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侍從自然也是聽見了裏邊兒的動靜，向著蕭清晚試了個眼色，好像在說“看吧，我們皇後娘娘才是這後宮當家作主的，皇上都要怕她幾分呢。”
蕭清晚衝侍從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赤焰皇後自禦書房內走出，看到站在門口的蕭清晚，冷哼一聲，旋即頭也不回地走了。
蕭清晚一臉尷尬地看著侍從，那侍從馬上會意，進去向鳳嘯天通報，沒過多久，便小跑著出來。
“殿下，進去吧，皇上要見您。”
“多謝了。”
朝侍從點了點頭，徑直走入房內，看著鳳嘯天，卻發現他也是一臉尷尬地看著自己，旋即二人皆是不約而同地苦笑起來。
“清王啊…皇後的方才的話你應該也是聽見了的，這事兒可由不得朕做主啊。”
鳳嘯天示意蕭清晚在旁邊坐下，押了一口茶，扭頭看著蕭清晚無奈道。
“清晚明白…既然這件事求不得您，清晚過來是想向您商量另一件事的。曉曉體內的含水珠已經開始起作用了，待曉曉醒來，將含水珠放在泉眼位置鎮壓著，赤焰泉的氣息便可覆蓋全城，到時也就可以趁機發動總攻了。”
蕭清晚無奈地搖搖頭，想了想，還是把自己要說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個朕自有打算，赤焰皇城本應是最嚴密的地方，如今卻讓外人鑽了空子，這件事，朕打算嚴查一番，務必要將埋伏在百官內的奸細給揪出來，不然的話始終會是一個隱患，朕心難安呐。”
鳳嘯天點了點頭，眉頭微皺。
“陛下對這內奸可是心中有數了？”
蕭清晚望著鳳嘯天，見其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心下有了些判斷。
“豈止是心裏有數，朕已經知曉此人是誰，可要想將此人除掉，怕是有些困難啊…”
鳳嘯天歎了口氣，想著赤焰國如今的狀況，也是有些心塞。
奸細的身份有些特殊，他能聯係苗烏族裏應外合也是因為自己給了他過高的地位，可現在若是要將其除去…
皇後那邊，怕是要讓她傷心啊。
若是她知曉自己的親生哥哥做出這等通敵賣國之事，怕是又要生氣了，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這要是讓她知曉，怕是又要大病一場。而自己又如何忍心讓她難過？如何去告訴她，你的哥哥通敵賣國，所以便除去了他？
難啊…難。
蕭清晚見鳳嘯天臉上愁容不但不減，反而還有加重幾分的勢頭，便知曉了此次要除掉的人身份想必很是尷尬，也坐在凳子上沉默不語。許久，才說道。
“陛下，清晚建議您還是快些下定決心，此人不除，難以安邦啊。”
鳳嘯天有些疲累地揮揮手。
“朕曉得事情輕重，你讓朕好好想一想罷。”
蕭清晚點點頭，站起身。
“既然如此，清晚便先行告退了，望陛下能早日做出決策。”
說著，轉身便走出了禦書房。
鳳嘯天目送著蕭清晚的離去，心中愁思萬千。
“娘娘，你怎麽在這裏？”
蕭清晚剛出門，便看到赤焰皇後愣愣地站在禦書房門口，一旁的侍從急的滿頭大汗地勸她不要在太陽底下站著。赤焰皇後瞥了一眼蕭清晚，輕聲開口。
“你可知，你說的那名害群之馬是何人？”
蕭清晚楞了一下。
“莫非…”
“是本宮的哥哥。”
赤焰皇後小聲說著，扭頭看著那侍衛。
“德總管，你先下去吧，清王，你也離開這裏，本宮要與皇上說幾句話。”
“皇後娘娘…”
“下去。”
“諾。”
德總管無奈地看了蕭清晚與赤焰皇後一眼，歎著氣離開了禦書房的門前。蕭清晚聽到赤焰皇後的答案後，心中歎息更甚，看著她欲言又止，卻又搖了搖頭，離開了此地，將空間留給他們二人慢慢說話。
“小德子，是誰在外麵？”
鳳嘯天正埋頭在書案上批閱奏折，隱約聽到外麵的喧鬧，揚聲喊著，許久卻沒人回答，覺著不對，起身準備出去看看，卻見到赤焰皇後站在書桌前麵，麵色平靜地看著他。
鳳嘯天連忙站起身子，走到赤焰皇後身邊，扶著她到一旁坐下，滿臉關切的看著。
“這是怎麽了？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老嘯。”
赤焰皇後突然開口數年前的稱呼，抬頭望著鳳嘯天。妝容雖仍是精致，卻掩不住歲月的風霜，眼角的細紋若隱若現，用篦子輸的整整齊齊的鬢角也隱隱生出了白發。平淡如水般的眸子裏泛著些溫暖的笑意，好似想起了什麽一樣。
“綰綰…怎麽了？怎麽突然就這樣了？”
鳳嘯天有些著急地看著她，手掌伸出手探著她額頭的溫度。
“是不是病了？”
“老嘯，哥哥是我現在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鳳嘯天突然像被人勒住了脖子一般，悶悶地嗯了一聲。
“很小的時候，我們兩個就相依為命，哥哥為了養活我，帶著我在各個城池間輾轉賣藝，卻從不讓我幹那些重活累活。以至於他的手上滿是老繭，而我的手卻依舊白嫩如初。”
鳳嘯天看著赤焰皇後，手掌撫摸著她的後腦，重重點頭。
“我明白。”
赤焰皇後看了他一眼，眸子裏像是蓄了水。
“記得那一年冬天，赤焰聖泉的含水珠被人盜走，赤焰國一反常態地嚴寒，我生了一場大病，連著三天高燒不退，是哥哥背著我一家醫館接一家醫館地敲門，那樣寒冷的天，他卻把所有的衣服都裹在我的身上，自己隻穿一件單衣，為了給我籌夠治病的銀子，他跪在地上向路過的每一個人乞討著，乞討完就是拚了命的去賣藝。靠那討來的一點點銅錢，與賣藝賺得的錢財，在醫館給我買了藥，每天細心地照顧我將我治好。自己卻落下了永久的病根。天氣隻要稍一轉涼，便會腰疼腿疼的難以忍受。在我看來，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赤焰皇後的聲音中滿是溫暖與懷念，彎眸望著窗外，好似又回到了那個冬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