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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信不信我封殺你?

  既然是一籌莫展,馬文索性也就不愁了。文娛產業,雖然出作品才是王道,但這又是個個綜合性的大產業,上下遊各種行業都能賺錢。所以,把白冰洋等人召回來之後,他說:“我就不信了,這個老東西能一手遮天。我們先幹點別的事,悶聲發大財,然後等待機會。他遲早會犯錯誤的,一旦讓我抓到機會,我再也不會給他機會。”


  白冰洋問:“我們獅影視公司,不拍電影,還能幹什麽?”


  “能幹的事情太多了。”馬文站起身來,在一塊白板上先寫下“影視城”三個字,“其實我一直在考慮影視城的經營問題。相較於其他十幾家大大小小的影視城來說,天堂影視城能做到持續盈利完全得益於免費模式下的完善配套。可是,算起來,每年的利潤率還是低的可憐,資源利用率也不盡如人意。”


  “我打算跟董事會的人談談,看看能不能成立一個類似科技產業園的孵化中心。為那些有才華卻缺少資金和資源的年輕人提供機會。我們之前取得的成功也證明,沒有熱門IP,沒有流量明星,照樣可以拿出高質量的作品。”


  眾人的思路被打開,都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陸仁佳笑道:“如此一來,我們公司的這些演員們也不會沒有戲拍了。”


  梁晨晨還是有些擔心,馬忠毅既然下定決心封殺馬文,不可能對這個孵化中心視而不見。


  馬文已然想到了這一點,在白板上點了一些小點,又畫了兩個圈,道:“如果他真敢這麽做,得罪的就不是我一個人了。無論是謀求利潤的各方資本,還是心懷夢想的年輕人都不是好惹的。眾宜是娛樂圈大鱷,但出了這個圈子,沒人怕它;至於那些年輕人,你要扼殺他們的理想,他們就敢跟你拚命。”


  隨後,他又冷笑起來:“我倒是希望眾宜出手,到時候,它就會為自己的傲慢而付出不可想象的代價。”


  鄭海看上去更謹慎一些,道:“你的這個想法,以前也有人嚐試過,可是後來就不了了之了。有很多想法都是看上去很好,但不具備可行性。資本好找,畢竟這些年娛樂行業井噴式發展,很多資本都盯上了這塊大蛋糕。可是,‘有才華’的人,卻是可遇不可求的。”


  馬文笑道:“我倒不這麽想。在我看來,泱泱大國,人才濟濟。隻是我們目前的行業規則和製度的革新沒有跟上,導致很多人都被埋沒了。在座的各位,包括我在內,都應該有切身的體會吧!”


  鄭海道:“懷才不遇的心理,幾乎每個人都有。你說的道理是對的,但我問的是可行的辦法。比如,你準備通過什麽樣的渠道來召集這些人才,又以何種標準進行甄別?要知道,很多具有文藝才華的人都不太善於或者不屑於表現;那些善於表現的,肚子裏往往沒有多少貨。不止在我們這個行業,在其他的各種行業中,都存在這樣的問題。我隻怕,到時候你招來一群PPT演說家。”


  馬文道:“你說得這個問題太大,我還真解決不了。不過,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一試。這也是基於我的個人經驗。我準備在網絡文學寫手這個群體中尋找這些人才。”


  “網絡寫手?”鄭海顯然覺得這個想法不靠譜,在他心裏,網絡寫手大多數還是不入流的。但當著馬文的麵,他也不太好意思說什麽,畢竟馬文也曾是個網絡寫手。


  白冰洋的想法也差不多。他嚐試看過一些網絡,可實在看不下去,那簡直就是一堆垃圾。固然有熱門的IP被不斷地改編,可看上去都不倫不類的。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他勸馬文:“你雖然也是網絡寫手出身,可實際上你從來就算不上一個正兒八經的寫手。據我所知,你在那方麵並未取得像樣的成績。相反的,你離開了那個圈子之後,才算是有所成就。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你,你這個想法的邏輯有問題的。”


  不等馬文反駁,他又繼續說道:“舉個例子吧。古代的農民起義軍領袖,盡管出身農民,但起家之後,重用的人才絕不是當年的窮苦兄弟,而是飽讀詩書的讀書人。”


  馬文道:“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要找的人,不是寫出暢銷書的人,而是跟我相似的人。他們愛好編織故事,有所堅持,不肯去寫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找到這些人之後,還要對他們進行專業化的培訓,讓他們掌握實現自己意圖的技巧。然後再給他們提供資源,孵化具體的作品。這也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打造一個以故事原創者為中心的製度。作為創造故事的‘上帝’,他們應該是劇組的靈魂,導演、演員、攝像是協助他們實現意圖的夥伴。”


  “好吧,我明白了。”白冰洋笑道,“畢竟你一直就是這麽做的,而且目前為止是成功的。”


  馬文又道:“隻是你一個人明白了還不行,我有必要跟大家解釋一下,這裏麵的深刻道理。故事的創造過程,是一個取舍的過程。不論是導演還是演員,你們所看到的文本,隻是整個故事的冰山一角,所以你們永遠不可能了解到故事世界的全貌。能對故事做出權威解釋的,隻能是故事的創造者。”


  “舉個例子。《桃花源》係列中的每一個人物,在我的腦海中都有其對應的曆史人物原型,如果我不說,你們不可能知道。當我說出來了,你們才驚奇地發現,原來是她(他)呀!這樣一來,你就對如何表現這個人有了更多的理解。”


  “還有為什麽是‘桃花源’而不是‘梨花’‘杏花’。你們可能會笑,故事不就是根據《桃花源記》改編的嗎?這沒有錯。可是,你們想過沒有,為什麽是《桃花源記》而不是《梨花源記》?《三國演義》中,為什麽是‘桃園三結義’?

  這是因為,桃在傳統文化中具有豐富的意義,‘桃文化’是傳統文化基因中固化的一個片段。認真講起來,幾天幾夜都講不完的。我既然知道了這些,就力圖通過劇情和細節,甚至是色彩和基調來表現出想要表達出來的,相對深刻而又能讓人感知到的東西。”


  說著,他看向陸仁佳,笑道:“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因為過度幹涉化妝師的工作,讓人家大為惱火。我想讓她表現出‘豔若桃花’的妝容,可是她對於傳統文化的理解基本為零,根本不知道如何那應該是個什麽樣子。”


  陸仁佳不禁笑了,僅僅是因為她的一個妝容,耽擱了好幾天的拍攝。最後,請了一個戲劇行的老師過來指導,化妝師才勉強作出讓馬文滿意的妝容。結果證明,這一番功夫沒有白費,陸仁佳在她的粉絲圈裏獲得了“桃花仙子”的美稱。化妝師也練成了一手獨門絕技——桃花妝。後來還被一個大明星專門請去,替她畫了一回。那位大明星出席一個公開活動,豔驚四座。也使得“桃花妝”流行了一段時間。


  “相聲演員經常說,演員的肚是雜貨鋪,意思是什麽都懂一點。對於作家來說,這句話也成立,而且有過之無不及。唯有如此,一個故事才能豐滿,才能有深度和層次。尤其是在故事世界中,他是無所不知的。演員遇到不懂的地方,他隨口都能回答得上來。”


  眾人無不心悅誠服,就連鄭海也無話可說。


  “我,無疑是幸運的。”馬文最後說道,“既有一筆遺產可供揮霍,又有你們這些不計較‘名分’的製片人、導演、攝像和演員幫襯著,於是得以實現自己的意圖,把精心設計的故事用畫麵展現出來。不過,事實也證明,以創作者為中心的方式是可行的。”


  ……


  跟自己人,需要誠心誠意地溝通。跟影視城的那些董事開會的時候,說辭已經不重要了。這些人考慮的是自己的現實利益,如果有利,誰也擋不住他們;如果沒有利,說什麽都沒有用。建立一個孵化中心,不需要他們掏一分錢,還能增加影視城的影響力和客流量,他們自然願意配合。


  另外,影視城也有公家的股份,他們的代表對這個提議更感興趣,於是計劃將其做成一個政績工程。並由有關部門出麵,組織了一場招商引資活動。這場活動吸引了一些大大小小的資本。這些資本,有的是做地產的,有的是做工業的,反正都對娛樂行業感興趣。


  不過,這些人也有目的不單純的——其中一個姓黃的老板,對投資不感興趣,一直騷擾陳墨墨。


  陳墨墨不敢得罪,生怕影響了公司的事業,隻能求助於馬文。


  馬文笑道:“這個姓黃的是個小地產商,不過也有十幾億的身家,這對你來說,也是機會。”


  陳墨墨覺得委屈,嬌嗔道:“你怎麽還這麽說,難道我在你心裏就這麽賤嗎?”


  “抱歉!”馬文趕忙賠笑,“開個玩笑,別生氣。我是擔心你又走到老路上了。”


  陳墨墨抬起了下巴,“絕不可能!”


  馬文拍了拍她的肩頭,笑道:“既然你有這個決心,還有什麽好為難的?下次他再打電話給你,你就回一句‘去你大爺的’,然後把他拉黑。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嗯!”陳墨墨鄭重地點點頭。


  “還有一件事。”馬文有些猶豫,“王西峰死了,你再也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


  “愛死不死,跟我無關。”陳墨墨厭惡地回了一句。


  “嗬嗬!”馬文尷尬地笑了笑,看來自己想多了。


  這時,陳墨墨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又是那個黃老板的。於是,她就按馬文說的,罵了一句之後,掛掉電話,將其拉黑。


  不過,片刻之後,又有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陳墨墨打開了免提,隻聽電話那頭罵道:“XXX,別給臉不要臉,信不信我封殺你!”


  聽到“封殺”兩個字,馬文立刻火了。這年頭,什麽阿貓阿狗都敢揚言封殺。他奪過手機,正準備罵回去,又掛斷了電話,冷笑道:“剛打瞌睡就有人遞枕頭,老子一肚子火,正愁沒地方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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