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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屁都不是

  馬文的戰書一直沒有得到阿貓方麵的回應,很快不了了之。對此,馬文表示,如果換做是他,也不會回應的。強者麵對弱者的挑戰,最佳的策略就是不予理會,不然就隻能成就挑戰者的威名。不過,他也不是很理解,在此之前,阿貓文娛可不是這麽做的。而且,他也做過深入的了解,那個叫佘慧的女人可是個錙銖必較的人。


  沒過多久,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阿貓文娛換帥了,佘慧下台,一個叫章洋的人取而代之。此人上台之後,當即宣布取消《九世輪回》的拍攝計劃,而是跟星火影業合作,拍攝一部名為《妖裏妖氣》的片子。根據宣傳,這部片子根本不是什麽熱門IP,而是星火的兩位老總趙星和霍逸醞釀多年的故事。


  眾所周知,星火是業內比較務實的影視公司。兩個合夥人趙星和霍逸也是公認的黃金搭檔,一個是導演兼編劇,一個是導演兼演員。兩人親密無間,精誠合作,按部就班地一年出一部作品,雖然沒有出過大熱的電影或劇集,但幾乎每一部都是賺錢的,屬於悶聲發財的類型。而且,兩人多才多藝,還曾經發布過一個單曲,成為KTV的熱門曲目之一。


  阿貓文娛跟星火這樣的公司合作,無疑是轉變了思路——放棄其一直宣揚的對熱門IP的開發。那個叫章洋的,似乎更相信專業、經驗豐富的趙星和霍逸。為此,他也調低了原來的投入規模,由5億變成了3億。選定的演員雖然也有不少明星,但也不是易冬這樣炙手可熱的流量紅星,而是有著過硬演技的“年輕實力派”。


  開會的時候,顧問馬仁毅笑道:“看到了吧,人家也不是傻子。趙星和霍逸兩個人,我也略有耳聞,論才藝不比你差,論經驗、人脈和聲譽都甩你幾條街。你現在還敢跟人家叫板嗎?”


  馬麗唯恐馬文又頭腦發熱,忙道:“馬顧問,你的話要是說完了,就回去歇著了。”


  馬仁毅舉起拐杖正要發火,又被馬文攔下。馬文在他耳邊說了什麽,他先是一愣,然後搖了搖頭,最後瞪了馬文一眼,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地離開了會議室。


  雖然好奇,但馬麗懶得過問他們之間說了什麽,清了清嗓子,道:“我覺得,阿貓的事完全可以不用放在心上。我們隻管做好自己的事,拍好自己的電影就行了。再說,當初針對我們的人是佘慧而不是章洋,我們不要耿耿於懷。”


  馬文不吭聲,不知在想些什麽。


  梁晨晨道:“既然之前的挑釁和挑戰都不作數了,我們是不是要考慮一下增加投資?說實在的,區區五千萬,是不能支撐起這樣一個史詩級的題材的。”


  馬麗顯然也是這個意思,正要說話,卻發現馬文仍在發呆,不禁跟梁晨晨交流了一下眼神,似乎是在問:“他怎麽回事?”


  梁晨晨看了馬文一眼,道:“還不是為了女一號的人選!你看他,都魔怔了!”


  馬麗忍不住搖頭:“算了,先不管他。既然我們決定增加投資,選角的路子也就寬了。”


  說著,她又對馬齊齊說道:“經紀公司做一個名單,不管身價多高,名氣多大,隻要符合女一號的要求,就列在名單上,讓他選。”


  馬齊齊點點頭,現在也隻能這麽做了,於是拿起筆來記錄下來。記錄完了之後,又習慣性地玩起了轉筆的遊戲。


  馬麗又瞧了馬文一眼,問梁晨晨:“他這個狀態正常嗎?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梁晨晨笑道:“沒事的,他以前經常這樣,等他想明白了,就恢複正常了。”


  馬文突然抬起頭來,盯著對麵的馬齊齊。準確地說,他是在盯著馬齊齊賺著筆的手,好像是被催眠了一樣。


  馬麗又不禁搖了搖頭,道:“經紀公司還要多加努力,搜羅一些靠譜的編劇,這麽大一家公司,全靠他一個人一支筆怎麽能行呢?先不說,他太過辛苦,這樣做也存在著巨大的風險。萬一的他的直覺出現了偏差或錯誤,又太過固執,公司難免要承受巨大的損失。一個專業的公司,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一個人身上。”


  馬文又突然站了起來,繞過長長的桌子,來到馬齊齊的身邊,抓起了她的手。那是一雙修長卻不失靈巧的手,皮膚保養的很好,看似嬌嫩,卻又不是孱弱無力。


  馬齊齊嚇得不敢動,看了梁晨晨一眼,“他這是瘋了嗎?”


  梁晨晨也懵了,這種狀態她可是從來都沒有見到過。


  “別鬧,我生氣了啊!”馬齊齊站起身來,抽回了自己的手。


  馬文似乎恢複了正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不起,大姐……隻是你這雙手,簡直太完美了。”不等馬齊齊回應,他又對眾人說:“問題解決了,我有女一號的人選了。”


  眾人都看向馬齊齊,不禁暗暗搖頭,她顯然不是一個當演員的料。看來,馬文確實走火入魔了,就像馬麗剛剛說的那樣,他的直覺出現了重大偏差。但事涉馬齊齊,大家也不好直說,於是在心裏組織盡可能合適的語言,免得引起不愉快。


  馬齊齊倒是驚喜不已,別人怎麽看她不在乎,她可不覺得自己不適合演戲。一些所謂的明星,演技要多差有多差,反而再爭議中越來越紅。


  馬文抓起馬齊齊麵前的紙筆,刷刷刷地畫了一陣,然後展示給眾人。眾人一看,紙上畫的是一雙修長的手,似乎在塑造一個人偶。他們立刻明白了,這畫的是女媧造人的場景。


  馬文也開始闡述自己的想法:“我一直在考慮一張具有神性、人性和妖姓的臉,結果鑽進了死胡同。這樣一張臉,是絕對找不到的,至少在我心中不存在。可是,我剛剛想到,能表現一個人物形象的,不一定是臉,還可以是一雙手。大家想象一下,如果畫麵中僅僅出現一雙手,其本身就充滿了神秘。如此一來,神性、人性、妖性都能得到展現……”


  眾人表情各異,有人聽懂了,比如梁晨晨;有人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馬齊齊聽懂了一部分,感情馬文看中的是她的一雙手,不會讓她露臉。她不知道該感到高興還是悲哀。


  馬文又看著梁晨晨:“你是科班出身的專業演員,應該知道在表演中,除了眼睛之外,手的表現力也是極為豐富的,絲毫不亞於麵部表情。不同性別、年齡、職業的人絕對有著不同的手,少女的手纖細、柔嫩;一雙常年操勞的老母親的手可能如同老樹皮一樣粗糙,等等。人的情緒也能通過手的動作來表現,激動的時候會顫抖;憤怒的時候也許會攥起拳頭,諸如此類的。甚至可以說,一雙手就能展現出一個人物形象。”


  鄭海點點頭:“我想,我明白了。你的這個想法如果弄好了,甚至有可能會成為熒幕的一個經典。以前,便有一部作品,其中一個角色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用一口方言征服了無數人,還因此獲得了最佳配角獎。”


  馬文又跑到他身邊,討好地捏著他的肩膀,笑道:“你是首席攝影師,如何展現,全靠你了。”


  馬齊齊哭喪著臉,看著自己的一雙手,道:“原來主角是你們啊!”


  “不!”馬文補充道:“還有一條尾巴!”


  眾人一愣,隨即想到傳說中的女媧是人身蛇尾,於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


  馬仁毅又見到了馮海燕,還有一同過來的高建瓴。


  馮海燕看上去蒼老了許多,當年離開之後,她一直在國外的一個小鎮上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可是,不久前,高建瓴突然找到了她,並告訴她馬仁毅不僅沒有死,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但她沒有想象中的驚訝,隻是淡淡地回應了一句:“愛死不死!”不過,她還是跟著高建瓴回來了,理由是回來看看馬文和朱莉兩口子。


  高建瓴隻得遺憾地告訴她,朱莉不幸去世了。這次,把馮海燕驚住了,她沉默了半天,又回應了一句:“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


  所以,一見到馬仁毅,她就給了她一個耳光。


  眼冒金星的馬仁毅忍不住叫嚷道:“你們這一個個的,居然都敢對我動手……”


  “打你都是輕的,我恨不得掐死你!”馮海燕怒目而視。


  也許是真的老了,馬仁毅徹底沒了脾氣,隻剩下唉聲歎氣的份。


  散會之後,馬文正好過來,看見馬仁毅這個樣子,苦笑著搖了搖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馬仁毅回來之後,沒有安穩幾天,就開始四處勾搭影視城的小姑娘。以他的那幅尊榮,不嚇著人家就不錯了。所以,他隻能大把大把的撒錢。馬文原本不想管這種事的,畢竟那些為了錢而出賣自己的女孩也不值得同情。可是,馬齊齊等人卻不能容忍這樣的事,要求馬文想辦法控製住這個老流氓。


  馬文便想到了馮海燕。即便是年輕的時候,馮海燕也不算是個漂亮的女人,馬仁毅能接受她,想來也是有些感情的。對於馬仁毅,他唯一的期望是能讓他像個正常人一樣度過晚年。


  馮海燕見到馬文,便不再理會馬仁毅。她了上去,問:“孩子呢,你和朱莉的孩子呢?帶來我看看!”


  馬文知道她當年跟朱莉相處的不錯,也頗為感動,笑道:“不著急,我已經讓人去找了。這幾年,你過得怎麽樣?”


  馮海燕搖了搖頭,似乎沒有什麽可說的。


  馬文瞥了一眼正在生悶氣的馬仁毅,又笑了笑:“我請您回來,沒有強迫您的意思……”


  馮海燕道:“我知道,但時過境遷,我不想再跟這個人有任何關係了。此番回來,就是來看看你們。當年看到你和朱莉……看到你們那麽恩愛……沒想到……”


  說著,她忍不住捂住了嘴,把頭偏向一邊。


  馬文搖了搖頭,也不免一陣心酸。


  這時,江笠影帶著茵茵趕了過來。


  馮海燕已經知道了江笠影的事,可是見到她的時候,仍舊心神一蕩。盯著江笠影看了片刻,她又把目光聚焦在孩子的臉上,然後衝她招了招手。


  孩子拉著江笠影的手沒有動,直到馬文招手,她才跑了過來。


  馬文將其抱了起來,指著馮海燕介紹道:“這是……該叫什麽呢?”


  “應該叫奶奶!”馬仁毅突然插了一句。


  “叫姨,你爸爸媽媽都管我叫姐,你當然得叫姨了。”馮海燕解下一個玉墜套在孩子的脖子上。


  孩子摸了摸那個溫潤的玉墜,似乎很喜歡,對馮海燕笑了笑。


  馮海燕忍不住伸手將其抱了過去,跟她“聊”了起來。


  江笠影猶豫了片刻,正準備轉身離開,又被馮海燕叫住了,說是要去看看孩子住的地方,於是與其一同離開了。跟馬文不一樣,馮海燕完全可以把江麗影當作朱莉,隻當這個小姐妹從未離開過。


  看著她們離開之後,馬文招呼高建瓴到一個軒室裏入座。毫無疑問,高建瓴圓滿完成了任務,也證明了他的誠意。


  馬仁毅也湊了過來,打量著高建瓴。馬文之前谘詢過他的意見:高建瓴這個人能不能用?他的回答是:能用,因為他活著,足以震懾高建瓴那顆不安分的心。這話倒不是吹牛,畢竟馬仁毅是個什麽都敢幹的主,想必高建瓴也心知肚明。


  “這裏沒有外人,我想知道高總對於將來有什麽打算?”馬文表現得很客氣。


  高建瓴笑道:“將來?如果說有什麽打算的話,那就是給自己攢一點養老錢。”


  馬文笑了笑,他不敢確定高建瓴這話的真假。


  馬仁毅道:“你也別把自己說得這麽慘,更不必忌諱,你就是想東山再起,我也能理解。”


  高建瓴道:“說不想,那是假話。不過,也隻能想想了。”


  馬文沉默了片刻,道:“這樣吧,我目前能提供的職位隻有一個——顧問。但這不是個虛職,可以參與具體的項目,除了津貼之外,還有分紅。眼下就有一個項目,遇到了很大的阻礙,不知高總是否願意幫幫忙?”


  “你說!”高建瓴聽到‘顧問’兩個字,瞳孔一縮,但聽完了馬文的話,又來了興趣。


  馬文開始介紹起那個“相親”項目,當初跟公關經理敲定之後,進展並不順利。電視台的相親節目對於這個戶外方案並不感興趣。而且,他們敏銳地覺察到,海棠晨曦是想借機宣傳電影卻不願掏錢,那就更不同意了。


  高建瓴仔細聽完了之後,笑道:“這個項目的思路是有問題的,相親類節目已經沒落了,跟他們合作效率不高。而且,如今的電視渠道的影響力也不能跟網絡相比。就拿最火的綜藝節目來說,也都是在網絡渠道上火起來的。所以,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投放網絡廣告。”


  見馬文不吭聲,高建瓴笑道:“說句不客氣的話,你可能是窮日子過慣了,所以舍不得花錢。但問題在於,等你有了錢之後,隻有學會花錢,才能掙更大的錢。舉個例子來說,這部電影,你想賺10億的話,拿出一個億出來推廣又有何不可呢?”


  馬仁毅也附和道:“有句話呢,我想說,但一直忍著沒說。你雖然掌控了數十億的資產,但花起錢來總是縮手縮腳的,還是一副窮酸模樣。”


  “咳咳……”馬文不樂意了,但又無可辯駁。


  馬仁毅道:“做生意的本質除了以最小的成本獲得最大的收益,還有另外一條,那就是有錢大家賺。你舍不得讓別人賺你的錢,你又如何能賺到別人的錢呢?就拿你之前的作品來說,如果有更多的明星參與,收益可能不止那一點了。當然,按照你的做法,投資回報率確實挺高的,但那不是長久之計。這個世界上能長久賺錢的買賣都是薄利。都說金融市場暴力,可股神的長期收益率也隻有20%。聽說你在這方麵也挺懂的,不應該轉不過這個彎來啊?”


  馬文笑道:“看來,你們兩個顧問起到作用了。罷了,我也懶得去動那個腦筋了,高總擅長造勢,宣傳方麵的事,就麻煩你多指導了。”


  高建瓴鬆了口氣,對馬仁毅說:“您確實可以放心養老了。”


  馬仁毅卻不這麽看,雖然馬文成熟了不少,但更大的考驗還在後頭呢!

  ……


  一部電影何時上映為好?當然是大家都有空的。於是,每年的假期都是電影紮堆的時候。當年的暑假,海棠晨曦的《桃花源-創世紀》、阿貓和星火合作的《妖裏妖氣》、阿狗綜藝的《東方大偵探》還有一部外國科幻大片同期上映了。當然,上映的不止是這幾部片子,隻是這幾部片子的關注度最高。


  兩周後,票房大戰的結果可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首先是那部外國科幻大片,一共收獲了19億的票房,可謂是一騎絕塵。當然,它的投入也是最高的,總投入差不多12億,所以被稱作當之無愧的“大片”。


  其次是阿狗綜藝的《東方大偵探》,成本是1億,卻收獲了8億的票房。阿貓文娛和星火影業合作的《妖裏妖氣》總投資將近4億(後來又追加的),兩周的累計票房也剛剛過了4億。這個成績,製作方無疑是虧損巨大。


  海棠晨曦的《桃花源-創世紀》總投資也是八千萬左右,兩周內的票房是7億多,保守估計最終能突破8億,倒也符合海棠晨曦一貫的高回報率特長。然而,馬文卻顧不上挖苦慘敗的對手,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一匹黑馬吸引住了。


  那也是一部引進的外國片,但不是來自發達的歐美,而是來自一個第三世界國家。它以1000萬的製作成本,最終收獲了13億的票房。與之相比,馬文引以為傲的高收益率,屁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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