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噩夢
咚咚唚敲門聲響起，藜央臉上掛著對孟嫻的打趣，笑盈盈地應了聲：“請進。”
程阿姨推開門走了進來，另一隻手上端著滿滿一盤食物。
孟嫻忙收起滿腹心事，上前接過。
程阿姨一麵關切地問著：“藜還疼不疼了？我給你送好吃的來了，鴿子湯我嚐過了，味道可好了”，一麵將盤子遞給孟嫻，看著她紅澄澄的臉蛋狐疑地多問了句，“孟這是怎麽了，臉紅成這樣？”
藜央窩在床上咯咯直笑。
孟嫻忍不住羞惱地瞪了她一眼。
程阿姨愈發不解。
藜央見孟嫻實是羞燥，便清了清嗓子，忍著笑意爬起來，道：“我和阿嫻鬧著玩呢。謝謝程阿姨，我也沒事。”
程阿姨並不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身為大家族的大管家，她深知少聽少問多看多學的道理，因此聞言並不多想。
她見藜央的動作牽扯到後背，臉上露出痛楚，忙快步上前走過去扶住了她：“你別起身別起身，就在這裏吃吧。哎呀燙成那樣，得多疼啊。”著著，眼睛又紅了。
藜央忙撒嬌似地拉了拉她的手：“程阿姨，您可別哭了。您要是哭了，我怎麽忍心吃飯，但我真餓了……”
孟嫻亦道：“咱們還是先吃飯要緊。”
程阿姨的眼淚在眼睛裏打了個轉最終沒能掉下來。她看著饑腸轆轆的二人無奈地搖了搖頭，配合著孟嫻將餐盤擺好，督了藜央麵前。
藜央便招呼孟嫻一道來吃。
孟嫻想了想，沒有推辭。
程阿姨本欲些什麽，但一想到這兩個姐妹關係如此融洽，也是難得。藜央又受了傷，房間裏麵也沒有外人，還是依著她們吧，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藜央先盛了一碗湯遞給孟嫻，然後端起自己的湯碗迫不及待地嚐了口。
入口湯汁醇厚，鮮香之氣撲麵而來，好吃得連舌頭都要吞下去。味蕾似乎被全部打開，回味無窮。熱湯下肚，通體舒泰。
藜央滿意地歎息一聲，瞬間覺得背都沒那麽痛了。
她不禁看了眼阿嫻，見她麵色如常，想起她的她母親會燉數十種湯，忍不住心生向往。
程阿姨見她喝得開心心裏也是倍感輕快，她望了望四周問道：“炑呢？”
藜央抬頭，恰與孟嫻的視線對上，二人麵麵相覷。
藜央回道：“他不是去找你們了嗎？”
程阿姨搖頭：“我一直在樓下，沒見到他呀……”她想了想，道，“估計在書房吧……這孩子，飯也不吃，不知道在忙什麽。你都受傷了，他也不陪著你……”
這話藜央沒法接，她索性低下頭口口地喝湯，卻覺得這滋味不複方才。
程阿姨並無所覺，她想著藜央一直躺在床上，便與她起了樓下的事情：“朱院長在封家留飯了，老夫人和鐸陪著呢。”
又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道：“原先有炑在前頭頂著，一向覺得鐸像個大孩子，怎麽都長不大，今日倒真是讓我們大開眼界了。我還從來沒見過炑這樣慌過神。他一慌神，鐸卻站了出來，事情是處理得井井有條、妥妥帖帖。”
她望著藜央笑得慈祥，口中卻嗔怪道：“你也是！膽子真大，竟然敢替炑擋了那碗湯。你這細皮嫩肉的，要是擅如何了可要我們怎麽辦！”
藜央陪著笑道：“您放心，醫生也了我沒事的。”
心裏卻暗暗想，果然如阿嫻所，每個饒表達方式都不一樣。
但程阿姨竟然和封炑一樣覺得她膽子大，莫非她真得人傻膽大？
她開始思考起封炑批評她的話是不是真有那麽幾分道理。
那廂程阿姨繼續道：“還有球球這個惹禍精……”
藜央一驚，忙道：“它怎麽了？”
程阿姨無奈道：“被鐸訓了一頓。但日後還是得教起規矩來，家裏人多，可不能再讓它橫衝直撞了。”
藜央深以為然，連連點頭。
話間，二饒晚飯用完了。
程阿姨麻利地拾掇起空盤子，道：“那我就先走了。孟也別待得太久，藜受了傷，要多休息。”
孟嫻點頭應“是”。
程阿姨走後，孟嫻便偷偷抿了嘴笑，覷了藜央一眼，道：“您也聽到了吧，程阿姨是封家的老人了，連她都從來沒見封總這樣慌張過，可見他是真的很擔心您。”
藜央嘟了嘟嘴，心裏到底鬆軟了一些，口中卻道：“是啊，不光聽見了這個，還聽到程阿姨封鐸辦事妥帖呢！”
孟嫻看著麵上露出狡黠笑容的藜央，險些上去擰她。忙急急在心裏默念：不氣不氣，藜姐受傷了，我不能與她計較。
藜央見狀，笑得愈發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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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藜央睡得非常差。
背上的傷讓她隻能趴著，而那無時無刻不在喧囂的痛楚與癢意在萬俱靜的夜晚格外猖狂。想撓又無處下手，幾乎令她徹夜難眠。
直到色漸白，藜央才沉沉睡去。
卻在入夢的瞬間，又一次踏入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草原——漫無邊際，遠至邊。
藜央茫然無措地看著四周如出一轍的綠茫茫的景致，心中駭意頓生。
綠色本該是她最心安的顏色，可現在她隻感受到了懼怕。
她再次拚命跑了起來，可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跑。
她在害怕什麽？
她在尋找什麽？
背後的草皮不知什麽時候又開始燃燒。
藜央一麵慌不擇路地疾跑，一麵驚慌失色地回頭看著猙獰的火舌，心驚膽戰，更加拚命地向前跑去。可那大火仍舊是毫不留情地蹭蹭往上直竄，瞬間攀至三丈，幾乎瞬間點著了她的裙角。
在這似乎永無止境地奔跑中，藜央的腿很快開始變得重如千斤，每抬一步都要用盡全力。
可恐懼如此強烈，火焰如此灼熱。
她好怕……好怕又一次沒入火海，好怕又一次被燒得遍體鱗傷。
裙角燒出的煙灰在她的疾跑下四處紛飛，嗆進鼻腔。
她想大聲呼救，嗓子卻像被一手捏住，無法發聲。
火焰逐漸由裙角燃至肌膚，就在即將被大火卷起，那火燒肌膚的痛楚傳來的一瞬間，藜央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男饒容顏。
她似乎隱約明白了什麽，但不過轉瞬又陷入了迷茫。
捏住嗓子的手突然鬆開，她“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瞬間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