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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認親

  兩日後,一行人又回到了海棠市。


  馬文通過蕭瀟找到了秦鴿的幾根頭發,然後來到一家親子鑒定中心。正常情況下,出結果需要三到五個工作日,但鄭海找了熟人,又多花了一些錢,當天就拿到了鑒定書。鑒定書上打印著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數據,但結論是清楚明白的:樣本親權概率為99.9999%。


  “你沒搗鬼吧?”馬文還是不肯相信,這種狗血的事情怎麽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呢?自己有父母,辛勞了一輩子,把自己撫養長大。而且,他們臨終的時候,也不曾跟自己提過他是被收養的。


  鄭海看了看那份鑒定書,又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一份,道:“多年以前,馬總就鑒定過了。如果你還不相信的話,可以自己去一個機構重新鑒定。”


  “我當然要重新鑒定。”馬文這幾天一直在查詢親子鑒定的資料,也早就防著可能出現的意外。在獲得秦鴿的頭發之後,他就委托王兵帶著樣本去了玉蘭市的權威機構。


  鄭海表示不解,“何必折騰呢,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還有一大筆遺產等著你繼承呢!別的不說,隻是那座白鷗島就價值不菲了。”


  馬文沒有理會他,獨自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


  朱莉也在焦急地等待著結果,見馬文回來,忙問:“怎麽樣了?”


  馬文故作輕鬆地說道:“還要再等等。”


  孩子跑了過來,伸著兩隻手求抱抱。


  馬文抱起了孩子,盯著她的小臉,說道:“你應該是我親閨女。”


  “說什麽呢?”朱莉覺得馬文被這件事搞得有些神經了。


  ……


  之後的幾天,馬文不見任何人,不接任何人的電話,終日就是陪著孩子。孩子醒的時候,他陪著孩子玩耍;孩子睡著的時候,他總是呆呆地盯著。好不容易睡著了,還時常做噩夢說夢話。


  在他迷迷糊糊的時候,朱莉不得不像哄孩子一樣哄著他。她和鄭海一樣,也想不通馬文為何會如此抗拒。這要是換了別人,還不高興得崩到天上去?


  差不多一周之後,王兵回來了。他給馬文帶來了三份鑒定書,因為送去的樣本就是三個人的,除了馬文和秦鴿之外,還有一個是秦鴿的女兒。顯然,那一定就是趙依依。這是個意外,因為那個樣本是從秦鴿的發卡上取到的。後來證實,這個發卡原來是趙依依的。最後的鑒定結果表明,三人是有直接的親緣關係的。這無疑更加證明了馬文和秦鴿的母子關係。


  事情的前因後果,鄭海也解釋不清楚。高建瓴顯然也不知道,不然也不會提出讓馬文冒充的主意。現在,唯一能做出解釋的,隻有秦鴿了。


  拿到鑒定書的當天下午,馬文再一次來到了診所。


  蕭瀟雖然幫馬文拿到了樣本,但並不知道馬文拿這東西做什麽用。不過,她是個聰明的女孩,猜到了親子鑒定的可能性。看見馬文來了,她趕忙湊了過去,悄悄問道:“上次的事,到底怎麽回事?”


  馬文笑得慘淡,“以後再跟你解釋!我要見秦大夫,她現在有空嗎?”


  蕭瀟道:“哦,恐怕你得等一會兒,前麵還有好幾個病人呢!”


  馬文猶豫了片刻,道:“你先替我排號,我等著。”


  說罷,他來到診所外,點上了一支煙。


  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蕭瀟出門來叫他進去,發現他腳下散落著十幾個煙頭。


  “你到底怎麽了?”蕭瀟不免有些擔心。


  馬文又是慘淡地一笑,進入診所,來到秦鴿的辦公室。


  勞累了一天,秦鴿覺得有些疲憊,看完最後一個病人,她也該下班了。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最後進來的病人是馬文。


  “你怎麽來了?”秦鴿有些緊張,馬文答應過她,不會打擾她的生活。


  馬文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於是從懷裏掏出幾張紙來,丟在辦公桌上。


  “什麽東西?”秦鴿拿起來看了一眼,臉色突變。鑒定書黑紙白字,即便不是大夫也能看得出來那是什麽東西。“你這是什麽意思?”


  馬文道:“這上麵鑒定的樣本,一個是你的,另一個……你不是說,那個孩子一出生就死了嗎?”


  “你不是說不追究這件事了嗎?”秦鴿惶恐不安地盯著馬文。


  馬文道:“我原本不想追究的,但你對我撒了謊。”


  秦鴿拿著鑒定書的手顫抖著,突然往前探了探身子,問:“你找到他了,告訴我,他在哪兒?”


  馬文皺眉,“這麽說,你知道他活著,但不知道他在哪?”


  秦鴿忍不住哽咽,道:“生下他之後,我就把他送人了,然後對高建瓴說,孩子死了。”


  “送給誰了?”馬文像審問犯人一樣問道。


  秦鴿看上去也很心虛,答道:“我是在回國途中生下的他,送給了一個跟我同船回國的民工。我擔心自己會反悔,就沒有問那個人的姓名。不過聽口音,像是D省的人。”


  這下全都對上了,馬文顯得很激動,出國這件事,是他父親一生最大的驕傲。


  秦鴿也注意到了他的異樣,猛地站了起來,“難道,你就是……”


  馬文突然有些後悔了,伸手搶過鑒定書,轉身就跑了出去。


  但剛剛跑出辦公室,就看到了正在跟蕭瀟聊天的趙依依,她的身上還穿著海棠九中的校服,似乎是剛剛放學。


  “咦,馬總,你身體又不舒服啦!”趙依依笑嘻嘻地問道。


  就在馬文一愣神的功夫,秦鴿已經追了出來。但他們兩個似乎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一時間都愣在那裏。


  “秦大夫,能不能給我開點安眠藥!”馬文突然說道,“我已經好多天睡不著覺了,估計今天晚上也不會有改觀。”


  “安眠藥?”秦鴿很是慌張,“我這裏沒有……”


  “算了,我還是去醫院吧!”說著,馬文就離開了診所。


  秦鴿放心不下,顧不得趙依依在場,趕忙追了出去。


  在自己的媽媽略過她的身邊的時候,趙依依留意到媽媽的臉上有淚痕,狐疑地看了蕭瀟一眼。蕭瀟原本就覺得不對勁,也趕忙跟了出去。


  秦鴿攔住了馬文,緊緊抓住他的胳膊,她擔心馬文會想不開,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此時此刻,她自己還需要人安慰呢!如果說馬仁毅是她生命中的一場噩夢,而那個孩子就是她心中始終難以消逝的陰影。她時常會想,如果那個孩子突然出現,自己該如何麵對。


  馬文深吸了一口氣,道:“放心吧,我不怪你,也不會再打擾你。”


  “不……”秦鴿老是重複著這個字,讓人難以分辨,她到底想要表達什麽。


  蕭瀟和趙依依先後跑了過來。


  “媽?”趙依依叫了一聲,“你在幹嘛?”


  秦鴿回頭看著自己的女兒,又看了看馬文,自己差點咬破了嘴唇,“依依,他是你哥哥!”


  “啊?”趙依依和蕭瀟幾乎異口同聲地叫了一聲。


  馬文也猛地回過頭來,神情複雜地盯著秦鴿。他沒想過要認親,隻是想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朱莉抱著孩子下了車。這些天,馬文的狀態很糟糕,她實在放心不下,這才趕過來。沒等她靠近馬文,又一輛出租車來了。車是空車,司機老趙拎著個茶杯下來。今兒是周末,他來接自己的老婆孩子去外麵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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