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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1章 千年之後

  夏新也知道,眼下,其實面臨著一個最嚴峻的問題。


  就是,如果他不能勸服夏夜,如果到最後,發生不可調節的矛盾,如果,冷白兩家與夏夜對峙,如果夏夜真要毀掉華夏,那……


  不,這些與其說是如果,倒不如說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


  真到那時候,夏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自己是該選擇夜夜,還是選擇蒼生大義……


  這不是非A即B的選擇題,而是艱難的人生……


  夏新猶豫了下,還是努力回答道,「我一定會阻止她的。」


  「……你這是逃避。」


  冷雪瞳很直白的說道,「你不敢回答。」


  夏新確實不敢回答,一邊是天下,是百姓的安危,一邊是自己最親愛,最可愛的夜夜。


  他不能只選擇一邊,他想兩邊都要保護。


  冷雪瞳就這麼冰冷著語氣,平靜的陳述道,「世上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


  兩手都想抓,到最後,可能一邊都抓不到。


  「如果夜夜執意這麼做,你也阻止不了他,到最後會怎麼樣呢,你是打算親自動手殺了夜夜?還是跟夜夜一起對抗冷白中央聯軍,一起置天下黎明百姓與不顧?」


  夏新為夜夜爭辯了句,「你知道,那是夜夜,夜夜不會做壞事的。」


  在他心中,夏夜至今都還是那個乖巧,伶俐,又可愛的小夜夜。


  只是,說到這,夏新馬上又想起了洞口現在已經躺著的上千具屍體,頓時,說話都沒了什麼底氣。


  冷雪瞳就這麼冷冷的盯著他,甚至都不用出言反駁。


  現場已經給了最好的證明了……


  夏新頓時有些慚愧的垂下視線道,「但,她還是我妹妹,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唯一的親妹妹。」


  冷雪瞳頓了頓,然後稍稍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睛時,那看著夏新的視線里充滿了不忍與心疼,讓人忍不住感嘆,原來神女並非無情,她也是有感情的。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夏新了。


  她知道,夏新跟夏夜,兩兄妹是如何歷經險阻,經歷過無數困難,才艱難的走到今天的。


  她更明白夏新的感情,知道夏新對於感情有多看重。


  但……


  冷雪瞳終究還是咬了咬牙,用帶著幾分冷酷的語氣說道,「夏新,也許這很殘忍,可,事實上,那不是你妹妹,你的親妹妹早就已經死了!」


  「難道門口躺在那的上千具屍體,還不夠讓你清醒嗎,這是人能辦到的事嗎?」


  「……」


  「也許一開始不是她的錯,但發展到今天,到她要毀滅龍脈,毀掉華夏的今天,對錯已經不重要了,你真的想看著她那麼做。」


  夏新無言以對,他頓了頓,才抬起視線,看向冷雪瞳的眼睛,輕聲說道,「雪瞳,血緣不代表什麼,她就是我妹妹,我們過去那麼多年的感情,沒有任何的虛假。」


  「所以,這天下的所有人,這其他無數個家庭,你都可以不管了是嗎?冷家裡,也有我的親人,有最疼我的奶媽,有我尊敬的師傅,有我兄弟姐妹,而且,你難道就沒有朋友,沒有關心的其他人嗎,你想清楚,幫夏夜,就等於是害其他人?」


  「為了你那麼多年不虛假的感情,那天下的其他人就該死是嗎?夏夜現在已經讓數千家庭遭受磨難了,你真的還要幫她嗎?」


  「……我不會幫她,我會阻止她。」


  「阻止不了呢?」


  「不會出現那種情況的!」


  話是這麼說,其實夏新自己都沒什麼信心。


  夏新說完,就稍稍低下視線,然後,邁開步子,直接準備從冷雪瞳身邊過去。


  兩人最近的時候,夏新離冷雪瞳那飄揚的雪白裙擺,不到一隻手掌的距離。


  而兩人的心,卻是越來越遠了……


  冷雪瞳要保護自己的家族,要保護這天下蒼生,還有那許許多多,無辜的黎民百姓。


  但夏新,他只想救回自己的妹妹。


  冷雪瞳就這麼背對著夏新,深吸一口氣,冷酷的說道,「夏新,放手吧,不會有任何結果的,就算你去,也改變不了什麼,不說裡邊冷白國家聯軍,後邊還有無數高手趕來,只要你敢現身,你覺得自己還走的了?」


  冷雪瞳是真的不希望看到那最後的結果。


  那也是最壞的結果。


  夏新一個人,要如何跟接著過來的數萬大軍抗衡?


  保護妹妹?


  別說笑了,到最後,他連自己都保不了。


  所以,冷雪瞳才單獨把夏新叫過來……


  夏新沒有回答。


  他只是徑直的朝前走去。


  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他要去阻止夜夜,要去救夜夜。


  那是自己妹妹。


  如果她有錯,那就是自己的錯,如果她有罪,……那所有的罪,也讓自己來背。


  只是,就在兩人終將擦肩而過分開的時候。


  冷雪瞳終於伸出手,輕輕抓住了夏新的手腕。


  這也讓夏新一下頓住了腳步。


  兩人依舊保持著背對而站的姿勢,誰都沒有回頭。


  誰也……回不了頭。


  冷雪瞳依舊目視前方,淡淡的說道,「就待在這吧,待在這陪我,哪也不去好嗎?」


  那輕脆的話語間,已經隱隱帶著幾分哀求了。


  她的手,也抓的更緊了。


  因為這一切,都跟她看到的一樣,她甚至已經看到最後夏新的結局了……


  夏新依舊目視前方,眼神毫不動搖的望著山洞的方向,然後深吸了口氣,壓下激動的心情,用著盡量平靜的語氣說道,「雪瞳,也許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但,也可能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


  夏新不知道自己能豎著進洞,是不是還能豎著走出來。


  他真的不知道。


  他又不傻,當然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


  如果說,夏夜的對手是那三國聯軍,而聯軍的對手是夏夜的話,那自己的「敵人」就是夏夜加聯軍。


  到時候,可能兩方都會視自己為敵人的。


  自己,只有一個人……


  可,他又必須去。


  夜夜需要他。


  那是他的親妹妹,他必須,去救她,讓她不要誤入歧途,在她犯成大錯前,把她拉回來。


  所以,趁著這最後的時刻……


  夏新平靜中,帶著無比堅定的語氣道,「待在這陪你,哪也不去……,如果,這話能造一點說就好了……,我保證會陪著你,用我這輩子的時間,一直陪著你,誰也不能把我拉開,但只有現在,我得離開會,……雪瞳,對不起。」


  夏新說著,稍稍用力,掙脫開冷雪瞳的小手,一步步的,大步朝前走去。


  冷雪瞳也是緩緩閉上了眼睛,長出一口氣道,「你還……真是沒變,千年之前,你為了我,與鴉決鬥,放掉了天下,千年之後,你又再次為了她,拋棄了天下,你還……真是一點不會變啊。」


  這話,也讓夏新頓住了腳步。


  他頓了頓,任憑峽谷里的冷風,吹動著他的眼睛,讓他的眼神都有些微的顫抖。


  頓了好半晌,他才鼓起勇氣,回了句,「不變的其實不是這個……,是那愛你的心,從未變過!」


  「……」


  夏新完全不敢回頭去看冷雪瞳,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想停留。


  他說完就加快腳步,快速的,頭也不回,毅然而決絕的朝前走去。


  冷雪瞳就這麼茫然的望著遠方。


  心想著,這大概是世間最諷刺的事了。


  口口聲聲說著愛你,卻又去向了別的女人身邊……


  冷雪瞳緊咬銀牙,什麼也沒說出口,就這麼背對夏新,淡淡的望著遠方,耳邊聽著夏新遠去打的腳步聲,越來越輕,越來越遠,直到什麼也聽不到。


  然後兩行珍珠般的淚水,也順著她雪白的臉頰,無聲滑落,又滴答的落到了地上……


  一切都沒有變。


  就連,千年之前的結局都沒有變。


  夏新走了。


  獨留她孤身一人在這,吹著寒冷的風……


  風冷……


  心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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