋著,最後來到了樓頂,推開門,視線之內仍舊一個人也沒有。
樓頂留有血跡,從門口一路延伸到房角。
劉樂走過去向下看一眼,隻見樓下什麽也沒有,血跡也沒有繼續延續下去。
劉樂回到樓內開始驗屍,結果發現吳青也並不在這裏。
他又出門搜尋了一番,隻是附近並沒有任何打鬥的動靜,安安靜靜卻讓人很難靜下心來。
吳青的蹤跡,算是徹底斷了。
疲憊快要壓垮了身體,劉樂在從路上把陳令的屍體搬到吳青家中後,連上樓的力氣也沒有,直接睡在了一樓的地板上。
劉樂趴在雜七雜八的屍體中間,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起伏的胸膛成了他與這些屍體之間唯一的區別。
門窗是碎的,時不時有風把鳥鳴聲吹進屋內。安靜的房間裏泛著刺鼻的血腥味,大膽的烏鴉在這個白天得以美餐一頓。
幾乎每具屍體上都落著一隻烏鴉,隻是劉樂身邊那具烏鴉的屍體上放著的是一把大刀。
劉樂入眠的時間已經是下午,黑夜的降臨給人一種很突然的感覺。
劉樂從夢中醒來,緩緩睜眼,夜視的能力還在,隻是周圍的一切都給人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鮮血已經滲進了木地板之中,腥味刺鼻,難以忍受。
劉樂雙手撐地,把自己的身體翻轉過來坐到地上,環顧西周,房間之內僅剩狼狽。
他隨手拿起一旁的大刀,烏鴉的屍體無力地晃動了兩下。
劉樂瞅一眼這唯一完整的屍體,突然目光一甩,陳令的屍體果然沒能幸存下來。
一件件破爛的衣服散落在房間裏,有的地方甚至血跡未幹。
劉樂摸向自己的腰間,那個殺手組織的令牌果然還在。
“去組織的老家看看吧。”
先不說擊殺陳令的任務能不能提交,到那裏也許還可以問得到幾句吳青的消息。
夜依舊是那麽黑,昏暗的房間內,劉樂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
“也不知道管家巡夜沒有,真想知道這個爛攤子他會怎麽收拾。”
劉樂拿著刀出了門,外麵的空氣略顯舒暢,熟悉的街道有些陌生。
路上的人較昨夜少了不少,舞堆也不像往常那樣熱鬧。人們好像都或多或少碰到了什麽事情,這讓每個麵孔上都難免掛著一些猜疑與困惑。
看樣子災難一定是再次席卷大地了。
劉樂莫名加快了一些腳步,他沒有自己的交通工具,走路還是他目前最為喜歡的出行方式。
雖然現在世道較亂,但像劉樂現在拿著刀走在路上的人的確不多。為了不是那麽引人耳目,劉樂還是把這個沒有用過幾次的武器給丟掉了。
街邊的綠化帶裏還有很多丟進去的東西,要不是如今的植物生命力尤為茂盛,恐怕這個村莊現在早已不見了綠色。
左拐右拐,總算是來到了接任務的地方。這裏依舊是顯得和往日一樣冷清,大門緊閉,不聞人聲。
劉樂走上前將門緩緩推開,做好準備的他卻沒有迎來任何人的偷襲。
安靜,這是能形容此時這裏的最佳詞語。
劉樂緩步朝房間裏走去,裏麵的裝飾如前幾日一樣,隻是房間內隻有一個人,他身穿黑色長袍,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看不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