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你祖宗打你不需要解釋(2)
容家的人?
江厭倚在椅子上,右手轉著筆,盯著坐在角落分外安靜的小姑娘,輕聲嘖了聲。
他倒是聽過容家有二少。容晟手段狠厲,性情暴戾。容時性格溫潤,待人親和。
一個殺人,一個救人,也是好笑至極。
但他可沒聽說過容家還有個小姐。
他目光灼灼,緊緊盯在她身上,細細打量。
容盡歡低垂著眼,羽睫濃密,眼底覆了一層淡淡的陰影,薄唇泛著粉。
許是他視線過於灼烈,小姑娘抬了頭,面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又慢慢移了視線。
周漾等的煩了,站在他辦公桌前,斥了一句:「看她幹嘛?趕緊寫。」
「筆沒水了。」江厭停了轉筆的動作,慢悠悠收回視線,倚在椅子上,答的格外悠閑。
「妹妹有筆嗎?」他朝容盡歡問。
容盡歡低著頭沒理他,眼皮也沒抬一下。
「嘶。」江厭倒吸一口氣,笑了,痞得不行。
「你們這麼大個警局還找不到一支筆?」周漾拉了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大個屁,空殼子一個,就等你資助一筆。」
江厭挑著眉笑,一身警服,板寸頭,眉眼深邃,骨子裡透著股英氣。
「媽的,想訛我?」周漾笑了笑,朝容盡歡道:「歡歡,遞他一支筆。」
聞言,容盡歡默默的拿起一旁的書包,淡粉色的雙肩包上有星點灰塵,她用手拍了拍,拉開拉鏈,從筆袋裡取出一支鋼筆,也是粉色的。
她站起身,隔著張桌子遞給他。
「喲。」江厭接過她遞來的筆,不經意間拂過她的指尖。
小姑娘的指尖很涼,透著冷意。
他笑:「聽你哥的不聽警察叔叔的?」
容盡歡抿了抿唇,又回到座位上。
她真的好好奇,這麼流氓的人,是怎麼當上隊長的?
警局內掛著的時鐘轉動,秒針的聲音分外清晰。室內安靜,只有周漾時不時的聲音響起。
聲音微冷。
江厭用著粉色的鋼筆,將周漾講的車禍寫下來,入了庫。
時針指向了十一,已是深夜。
「這小姑娘怎麼辦?」江厭合起鋼筆,站起身,身後的椅子隨之移動,發出輕微的響聲。
容盡歡皺了眉,肩膀微微顫著,江厭視線瞟過她,便扶住椅子,噪音聲才止住。
他道:「既然是容家的人,也算是你表妹?你帶回去?」
周漾皺了皺眉,應了下來。
他一向不喜麻煩,但現在不一樣。
他還想要去容家,砸個場子。 -
夜深了,警察局外。
幾個少年少女圍在一起,指尖夾著煙,頭髮染成了五顏六色,緊身衣,豆豆鞋。露出光潔的腳踝。
周漾瞥了一眼,媽的,精神小伙?
容盡歡抱著書包,跟在周漾身後,埋著頭,步子跟的很緊,似乎是怕不注意,便跟丟了一樣。
「進去。」周漾走到車前,幫她開了車門,聲音很輕。
畢竟是個表妹,從小父母又雙亡,周漾心裡,還是生了憐憫的。
周漾轉身坐進在副駕駛,宋清野關了手機,扭頭看了一眼。
「歡歡?」
容盡歡淡淡點頭,算是回應。
周漾透過後視鏡,看了後座女孩一眼,問道:「有人欺負你?」
容盡歡低著頭不吭聲,嫩白的小手抱著書包,攥著書包的邊緣,抱的很緊。
「不然怎麼跑到警局來了?」
宋清野單手握著方向盤,轉變了方向。眉頭一挑:「你能不能溫柔點?」
「說話。」周漾沒理他,反倒側過身子,看著後座的小姑娘,目光很冷。
「迷路了。」容盡歡低眸答道,聲音細弱蚊蠅,長睫輕顫著。
這是她從開始到現在的第一句話。
原來,她不是啞巴。
「那群人欺負你?」周漾收回視線,眸底平靜如水:「你害怕?跑到警局來了?」
宋清野視線移向後視鏡,警局那群人見容盡歡坐車走了,也便成群散了。
「艹?」他低聲罵了一句:「就那群精神小伙?你漾哥哥一拳一個,還不夠打盡興。」
周漾抽了抽嘴角。
他轉頭道:「有人欺負你就和容家人說。」
「他們不管的。」
女孩的聲音很輕,融入了濃濃夜色。 -
月影輕柔,如一眼清泉潤了枝梢的嫩葉,秋風微涼,遠邊星子被陰雲掩了,薄霧覆了一層,似乎是要下雨的節奏。
公寓里。
宋瓷從冰箱里拿出一聽啤酒,拆開遞給徐南方。
「嗯~」宋鋼琴在她腿邊蹭了蹭,眼巴巴的望著她手裡的啤酒。
宋瓷坐到沙發上,指了指他的小窩:「回去睡覺,你阿姨現在心情不好,別煩他。」
徐南方接過宋瓷遞來的啤酒,抽了張紙巾擤了一把鼻涕,鼻音很重:「宋鋼琴你趕緊滾,我他媽現在不想看見任何一個男性生物。」
宋鋼琴:「……」
他哼唧了一聲,搖了搖尾巴,想表示自己是一條狗。
徐南方瞪了他一眼:「媽的,那也不行,給勞資滾。」
宋鋼琴:「……」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問號?
他掃興的搖了搖尾巴,還是不打算走,打算走。
「你要在這也可以,把你小弟弟閹了!」
「嗷嗚~」宋鋼琴撒腿就跑到窩裡。
失戀的女人,惹不起惹不起。
徐南方拉開拉環,又把宋瓷手裡的啤酒拿過來拉開,盯著宋鋼琴的背影,憤憤的往嘴裡灌一口。
「媽的,勞資還治不了你?狗崽子!」
「行了。」宋瓷抽了張紙巾遞給她:「說說,怎麼回事?」
「霍處安今天給我求婚了,」徐南方的聲音有點悶:「他說他想結婚了。」
「然後呢?」宋瓷看著她,眉間皺起:「你拒絕了?」
「對,我拒絕了。」她眼驀地紅了,眼淚染濕了睫毛。
她說:「我不想結婚。」
「那就不結。」宋瓷幫她擦了擦眼淚,輕聲道:「你是你,他是他,結婚這件事,是要雙方共同商議的。」
你不情,我不願,強扭的瓜不甜,是不會長久的。
「霍處安說他快二十八了,他該成家了。」徐南方又道。
窗外下起了小雨,雨聲淅瀝,窗上爬滿了密密雨滴。
徐南方的聲音有些啞:「他想要個孩子,因為霍家缺個曾孫。」
宋瓷皺了眉。
霍家算不上京城盛家,但也是個書香門第,自視清高又愛面子,自是看不起徐南方的出身。
霍處安不介意,但霍家的老人介意。
宋瓷對他們這段感情一直是不看好的。
雖說霍處安性子溫柔,待徐南方又好,但也抵不過霍家老人的意見。
他那日想讓自己打探徐南方對結婚的意見時,宋瓷便知曉,霍處安自是對霍家妥協了。
他即將而立之年,需要有個孩子給霍家一個交代。
宋瓷又問:「你拒絕後,他什麼態度?」
「就把我送回了家,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
「宋瓷你知道的,霍家看不起我,他們勸了處安很多次,先讓他分手。」
「我知道。」宋瓷拍了拍她的背,耐著性子安撫她。
「上次處安被罰跪,你以為是真的被人訛了?」
宋瓷挑眉看她。
「其實不然,那是霍老爺子的伎倆罷了,想讓處安娶了那個女孩。」徐南方的聲音顯得很平靜:「霍老爺子砸了字畫也不是因為丟了面子,而是氣霍處安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