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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該是露麵的時候了

  二樓的陽台上放置著一個躺椅和一個小圓桌。桌上有一架望遠鏡,一個茶壺和一個杯子。角落裏放置著幾盆花草,但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打理了,顯得萎靡沒有生機。


  “呃,坐……”馬文顯得有些緊張,“喝什麽,茶、咖啡,還是酒……”


  沈曉雨看著遠處的馬氏集團總部,回頭說道:“誰也想不到,你竟然會躲在這個地方。”


  馬文覺得這話說得很有意思,看起來,她似乎知道不少事。


  “為什麽要躲起來?”沈曉雨問了一句,隨後又自嘲似的笑道:“瞧我這話問的,你一向是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情就逃避。”


  “你沒資格跟我說這些。”馬文不像當初那麽客客氣氣的了,又問:“你怎麽知道這些事的?”


  沈曉雨原本對他還是有些愧疚的,可見到他這種態度,那種愧疚感頓時減少了許多。


  馬文也沒有繼續追問,拿了茶壺去泡茶。沒有現成的開水,他索性把茶壺丟在一邊,從酒櫃上拿了一瓶酒和兩個杯子過來。


  倒了兩杯酒之後,他說:“算了,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能在茫茫人海中再次相遇,也是難得……這些年……”他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也有很多問題要問,但說起來卻變得語無倫次。


  “你不想知道我這些年過得怎麽樣嗎?”沈曉雨冷笑著,拿起一杯酒,淺淺地喝了一口,但她不是很適應這種酒的口味,覺得苦澀難咽。“當初,你說自己總有一天會飛黃騰達。你做到了,是不是很得意?”


  “我們不說這些好嗎?”馬文連連搖頭,“還是說說現在吧,你……結婚了嗎,有孩子嗎?”


  “有一個兒子!”沈曉雨盯著他。


  “哦!”馬文點點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我有兩個,都是閨女。”


  如果拉家常的話,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可是,相互交代完了之後,卻又都沉默起來。


  “我……我不不能久站,不好意思!”說著,馬文坐到了躺椅上,又問:“你怎麽一個人出來住?”


  “誰跟你說我是一個人?”沈曉雨並不承認。


  馬文笑道:“你帶著行禮呢,但並不是很多,難道是離家出走?”


  “我跟你說得著嗎?”雖然不好喝,但她還是喝幹了杯中酒,然後又毫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一杯。


  “你悠著點,這酒很烈的。”馬文搶過了酒瓶子,給自己添了一些。


  接下來,兩人不再說話,你一杯,我一杯,很快把一瓶酒消滅光了。兩人也各自有了幾分醉意。馬文還好,屁股底下還有個躺椅。沈曉雨站得腿發麻,四下瞄了瞄,卻沒有發現別的能坐的東西。


  “來,這邊坐!”馬文已經不像起初那麽拘謹了,讓出了半邊躺椅。


  沈曉雨也不在乎,坐了過去。


  “嗬嗬……”馬文笑了兩聲,“我是實在沒有想到,還能再看見你。”


  “你是高興啊,還是不高興?”沈曉雨問。


  “很難用語言來形容!”馬文往椅背上一靠,“時間就像一把殺豬刀……”


  不等他說完,沈曉雨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轉過身瞪著他。這話太傷人了,是說自己又老又醜了嗎?

  “你這麽激動幹什麽,我還沒有說完呢!”馬文試圖解釋,但馬上又放棄了。“你還沒有回答我呢,為什麽一個人出來住?”不等沈曉雨回答,他又接著說:“你不說,我也能猜得出來……你離婚了,而且已經離婚很久了,以至於手指上的戒指痕跡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沈曉雨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你說,你有一個兒子。說這話的時候,你的表情很驕傲,也很自然。這說明你跟你兒子的關係不錯……你離婚以後,應該是帶著兒子一起過。可是你現在又一個人出來了……那麽最有可能的情況是,你兒子有女朋友了,而你家的房子又不夠住……可是你這兒子挺不像話的,怎麽能有了媳婦就忘了娘呢?不孝之子!要不要我替你教訓一下?”


  “自作聰明!”沈曉雨冷笑道。


  “怎麽,猜的不對嗎?”馬文皺眉想了想,似乎又有了新的想法,“如果你不是被兒子趕出來了,那就是你偷偷跑出來的……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其實,馬文幾乎全都猜對了,隻可惜晚了半年。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件事跟他有關。但沈曉雨並不想立刻就告訴他,反笑道:“你呢,莫不是被趕出來的?”


  “當然不是!”馬文抓過望遠鏡,看著圖書館的方向,“跟你一樣,也是為了孩子們好……”


  “究竟是為了什麽?”沈曉雨猜想著,“是為了躲避仇家?”


  “你就別瞎猜了!”馬文站了起來,“你先坐一會兒,我去燒點水,泡點茶喝……咳咳,酒喝多了。”


  沈曉雨錯開身,然後舒舒服服地坐了下來。看到桌子上的望遠鏡,猶豫了一下,拿了起來,看向圖書館的方向。從這裏看過去,隻能看見兩三個窗戶,其中還有兩個窗戶拉上了窗簾。


  看了一會兒,她覺得頭暈腦脹,便隨手扔在了一邊。


  片刻後,馬文拎著茶壺回來,倒了兩杯茶。


  “你坐吧!”沈曉雨起身,讓開了躺椅。


  “一起吧,這張椅子足夠大!”馬文做倒之後,順勢攬住她的腰。


  “你……你幹什麽!”沈曉雨掙紮了一下,但還是沒有他的力氣大。隨即身體失去了平衡,躺在馬文的懷裏。“你混蛋,放開我!”


  慌亂之中,她的肘部擊打在馬文的胸口。


  “啊!”馬文的聲音不大,但聽上去壓抑而又痛苦。


  “沒事吧,你!”沈曉雨又緊張起來。


  馬文捂著胸口喘息了一陣,道:“還好……這裏有幾根肋骨斷過兩次……”


  “真沒事?”沈曉雨覺得剛剛那一擊可不輕,她的肘部還隱隱發疼呢!

  “真沒事!”馬文做了幾個深呼吸,轉過頭來,看著她,笑道:“我真沒想到,還能再看見你。”


  “你沒別的話了嗎?”沈曉雨撩了撩剛剛弄散的頭發。


  “籲……”馬文把頭擺正,“這十二年來,我基本上是在回憶中度過的……回憶在我生命中出現過的每一個人……我經常會不由自主地想,如果當初如何如何,以後會如何如何……當然了,人生沒有如果,我隻是控製不住這種想法,貌似我這悲催的人生,留下的遺憾太多了。”


  “別矯情了!”沈曉雨覺得可笑,“像你這樣的人,不能說擁有一切,但也差不多了。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還自找麻煩……你到底是因為什麽離家出走的?是不是真有什麽要命的仇家?”


  “仇家?好像還真有不少,有的想讓我死,甚至還有人想讓我家破人亡。我發現自己躲起來之後,他們反而不敢動了。但這不是我躲起來的初衷……”馬文解釋道。


  沈曉雨立刻緊張起來,一邊拿起手機,一邊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馬文覺得奇怪,問:“你是在為我擔心嗎?”


  “我才懶得管你的死活!”沈曉雨趕忙起身,給兒子沈翔打電話。她要告訴她,這個爹,千萬不能認。可是,她始終沒能打通這個電話。


  越是這樣,她就越加擔心,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著步子。


  “到底怎麽了?”馬文坐了起來。


  沈曉雨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如果說了,馬文應該會認下這個兒子,如此一來,兒子也就陷入了不可預知的“危險”之中;如果不說,她現在又無計可施,不知道兒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打不通電話這種事,以前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曉雨,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馬文被她搞得很緊張,一時之間又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很顯然,她不是在為自己擔心,那麽能讓她急成這個樣子的,隻能有一個人——她的兒子。可是,這跟自己又有甚麽關係呢?除非……


  他走上前去,抓住她的臂膀,問:“你兒子……你的兒子,是不是……”


  “是!”沈曉雨隻得承認,“今天早上,你們公司的人把他帶走了,據說就是帶到了這個地方……可是,我剛剛給他打電話,卻打不通。”


  “你先別著急,如果是在會議室,手機信號會被屏蔽的。”馬文趕忙勸慰,然後又問:“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嗯!”沈曉雨連連點頭,“他知道了以後,便說要把你找回來——當然,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那筆獎金,據說有一個億。你們馬家的人應該也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們會不會……會不會害他……”


  “噓噓……”馬文將其抱在懷裏,笑道:“你是電視劇看多了,不會有這樣的事的,至少在馬家不會發生這樣的事……”說著,連他自己都不那麽自信了,馬忠毅和馬仁毅的事情也才過去沒有多少年。


  “他要找我,不是為了認我,而是為了獎金……”馬文的心裏生出一絲遺憾。


  “先別管這些了,你打算怎麽辦啊?”沈曉雨並不完全相信他的話。她所了解的豪門,都是從八卦和電視劇上得來的。在她看來,所謂的豪門,簡直就是個醃臢、危險的魔窟。


  “讓我想想!”馬文又坐回躺椅上,喝了口茶。按說,他離開的夠久了,也該露麵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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