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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在挖坑

  對墨晶來說,他對這場國際電影PK活動是很矛盾的。他已經是一個成名的大導演,在國內算是功成名就了。如果參與這場活動,獲勝了就能再上一層樓;可一旦失敗,即便不是身敗名裂,也會被人罵死。不但觀眾會罵他丟了國人的臉,同行也會跟他劃清界限,表示他並不能代表國內的導演。所以,他更傾向於不參與這個荒唐的PK。


  可是,穆心蓮已經發下話來,要求他必須帶隊參加。他無法拒絕這個要求,得罪穆心蓮的後果也不是他所能承受的。於是,他找到了自己的老搭檔,知名作家、編劇焚琴煮鶴,請他盡快寫出一個劇本來。然後,他再根據劇本來組織一個主創團隊。


  焚琴煮鶴原本不屑於參加這個項目,但還是礙著老朋友的麵子,不得不硬著頭皮寫了一個本子。然後,兩人再探討和修改。這是他們一貫的合作方式,成功過也失敗過,但總體上是成功的。


  “我覺得,馬文那小子是不會喜歡這個本子的,或者說他根本看不懂。”焚琴煮鶴很是不屑地說,“他原本就是個撲街寫手,若不是突然變成馬仁毅的兒子,現在可能還是個撲街寫手。他拍的那幾部電影之所以能賺錢,就是看準了那幫屌絲觀眾的心理……”


  墨晶笑了笑,文人相輕這個毛病在這位老朋友的身上體現的最明顯,在他的眼裏,隻有他寫的東西是最好的。如果別人覺得不好,那就是不具備這個欣賞水平。不過,他確實也有些才華,不然也不會成為他的禦用編劇。放眼整個圈子,也就隻有他知道如何該跟他相處,如何委婉地說服他修改劇本,以便更適應如今的電影市場。


  “行了,重在參與,我本來也不願摻和的,這不是沒辦法嗎?”墨晶安慰了一句,又道:“這幾天,你辛苦了,請你吃烤鴨去。”


  ……


  “亂世花匠”收到的劇本越來越多,作者既有焚琴煮鶴這樣的名家,也有想過來碰碰運氣的不知名寫手。馬文很重視這些劇本,沒日沒夜的審看,變得異常忙碌。然而,他看得眼睛紅腫,也沒有發現任何一部讓他滿意的作品。


  這並不是說這些作品不好,而是涉及到個人口味的問題。關於這一點,他再發布征稿信的時候已經說明了。不過,沒有被他看中的作品也不是都丟在了“回收站”。如果覺得某個作者很有才華,他會讓經紀公司去招攬。這也是征稿的目的之一。


  至於那個焚琴煮鶴的作品,他看了一半就丟掉了。公正地說,作品不可謂不優秀,隻是都是些老舊的套路,看了讓人發困。他在批示中寫了“婉拒”兩個字,然後發給有關部門,讓他們來退掉這個稿子。


  ……


  墨晶和焚琴煮鶴原本的心態就是“重在參與”,可收到退稿信之後,就不淡定了。不僅僅是焚琴煮鶴不淡定,墨晶也很惱火。在他們的眼中,馬文就是個“小學生”。迫不得已給一個“小學生”投稿,卻被拒絕,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於是,他們就在很多社交媒體上挖苦和諷刺馬文以及那個不知所謂的“亂世花匠”公司。他們抨擊“資本”對電影藝術的褻瀆,在馬文這個“富二代”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隨後,馬上有人發聲附和,加入了聲討大軍中。


  起初,這種口誅筆伐還隻是小範圍的,但隨著世界上最神秘的一幫人“水軍”的加入,很快掀起了一陣浪潮。


  雖然有人罵得很難聽,但馬文沒有在意。這種不花錢的營銷,對他而言利大於弊。畢竟,他沒有什麽把柄抓在這群人的手中。這群人也僅僅是宣泄一種情緒罷了。


  ……


  除了應付投稿的事,馬文還要應付一波波的“投資者”。話題吵得越熱,投資者就越多。對此,馬文回答的很幹脆:“亂世花匠不缺資金。”


  馬麗和白冰洋等人覺得該跟他好好談談了。電影投資本來風險就很大,如今有人願意分擔風險,為什麽要拒之門外呢?他們的觀點和穆心蓮說的大同小異,除了考慮風險問題,還要考慮跟業內同行的關係:“你這樣下去,會得罪所有人的。”馬麗很是憂心的說,“你可以拒絕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比如跟‘盛世繁花’有關係的人,但你不能拒絕所有人。”


  “也對啊!”馬文似乎認識到了錯誤,摸著自己的胡須思考著。


  馬麗很嫌棄地看著他:“你能不能把你的胡子刮了,你不適合留胡須,真難看。”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馬文無奈地笑了笑:“先不要討論我的胡子。這樣吧,既然他們這麽願意投資,我倒是有個想法——我們上市吧!”


  “上市?”白冰洋連連搖頭,“公司上市是有要求的,我們的公司還不具備這個資格。”


  “未必吧!”馬文不知從哪裏拿來一個電動刮胡刀,一邊吱吱吱地刮著胡子,一邊說:“我們可以借殼上市啊!事實上,我的手中已經有了一家東港上市公司。”


  會議室裏沉默了好一陣子。


  馬麗打量著馬文,問:“這是你計劃好的嗎?”


  “也不是!”馬文高深莫測地笑著,“那還是在白鷗島的時候,閑來無事,重操舊業……我的舊業很多的,股票投資也是其中一項……但折騰來折騰去,錢沒有賺到,卻得了一家奄奄一息的上市公司。股票的名稱是‘藍宇娛樂’,目前的股價是……兩毛錢左右。”


  “不是,我是想問你,借殼上市的目的是什麽?我記得你以前說過,打死也不上市的。”馬麗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而且一家公司上市之後,很容易受到資本市場的幹擾。很多時候,股價不明不白的就跌了,然後又不明不白的上漲了。這其中有市場的因素,也有資本獵手的參與。錢,不是那麽好圈的。


  “你不是怪我拒絕別人的投資嗎?我這是給他們一個投資的機會。”馬文滿不在乎地說著,同時繼續刮著自己的胡子。


  馬麗實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搶過刮胡刀,拍在桌子,“你到底想幹什麽?你要知道,我還是這家公司最大的股東。你要是有什麽計劃,最好跟我說清楚。別讓我提心吊膽的好不好!”


  “我的計劃就是賺錢!”馬文一本正經地說,“目前的形勢發展的很好,如果我們有一家上市公司,股價肯定一個勁的上漲。我估計了一下,如果此時開始籌備工作,六七個月就能完成。到時候,電影也差不多要上映了。如果票房飄紅,公司的股票肯定被瘋搶。如此一來,我們不僅賺了票房,還能從資本市場上大賺一筆。”


  馬麗道:“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首先,你能保證一定就會票房飄紅?其次,如果‘盛世繁花’想要對付我們,上市公司正好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戰場。這一次,如果我們敗了,就不能像上次那樣,僅僅是解散公司,退出娛樂圈。我們甚至有可能被人家整個吞掉。”


  “他們要是有這麽大的胃口,那就讓他們吞唄!”馬文仍然滿不在乎。


  一直不說話的鄭海似乎看出了什麽,盯著馬文:“看來,你是想玩一把大的?不過,你確定他們願意陪你這麽玩嗎?如果換做是我,我可能會從別的地方動手腳,讓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舉個例子,如果在上市之後,其中的一部電影突然無法上映了,股價可能就會突然下跌。與此同時,他們就會趁機做空,薅我們的羊毛。”


  馬麗也道:“這些事情,誰也說不準。我覺得我們還是做自己擅長的事,好好拍電影、電視劇才是正道。畢竟“金薔薇”計劃,已經破了他們的局,讓他們無計可施了。”


  馬文思慮了片刻,道:“有些事,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們解釋。我隻有一句話:如果你們相信我,就按我說的做。反之,我們還是散了吧,各走各的路。”


  這話說得已經很嚴重了。


  馬麗糾結了一陣,道:“好吧,我再相信你一次。”


  ……


  借殼上市的消息很快被透露出去。楊誌遠聽了之後,立即找到了穆心蓮。“我知道他想幹什麽了?”他顯得很激動,“他這是在給我們挖坑,《金薔薇》就是那個大坑。”


  “給我們挖坑?”穆心蓮覺得他太危言聳聽了,“我們不買他的股票就是了。”


  楊誌遠道:“是這樣嗎?隻怕到時候大家都忍不住要出手!您如果不讓大家買,那就是擋了人家的財路。到時候,得罪人的就是您了。如果您讓他們買,到時候要是掉進坑裏,他們還是會怨恨你。”


  穆心蓮道:“你說的這種情況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馬文能隨意控製股價。你覺得他能做到嗎?”


  老劉道:“這還真很難說,如果他提前布局,完全是可以做到的。”


  穆心蓮道:“那我就什麽都不說,愛買不買。”


  老劉和楊誌遠相互看了一眼,笑而不語。


  穆心蓮立即回過神來,不參與當然沒有問題,既不會麵臨不可控的風險,同時也不會有任何獲利。隻是這樣一來,自己就成了路人,眼睜睜地看著馬文做大做強。那麽,自己折騰了這麽長時間,到底是在折騰什麽呢?


  老劉勸道:“整個娛樂行業就像一片不斷擴張的海洋,已經不是我們所能控製的了。同樣的道理,這片海洋足夠大,容得下我們,也容得下一個小小的馬文。您又何必非要跟他計較呢?”


  “這話可不像你說的。”穆心蓮有些不滿,要知道這個姓劉的家夥曾經是多麽的囂張跋扈、不可一世。


  老劉繼續勸道:“我們都老了,就不要再折騰了,安安穩穩地度過晚年多好!”不等穆心蓮回應,他又接著說:“‘盛世繁花’號稱有錢大家賺,雖然也坐到了這一點,可您卻一直想做那個手握分賬權的人。其實,大家私底下是有意見的。”


  “這話是什麽意思?”穆心蓮突然麵露凶光,“是有意見,還是想造反?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們,大家既然上了一條船,誰也不可能中途下船。不然的話……哼哼……後果你們是知道的。”


  老劉趕忙陪著笑臉:“您別激動,我就是跟你說明一下當前的情況。”


  “當前的情況就是,我還沒有死,整個娛樂圈必須按照我的意誌運轉。你們一個個表麵上光鮮亮麗,背地裏蠅營狗苟,這不是我教的吧?既然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就要付出代價。就連我也不例外。”穆心蓮的麵部扭曲,看上去醜陋無比。“我警告你們,不要三心二意的,不然你們會死得很慘。”


  說罷,她站起身來,怏怏離開。


  確認腳步聲走遠之後,楊誌遠問了老劉一個困擾了他很久的問題,穆心蓮憑什麽就能掌控“盛世繁花”進而掌控整個娛樂圈呢?就連曾經不可一世的老劉也要俯首帖耳?難道就因為穆家的勢力嗎?

  老劉冷笑著哼了一聲:“穆家的勢力確實大,但還不足以支撐起穆心蓮的囂張。其實,她剛才已經把話說明白了,我們每個人都有致命的把柄掌握在她的手中,我有,你也有。”


  楊誌遠心頭一緊,狐疑地盯著老劉。


  “她無法控製馬文,就是因為沒能抓住他的把柄。當然,馬文也犯過錯,比如娶了三個女人。這也算是個致命的把柄。可是……結果你知道的,就剩下了一個。她原本還指望著通過聯姻來控製海棠晨曦,結果又沒有成。”老劉說著這些話,臉上浮現著幸災樂禍的神色,“至於你,你自己做過什麽違法亂紀的事,自己應該很清楚吧!”


  “我……我沒有。”楊誌遠吞吞吐吐地否認。


  老劉覺得好笑:“你們家原來是開礦的,能沒幹出點昧良心的事?比如偷稅漏稅、行賄受賄、侵占國家資源、盜賣戰略物資……又或者礦坑塌了,活埋了幾十上百個工人……”


  “沒有,絕對沒有!”楊誌遠的額頭都開始冒汗了,但嘴上還是不肯承認。


  老劉哈哈大笑:“別緊張,我又不是警察。不過呢,有一點是肯定的。你既然能入會,就一定有致命的把柄握在她的手中。如果你乖乖聽話,她是不會對你斬盡殺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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