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晨晨沒有走,就在馬文毆打馬仁毅的時候趕了過來。
馬仁毅確實去找過她,因為她才是能把馬文留下來的關鍵人物。他原本以為梁晨晨會很難說服,但見麵之後,發現梁晨晨也不願馬文離開。但是,她也知道馬文的脾氣,如果硬勸,反而會適得其反。她對馬仁毅說:“你騙了他那麽多次,他的心裏肯定充滿了怨氣。這股怨氣要是不發泄出來,誰勸也沒有用。”馬仁毅說:“沒人不讓他發泄啊,可是他偏偏又憋在心裏。”於是,梁晨晨便給他出了這樣一個主意。
馬仁毅聽了之後,不得不對梁晨晨高看幾眼:“你可真夠狠的,如此一來,既檢驗了馬文是否對你死心塌地,又讓我挨一頓打。”
梁晨晨笑道:“你要這麽說,說明你還不了解他。他不像你,到處沾花惹草的。所以,我根本不需要考驗他,你這頓打是逃不掉的。”
馬仁毅接受了這個建議:“說實話,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我一直覺得你配不上他。現在來看……”
“眾所周知的事情也不一定是真的。”梁晨晨反駁道,“很多事越描越黑,我隻是不願自說自話罷了。馬忠毅確實想得到我,但最後沒有得逞。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心有不甘,想盡辦法打壓我。”
“是嗎?”馬仁毅顯然不信,“之後,你不是又跟了一個小白臉嗎?”
梁晨晨似有難言之隱,醞釀了好久,才說:“雖然馬忠毅沒有得逞,但也給我早成了巨大的心理陰影。所以……除了馬文之外,我沒有過別的男人。這一點,馬文最清楚。”
停頓了片刻,她又接著說:“我本不該跟你說這些的,畢竟你算是我的公公。可是,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也許等我生了孩子之後,會想方設法趕我走。我倒是不稀罕沾你的光,隻是擔心會給馬文造成麻煩。我愛他,也最了解他。如果讓他在你和我之間做一個選擇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我。可是,我也知道他胸懷壯誌,滿腹才華。如果丟掉這些資源,這輩子都不可能實現自己的理想。”
“理想?”馬仁毅仍舊半信半疑。不過,對於馬文,他確實缺乏了解。
梁晨晨抬起頭看著窗外,幽幽說道:“說起他的理想,你聽了之後可能會發笑。不止是你,任何人聽了都會發笑。”
“我盡量不笑!”談話的氣氛變得溫和起來,馬仁毅也開起了玩笑。
“就像很多偉大的人物一樣,他的心裏藏著一個讓人覺得幼稚和不自量力的想法——改變世界。因為,他覺得這個世界不夠美好。你知道他在海外的經曆吧?”
馬仁毅笑道:“當然。當初,我身患重症,準備把他找回來繼承遺產,結果得知他失蹤了,這才跟著跑了過去。說起來,他也確實讓我刮目相看。若不是各種外力幹預,他差點……這事你還不知道吧?你一定不知道,因為這是絕密,他不可能跟你說的。”
梁晨晨笑道:“他的嘴確實很嚴,不過我查了一些資料之後,基本弄清楚了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本來是去找他表弟宋明的,可後來卻陰差陽錯的繳入那場混亂的戰爭中……”
“噓……”馬仁毅忙道:“這事還是不說的好。”
梁晨晨笑了笑,繼續說道:“總而言之,就像我說的那樣,他是一個有大誌向的人,不管是在槍林彈雨的異國他鄉,還是回到這片安靜祥和的故土。就現在而言,他的理想就是改變這個烏七八糟的文娛行業。用他自己的話說,現實世界已經很讓人糟心了,就讓故事世界裏多一些美好的東西吧!”
馬仁毅搖了搖頭:“我確實忍不住想笑了。人類社會和自然叢林本質上一樣的,其最大的真理就是適者生存。妄想以一人之力改變什麽,那是癡人說夢,而且會死得很慘。”
梁晨晨道:“你說的這些道理,他當然也知道,至少從我認識他到現在,他已經變得越來越成熟。所以,他不會做那些幼稚的事情。難能可貴的是,他始終沒有放棄心中的理想。如此一來,便讓他的作品蒙上了一層獨特的氣質。其實也不僅僅是作品,他的公司,他身邊的人也都散發出這種獨特的氣質。”
馬仁毅思量了很久,突然笑道:“我想我明白了。其實,無論是我還是馬忠毅,也都曾是理想主義的少年。隻是生活讓我們變得殘酷。”
梁晨晨沒有對他的說辭發表評論,又回到了正題上:“如果你真想留住他,不是挨一頓打,讓他發泄一下這麽簡單。”
馬忠毅道:“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擔心我像個太上皇一樣幹涉他的一舉一動。放心吧,我的心願已經達成,該是安度晚年的時候了。”
……
馬文見梁晨晨沒有走,鬆開了鼻青臉腫嘴角流著血的馬仁毅。
“呸!”馬仁毅吐了一口血水,麵目猙獰地笑了起來:“行了吧,你要是還不滿意,我可真翻臉了。”說著,他掙紮著爬了起來,抱怨道:“你可真行,下這麽重的手,我這把老骨頭差點被你拆了。”接著,他又對馬齊齊等人說:“你們也應該滿意了吧!”
馬文看著哭笑不得的梁晨晨,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衝著門外的保鏢招了招手,又指著馬仁毅,道:“送他去醫院檢查一下。”
保鏢們趕忙進來,攙扶住搖搖欲墜的馬仁毅,將其帶走了。
馬文環視眾人,不禁有些後悔,不該當著孩子的麵動手的。茵茵顯然被嚇壞了,連哭都忘了。等他試圖靠近她的時候,孩子又哭了起來。
梁晨晨趕忙去哄孩子:“乖,別怕,爸爸剛才是在演戲呢?演戲,你知不知道,跟外麵一樣。你不是也演過戲嗎?”
孩子雖然幼稚,但是不傻,她顯然不相信梁晨晨的話,仍舊趴在江笠影的肩頭嗚嗚哭著。
馬文無奈,隻得對江笠影說:“辛苦你了,先帶她去別的地方玩一會兒吧!”
江笠影點點頭,看樣子馬文是打算留下來了,不管怎麽說,目的已經達成。
馬文又對馬齊齊等人說:“你們去看看那個老……老頭子吧,要是死了,給我報個信。”
馬齊齊無奈地搖了搖頭,領著兩個妹妹離開了。
於是,房間裏便隻剩下梁晨晨一個人。馬文抱怨道:“你怎麽會跟他合起夥來?難道是舍不得這億萬的財產嗎?”
梁晨晨突然覺得很委屈,眼中有淚花閃動,自己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他?
“行了,行了!”馬文隻得湊上前去安慰,“你不是說想過安穩的日子嗎?為什麽會做出這種事呢?”
這話雖然還是抱怨,但暗含著對她的遷就和愛,梁晨晨揉了揉眼睛,哽咽道:“我是想過安穩的日子,但我不能這麽自私。你好不容易開創的局麵,不能就這麽放棄了。”
馬文搖了搖頭,道:“什麽局麵,什麽事業,都不重要。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不可一世的眾宜,也終歸四分五裂,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人遺忘。一切都是過眼雲煙。”
“你怎麽會這麽想?”梁晨晨也顧不上委屈了,她萬萬沒有想到馬文會這麽消極。
馬文拍了拍她的臉,笑問:“幹嘛這麽看著我,我說得不對嗎?”
梁晨晨無言以對,這話也沒有什麽錯,難道自己誤會了他的意思?他隻想跟自己好好過日子?她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就先跟馬文溝通一下了。
馬文輕輕摟住她的腰,笑道:“好了,別多想了。在哪過日子不是過?正所謂: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何處不青山!”
“這什麽跟什麽啊?說得這麽悲壯,跟逼上梁山似的。”梁晨晨哭笑不得。以前經常聽朱莉說,根本摸不透馬文的想法,她卻不信,反而覺得朱莉不懂馬文。可是,如今她也有了這種感覺,馬文是要她認真閱讀的一本書。
……
眾宜集團即將分崩離析,一時間人心惶惶,尤其是眾宜旗下的那些明星們,有的開始尋找新的東家,有的準備獨立出來之後單幹。其他有實力的影視公司也趁機挖牆腳。正所謂破鼓萬人捶,牆倒眾人推,大廈將傾,任誰也無能為力。
留在北都的馬麗曾試圖跟那兩個陌生的兄弟以及眾宜的大股東好好談談,試圖力挽狂瀾。但是,那兩個兄弟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分家。他們不能理解馬麗的良苦用心,反而懷疑她別有用心。馬麗擔任CEO的時候,跟眾宜的老人相處的並不好,他們也不願意與之合作。最後,馬麗隻能把精力放到分財產的扯皮談判中。
被打了一頓的馬仁毅,並不像他說的那樣準備老老實實的安度晚年。他讓鄭海轉告馬文,一定要乘勝追擊,把眾宜的明星藝人等優質資源買過來,錢不夠的話,他還有一些;如果有可能的話,把馬麗也拉攏過來。這樣,海棠晨曦就能在短時間內迅速擴張。
馬文表示,他不喜歡也不擅長幹這些事,全部交給鄭海、白冰洋、傅爾黛和陸仁佳等人去做。鄭海表示,馬麗這方麵,還需要他親自出馬,粗略算下來,即便馬麗分到了馬忠毅三分之一的縮水遺產,也比海棠晨曦的總資產多幾倍。以小吃大,除非馬麗心甘情願,不然絕無可能。
這種事,在電話裏是說不清的,馬文隻得又匆匆趕往北都。
雖然遺產分割的事情還沒有結束,但馬麗自作主張地住進了馬忠毅留下的四合院裏。馬文趕到的時候,她正在給院子裏的花花草草澆水。看見馬文進來,她放下手中的噴壺,問:“你是來看我的,還是來趁火打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