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門,是個保鏢,進來之後,把手機遞給了馬仁毅。
馬仁毅瞄了一眼,電話是佘慧打來的。他看了馬文一眼,隨後打開了免提。手機裏傳出一個不滿的聲音:“馬仁毅,你死哪兒去了?我可警告你,不要抱有僥幸!”
“去你大爺的。”馬仁毅罵了一聲,“想當初,要不是趁著我喝醉,鑽進我的被窩裏,也不會導致你姐姐離開我。她要是不離開,也就不會喪命,我也不會為了給她報仇而攤上人命案子。你姐姐臨終前,讓我不要責怪你。可是你竟然給我來這一出……”
停頓了一下,他又繼續說道:“看在孩子的麵子上,我姑且再繞過你這一回,要是再敢找事,別怪我不客氣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傳出一個陰冷的聲音:“馬仁毅,我真搞不懂你還有什麽好囂張的。既然你這麽說,那就等著去坐牢吧!即便法院不判你個死刑,你也得老死在監獄中。”
馬仁毅哼哼幾聲,道:“你就是個蠢貨,那件事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早就過了……
追訴期。追訴期,你懂不懂?不懂就去找個律師問問,省得丟人現眼。”
佘慧又沉默了,但沒過多久又狂笑起來:“馬仁毅,你別高興的太早。實話跟你說,我手裏的證據可不止這一條。你還記得王西峰嗎?他死了之後,給我發了一封郵件,他早就預感到你不會放過他,哼哼……”
“你簡直昏了頭!”馬仁毅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是說他死了之後還能給你發郵件?”
馬文似乎反應過來,這事也不是沒有可能,電子郵件是可以定時發送的。
果然,佘慧得意地笑了起來,證實了馬文的猜測。
馬仁毅一聽,頓時傻眼了。
“我再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你最好考慮清楚了再給我回話。”佘慧掛斷了電話。
馬文無奈地搖了搖頭,問:“這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馬仁毅不置可否,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但最終卻沒有說出來。有些事,還是不讓馬文知道的好,不然也會把他牽連其中。猶豫了半晌,他才說道:“看來,我有必要出去躲一陣子了。”
馬文搖了搖頭,看著這個蒼老、殘破的身軀,道:“你能躲到那兒去?這一去,還回不回得來?破財免災吧!至少先穩住她,然後徐徐圖之。好在他要求的也不算太過分,易冬畢竟也是你的兒子嘛!”
馬仁毅盯著馬文,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看得出來,馬文還是很在意他的。
馬文又道:“不過,也不能什麽都聽她的。她不是想要公平嗎,那就給她公平。包括易冬在內,我們一共兄弟姐妹五個,把全部的資產均分。”
馬仁毅道:“她要的不僅僅是錢,不是說了嗎,她還想讓你們替她打工,想要借此羞辱你們。”
馬文冷笑道:“事已至此,也隻能這樣了。還是像之前說的那樣,先穩住她,再想別的辦法。”
……
佘慧依然還留在海棠市,隨時留意著隔壁房間的動靜。
隔壁的房間裏住著她的兒子易冬。此時的易冬輾轉難眠,哼哼唧唧的,一副極為痛苦的模樣。這種感覺,馬文曾體會過,那就是數次嚐試戒煙的時候。易冬的情況顯然比他還要言中,因為他要戒除的可不僅僅是煙癮。
對於他這樣一個紅得發紫的明星來說,染上了這個毛病通常也意味著演藝生涯的終結。雖然這件事目前還沒有幾個人知道,更不曾泄露出去。但沒有不透風的牆,事情敗露是遲早的事。可是,此時的他已經無心去想這些了,他滿腦子想念的是那種比名利更誘人的東西。
翻來覆去的折騰了一陣子之後,他象一條狗一樣從床上爬了下來,衝向了房門。可是,跑到門口的時候,他又抱著頭停了下來。他還保留著幾分理智,知道一旦邁出這個門去,可能是萬劫不複。
然而,他的理智又是十分脆弱了。幾秒鍾之後,他猛地打開了房門,他要去尋找那種曾經讓他欲仙欲死的東西。可是,他突然發現,佘慧就站在門口,正冷冷地盯著他。
“回去!”佘慧推了他一把,然後關上了房門,並將其反鎖住。
易冬是如此地弱不禁風,輕輕一推便摔倒在地上。
佘慧回過頭來,趕忙上前攙扶。
易冬緊緊地抱住她,使勁地往她的懷裏鑽:“小姨,我受不了了,求求你給我一點……最後一次,給我一點……”
佘慧抱著他的頭:“再忍幾個小時,再忍忍……你已經進步很多了,已經堅持44個小時了……你一定會戰勝它的,一定能……”
……
馬文一直在考慮著一個問題,既然佘慧早就掌握了可以要挾馬仁毅的東西,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才跳出來呢?對此,馬仁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以他們娘倆的收入,不至覬覦你的這點財產啊?”馬文抱著胳膊,夾著煙,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記得年初的時候看過一個名人收入排行榜,易冬以將近兩億的收入位列第三。這還僅僅是一年的收入,他已經成名三四年了。”
馬仁毅道:“我不是說了嗎,佘慧的目的不是錢,就是為了報複我。”
馬文連連搖頭,驚擾了原本垂直而上的煙氣,“真要報複你,直接把你送監獄裏就行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再說,她為何會突然想起來要報複你呢?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馬仁毅歎了口氣。
“我猜,問題一定處在易冬的身上。上一次,阿貓文娛突然換帥,然後直接取消了易冬主演的電影。對這件事,眾說紛紜。我們當初以為,這是阿貓的老板對佘慧的業績不滿意。可是,據龔玉說,事情似乎沒有這麽簡單。他們的內部有流言說,這事跟易冬有關。基於佘慧和易冬的關係,阿貓的人不滿佘慧的徇私,於是說動阿貓的後台老板,將其撤換掉了。此番佘慧重新上台,或許就不會這麽明目張膽地扶植易冬了。”
馬仁毅道:“這麽說,倒也合理,畢竟佘慧隻是個打工的。”
馬文轉過身來:“可即便如此,不至於對海棠晨曦下手啊?難道說,易冬離開了阿貓就要餓肚子?顯然不可能吧!所以,易冬的身上一定還有更大的問題!這才促使佘慧不惜鋌而走險。可是,她也知道你不是好惹的,所以提出了一個並不過分的要求。如此一來,既能得到一筆財產,又完成了阿貓的工作,還能發泄一下心裏的怨氣。”
不等馬仁毅回應,他又加快語速:“事情隻有是這個樣子才是合理的。所以,關鍵是易冬到底出了什麽問題呢?我想,隻有一種可能——記得去年的冬天,某明星因亂吃藥被抓,不僅身敗名裂,還被廣告商告上了法庭。如今的廣告商都學精了,早就在合同裏寫上了這一條。設想一下,如果易冬也沾上了那個惡習,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他自己身敗名裂是難免的,佘慧也會受到牽連。”
馬仁毅點點頭,如果真是這樣,佘慧的所作所為就容易理解了。
“恐怕情況還不止於此!”馬文丟掉了煙頭,又續上了一根,“她說王西峰給他發了一封郵件,上麵有能置你於死地的證據。這話是值得好好思量一下的。王西峰為什麽會把這麽重要的東西發給她呢?他們之間的關係很親密嗎?”
馬仁毅道:“他們確實有些交情,而且王西峰確實知道我不少事……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懷疑她壓根就沒有什麽證據。我也有過同樣的懷疑,不過這種事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好吧!”馬文不再糾纏這個問題,“你把她的電話號碼給我,我想辦法驗證一下剛才的那個猜想。”
馬仁毅搖了搖頭:“你想竊聽她的手機?別費那個勁了,她用的是安全手機。不過,她住的那家酒店,倒是可以想想辦法。”
馬文點點頭:“時候不早了,先去休息吧!”
“睡不著,你不用管我,抓緊幹活吧!”馬仁毅又坐回沙發上,看著窗外發呆。
馬文回到書桌前,劈裏啪啦敲打著鍵盤。
突然,手機叮得一聲,來了一個短信。他沒有在意,繼續忙碌著。
馬仁毅倒是拿出手機瞄了一眼,突然抬起頭來,盯著馬文:“這上麵說,附近有海盜出沒,讓過往的船隻保持警惕!”
“海盜?”馬文嗬嗬一笑,“這怎麽可能,這片海域的海盜早就絕跡了。”
說話間,梁晨晨也拿著手機過來了,頗有些驚慌地問:“你收到短信了嗎?說是有海盜……”
隨後,一個保鏢和一個老船長也過來了。據老船長說,之前就聽說過附近有海盜出沒,海軍和海警都派了船過來巡邏,但最後不了了之了。
“真有海盜?”馬文不得不重視起來,吩咐道:“那就保持警惕,派人到山上放哨,留守船上的人也都撤回來。”
“好,我這就去辦!”老船長匆忙離開了。
馬文看了看梁晨晨,笑道:“你要是不嫌吵的話,就去裏麵睡吧!我還有些事,可能要忙活一陣子。”
梁晨晨點點頭,走進了書房後麵的小臥室,小心翼翼地關上門。
書房裏又恢複了安靜,隻有窗戶外麵傳來的海浪聲和馬文敲打鍵盤的聲音。
大約兩個小時以後,馬文打了個響指,然後叫醒了在沙發上打瞌睡的馬仁毅,將顯示值掉轉一百八十度,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馬仁毅湊了過去,看見幾張照片。照片顯示的是一個酒店的走廊,佘慧攙扶著易冬。易冬看上去像是生了病,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但他一定不是生病,不然佘慧完全可以直言相告。
馬文伸了個懶腰,一邊活動著酸痛的身體,一邊說:“這下你可以安心去睡覺了。”
馬仁毅剛要說什麽,被書桌上的一個對講機的聲音打斷了:“馬總,海上有一條不明船隻接近。”
馬文愣了一下,隨即看著馬仁毅:“居然真的有海盜!”
對講機的聲音問:“馬總,我們該怎麽辦?”
“你的意思呢?”馬文反問了一句,畢竟對方是經驗豐富的老船長。
“讓大家都上船,我們的船快,應該能避開他們。”老船長忙道。
馬文猶豫了片刻,道:“這還真不好說,如果他們真的是海盜,一定不會開著一艘慢騰騰的船出來,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馬仁毅突然咧嘴笑了起來:“想不想打一仗?”
“打你個頭啊?”馬文立刻回應道,“拿什麽打,用鍵盤掄嗎?”
馬仁毅嘿嘿一笑,往旁邊的小臥室走去:“來,給你看點好東西。”
馬文突然想起了藏在海棠市寺廟裏的那把手槍,毫無疑問,這個老東西一定也在島上藏了私貨。他這簡直是在作死啊!可是,現在卻不是計較的時候,他立刻通知老船長,把所有的人都帶到小樓裏來。
梁晨晨壓根就沒有睡著,也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等他們來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拉開了房門。
“別怕!也許隻是一艘漁船!”馬文安慰著驚恐不安的梁晨晨。
馬仁毅側身擠了進去,拿著拐杖在地板上敲了敲,在牆邊的位置找到了一個發出空音的地板,然後丟掉了手杖,半跪著把那塊地板掀了起來。
馬文湊過去一看,居然是一個地洞。
馬仁毅又爬了起來,指著地洞笑道:“我行動不便,你下去吧!”
馬文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從入口處爬了下去,發現裏麵居然是一間狹窄的密室。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一照,看到了一口落滿了灰塵的長條箱。他走過去打開一看,裏麵整整齊齊的碼放著五隻步槍。那種槍,馬文在上學軍訓的時候摸過,是一種老舊的半自動步槍。
馬仁毅的聲音傳來:“這不是我的,當初我租下這座島的時候,它就在裏麵了,我連一顆子彈都沒有動。”
馬文沒有理會他,伸手去摸槍,卻摸到了一手油。這是個好事,說明這些槍被封存的很好。可能的危險正在迫近,他也顧不了許多,把搶一支支遞了上去。槍的下麵有幾盒子彈,也被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