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小橋來到柳依依的房外,見門虛掩著,便象征性地敲了敲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柳依依此刻正坐麵朝裏在床上,聽到聲音把臉轉了過來。床上放著她早就已經收拾好的小包袱和劍。
柳依依見進來的是小橋,吸了吸鼻子,站起身,然後將包袱挎在身上,右手拎劍走到了小橋麵前,說道:“我該走了……”
小橋一笑,點點頭,說道:“少主早就已經安排好了護送你的人,原本也是要今日就送你回靈山的,再不走,怕是要被門主堵在這兒了……”
柳依依聞言,略微有些不放心地問道:“歐陽門主過來……嗯……會不會責罰歐陽靖?”
小橋點點頭說道:“少主這次為了你,可以說創下了彌天大禍,觸犯了多項門規門禁,門主大發雷霆的,責罰是跑不掉的,但應該不會死吧……”
柳依依一下子愣住了,下意識地問道:“這麽嚴重,那怎麽辦?”
小橋搖搖頭,說道:“無極門一向門規森嚴,從來無人敢觸犯,少主本是‘執法者’,這回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而且他身份特殊,估計是不會輕饒了他,否則如何禦下……他不許我跟你說這些,怕你擔心,他不想讓你覺得欠了他什麽而自責,柳姑娘,少主對你是真心的……我知道你大概不想聽這個,但我一定要替他說一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了解他,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拈花惹草的登徒浪子,盡管他有時刻意表現出來放浪不羈的樣子,但他真的是一個潔身自好的人……我說這些,不是來為他辯解什麽,隻是不希望柳姑娘覺得他有意冒犯……”
柳依依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
小橋一笑,說道:“我現在就安排你離開這裏,玄冥雙絕的事公子會替你善後,白老夫人我們已經送回去客棧了,但白玉蝶已經獨自離開客棧兩天了,現在就隻有白老夫人和孩子在客棧住。”
柳依依聞言眼睛一亮,伸手拉住小橋的手,說道:“小橋,謝謝你!那我就去客棧問問她想不想跟我回靈山!”
小橋便派人護送著柳依依去了客棧,柳依依說明了來意,程佩茹略想了想,竟同意跟柳依依回靈山,柳依依喜出望外,和程佩茹喬裝了一下,抱著孩子啟程回靈山。
按下柳依依和程佩茹回靈山不表,且說歐陽靖這邊,柳依依前腳一走,小橋趕緊安排人送走了玄冥雙絕,這邊剛收拾停當,歐陽永緒就到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丁柔。
歐陽永緒進了宅子,冷著臉,一言不發,小橋暗暗歎氣,強自鎮定地說道:“門主和夫人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臥房已經安排好了,評門主和夫人移步……”
歐陽永緒“哼”了一聲,說道:“他人呢?”小橋低下頭低聲說道:“少主……在臥房……嗯……他受了很重的傷……正在……正在休息……”
歐陽永緒又“哼”了一聲,沉著臉說道:“帶路!”丁柔在旁一笑,伸手拉住歐陽永緒的胳膊,說道:“既然靖兒在休息,咱們先不要去打擾他,我累了……先陪我去歇一會兒,等他醒了,我們再去……”
歐陽永緒忙點點頭,臉上表情頓時溫和了起來,他伸手拍了拍丁柔的手,和她一起去了後宅臥房。小橋暗暗鬆了口氣,讓小樓和亭亭跟過去伺候,自己快步去了歐陽靖的臥房。
歐陽靖正在床上躺著,看小橋進來了,側過臉看向她,問道:“到了?”小橋點點頭,邊往床邊走邊說道:“生氣著呢!夫人給拉走了!”
歐陽靖一笑,說道:“看來她是來救我的……”小橋點點頭,說道:“夫人大概是認定你替她救了柳姑娘,她在這兒,門主大概是不會太難為你的!”
歐陽靖點點頭,說道:“那大概就剩下把我逐出無極門了……你提前替我收拾收拾東西吧。”小橋幽幽地歎了口氣,愁眉不展地坐在了床邊。
歐陽靖一笑,說道:“沒關係,我能照顧好自己。”小橋沉默不語,半晌站起身,緩緩說道:“也好,這些年你也太辛苦了,這種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不過也罷!”歐陽靖苦笑了一下,沒有再開口。
晚飯過後,歐陽永緒攜著丁柔去了歐陽靖的房間,歐陽靖正在床上坐著,看到他們來了,緩緩站起身,丁柔忙道:“靖兒,快坐吧,我聽諸葛先生說你傷得很重,一定要好好養著,放心吧,你爹答應我不會責罰你的!”歐陽靖衝丁柔一笑,說道:“還沒來得及恭喜夫人,讓夫人舟車勞頓前來替我求情,實在過意不去。”
丁柔擺擺手,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歐陽永緒沉著臉上下打量了一下歐陽靖,然後示意他坐下,歐陽靖一笑,並沒有坐,而是對歐陽永緒說道:“孩子自知任性妄為創下大禍,離開無極門後又與璧嶼宮結了仇,都是罪在不恕,若要不接受懲罰,恐怕難以服眾,平白讓父親為難……”
說著,他突然伸左手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然後說道:“孩兒思來想去,不如……自斷一腕……以此謝罪……”說著揮刀向下劈向自己的右手腕。
丁柔一見,嚇得“啊”地一聲站了起來,小橋在一旁一下子撲過去死死拉住歐陽靖的左胳膊,歐陽永緒也是騰地站起身,大喊了一聲:“不可……”歐陽靖本就身體虛弱,又是左肩受傷,胳膊被小橋起勁一拉便偏離了方向,但刀尖依然在右腕上劃了一道口子,頓時血流如注。
丁柔被歐陽靖這一個舉動嚇得臉色慘白,歐陽永緒忙走過去安撫,口中衝著歐陽靖嗬斥道:“胡鬧!”
小橋趕忙扶著歐陽靖坐下,忙不迭地給他右腕止血,接著看著他左肩又滲出血來,便又幫他重新包紮傷口,丁柔一見歐陽靖確實受傷很重,忙打圓場道:“好了好了,這就算責罰過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就算了……再說了,偷藏寶圖的人是我,如果有罪,那是不是連我也一並責罰?”
歐陽靖坐在床上低頭不語,歐陽永緒撫了撫丁柔的後背,然後抬起頭衝著歐陽靖大聲說道:“放走那兩個人和藏寶圖的事我都可以不計較,但你無論如何不應該招惹璧嶼宮!祖宗的規矩都忘了嗎?”還不待歐陽靖開口,丁柔生氣地說道:“你那麽大聲幹什麽?什麽祖宗規矩不規矩的!那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還不還手,老老實實等著人家把頭剁下來麽!你看看他這一身傷!肯定是被逼急了,才動手的!再說了,璧嶼宮到底有什麽了不起的!幹嘛就得我們讓著他們呢!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歐陽永緒看著丁柔一跺腳,說道:“哎呀,柔兒,你不懂!你……”
丁柔哼地一聲站起身,說道:“你跟我吼什麽!怎麽了?我哪句話說錯了?本來就是這麽回事!憑什麽讓人家欺負到頭上了還不能動手!我覺得靖兒沒有錯!哼!再說了,規矩是用來管下人的,無極門還不是你們爺倆說了算,用得著做什麽姿態給別人看嗎!我就是個婦道人家,不懂你們男人之間的麵子、規矩的,但我知道,靖兒是你親兒子!他娘在天上看著呢!你不看僧麵看佛麵,什麽麵都不看,你也想想他這些年給無極門出的力,賣的命!一個破門規,有什麽了不得的!哼!”
歐陽永緒一皺眉,說道:“哎呀,你……你,這件事你就不要摻和了!小橋,送夫人回房!”丁柔一跺腳,轉身就走,邊走邊說:“回房就回房!哼!不過我告訴你歐陽永緒,你有話好好說,不要大呼小叫的!動手更不行!靖兒要是少一根頭發,我都跟你沒完!”小橋忙跟了過去,送丁柔回了房。
房間裏隻剩下了歐陽永緒和歐陽靖,屋內的空氣有些凝滯,半晌,歐陽永緒歎了口氣,說道:“其實……這件事,沒有你們想得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