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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幹娘的往事

  徐子楨終於想通為什麽當初殺進太原城時幹娘是那麽氣定神閑威猛無儔了,一杆繡刀舞得淩厲無比眼花繚亂,原來是當年威名赫赫的梁山第一女將啊!

  不過話說扈三娘不是在征方臘那會兒死了麽?好像記得是被誰用金磚拍死的,跟她那倒黴男人王矮虎死在了一塊,怎麽過了這些年卻還好生生活著,又跑去金國當了阿嬌小公主的奶娘?


  徐子楨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敢問,他怕連矮腳虎王英也是虛構的,到時候自己給幹娘編排一個矮她一個頭的男人,保不齊幹娘一氣之下找塊磚來先把自己給拍死。


  城上暫時平靜了下來,一行人徑直回了太原府衙,徐子楨心情激動之下沒忘把卜汾一起拉著,這個常年在西北混飯吃的老馬賊肯定不知道梁山好漢是怎麽回事,今兒也得給他開開眼。


  可是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卜汾的態度似乎有些冷淡,聯想到剛才無意間看見的那道眼神,徐子楨忍不住問道:“卜大哥,你有心事?”


  卜汾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不等徐子楨再問他已先走了起來,徐子楨無奈隻得作罷。


  回到府衙後院,徐子楨將眾人都帶到了花廳內,先找來個丫鬟讓她去給瓊英收拾一間房,然後迫不及待地坐了下來等著聽扈三娘的故事。


  扈三娘見他那副急切的模樣,忍不住莞爾一笑:“其實沒什麽可說的,便是當年我並沒有死罷了。”


  徐子楨賠著笑說道:“娘,說故事總得有個承前啟後吧?”


  扈三娘笑著拿食指點了點徐子楨的額頭,神情漸漸沉重了起來,緩緩說起了她這些年的故事。


  之中少不了虛構,但還是有不少是真實的,扈三娘作為當時梁山上唯一的女將,任梁山三軍內探事馬軍頭領,而且她被宋江之父收作了義女,也就是宋江的幹妹妹,在梁山上地位並不低。


  在南下征方臘時扈三娘時常身先士卒衝鋒在前,她的身手極高,一路殺去鮮有敗陣,可就在殺入方臘大本營時卻出了岔子,中了埋伏,結果在以少戰多的情況下她被幾員大將圍攻,最終力竭被一槍刺落馬下。


  這一槍刺得很深,幾乎將她的胸腹紮了個透,當時幾乎人人都以為她死了,而且宋江方臘兩軍的最終碰撞開始,一方想要盡快攻入,一方則是死命守著,戰鬥很快就進入了白熱化,衝鋒上前的將士全都一茬一茬地倒下,根本無人顧得上摔落在一邊的扈三娘。


  當她渾渾噩噩醒來時發現戰鬥已經轉移了地方,身邊到處是屍體,遍地是凝固的血跡與殘肢斷臂,視線所及之內看不見一個活的生命,扈三娘有些茫然,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家兄弟會拋下她不管,她覺得有些傷心,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這時候她根本想不到,與她同去的兄弟們已經在那短短的時間內戰死了近一半人,在那半天內,生命是廉價的,也是在後來她才知道,連張清和董平都戰死了,武鬆和楊誌廢了,也都是在那一天內。


  或許是扈三娘的運氣好,那一槍雖然紮透了她的身體,但是居然險之又險的避開了要害,她自小練武,體質異常的好,居然被她就這麽硬生生撐了過來。


  可是旁邊沒有活人,她又無法走動,為了避免被方臘軍的人發現,她隻得咬牙用殘餘的力氣爬入了一家已空了的民居內,那幾天她不敢閉眼,生怕在自己睡著時被闖入的方臘軍找到。


  那間民居中已人去屋空,隻在天井內有口破缸,那些天她餓了就啃幾口隨身帶著的發硬的炊餅,渴了就喝幾口缸裏的渾水,總算天不絕她,在堅持了幾天後她終於慢慢恢複了。


  隻是當她出來後卻沒有去找梁山軍,雖然那時候她已經知道宋江哥哥勝了,隻是她的心很冷,因為在她重傷落馬時居然沒有一個人來救她,平日裏那些兄弟和將士對她的尊敬對她的好似乎都在瞬間煙消雲散了。


  她遠遠地離開了那個地方,在一個偏遠的小鎮上安靜地養起了傷,在幾個月後身上的傷徹底痊愈了,而她的心情也漸漸平複了下來,她有些理解當時的情況,因為即便是她養傷的那個小地方,百姓們也都知道了宋江征方臘死了多少兄弟。


  扈三娘決定還是回去,她打聽到宋江哥哥和剩下的兄弟們都已去了汴京,因為皇帝要封他們的賞,當時她在心裏為哥哥們高興,因為畢竟不用再當山賊了。


  可就在她不遠千裏趕赴汴京後,她卻聽到了一個讓她不敢相信的事實,宋江死了。


  勞苦功高的梁山眾在剿滅方臘後被高球蔡京等人聯手,生生用毒酒逼死了宋江,而幸存下來的那些兄弟則在心灰意冷之下四散不知去向。


  扈三娘在那一刻懵了,她的家沒了,哥哥沒了,兄弟們也沒了,她已不知去哪裏才好,但是不論如何她都已不願再留在大宋境內,因為當朝的那些官員太讓她惡心了。


  於是她去了宋江墳頭痛哭了一場,然後毅然決然地直奔北方而去,進入了金國地界,從此隱姓埋名將自己扮作了一個普通女人。


  後來她認識了一個老實本分的後生,並結了親,並生了個兒子,但就在她感覺幸福寧靜之時又禍從天降,她的丈夫在一次外出時意外墜河而亡,丟下了她與幾個月大的兒子。


  隻是沒等她從喪夫的悲痛中解脫出來,意外又發生了,她那個才幾個月大的兒子不知什麽原因突生怪病,高燒不斷咳嗽不止,在啼哭了大半夜後終於因無法救治而夭折了。


  扈三娘當時已經再沒了生的意誌,行屍走肉般地來到家門外的河邊,隻想著投河自盡了此殘生,可當她剛要投入河裏時卻被人救了下來。


  那是個年過半百的金國婦人,她很耐心地不停勸解著,可那時的扈三娘已存死誌,哪裏肯聽得進去,隻是當那老婦人聽了扈三娘的事後卻忽然一拍額頭,然後拉著她來到了一座大宅子裏。


  扈三娘說到這裏時神情淒婉,雖然這麽多年過去了,但當時的悲痛還是一點都沒減少。


  徐子楨隻覺喉頭仿佛被什麽哽住了似的,不知說什麽才好,隻輕輕摟住扈三娘的肩。


  扈三娘回頭對他笑了笑,說道:“那位婆婆帶我去的那宅子中有個嬰孩,她的娘親也是突發暴病而亡,為娘當時見那嬰孩啼哭不止,整個宅子中又再無女眷,若再不哺乳隻怕這孩子活不下去,我當即就心軟了下來,做了她的奶娘,也算是我平白揀了個孩子,而我也從此越來越不願死了。”


  滿屋皆沉默,扈三娘雖然在那一戰中活了下來,但她的經曆卻是如此不堪,讓人不禁為之歎息。


  徐子楨卻是腦子裏忽然一個念頭閃過,脫口而出道:“娘,我怎麽聽著這些事是有人在背後搞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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