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之後,梁晨晨又注意到抽屜裏的一個塑料袋,裏麵有幾張帶血的紙。她放下手機之後,隨手拿了出來。
朱莉看見,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如果馬文沒有在車上寫東西,也不至於傷的這麽嚴重。說起來,這還是怪她,如果她沒有把那個虛無縹緲的夢告訴他,也就沒有後來的事了。老人說,早上起來不能談夢,看來這話不假。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她越想越亂,越想越傷心,搶過那個塑料袋就要撕。
梁晨晨趕忙摁住她,問:“這是什麽?”
朱莉又把那個塑料袋抱在胸口,哽咽著說了事情的經過。
梁晨晨聽完之後,歎了一聲,勸道:“別胡思亂想了,也不要過度自責。過度的自責,就是推卸責任。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你沒事,才能安心。”
朱莉無話可說,抹了抹眼淚。
“來,給我看看!”梁晨晨把塑料袋要了過來,抽出裏麵的紙張,看了起來。那隻是一些大綱性質的東西,但已經勾勒出一個完整的故事。其中還有一張簡筆畫,描繪出一個森林,一個城堡,在城堡的窗口處,是一對相擁的戀人。
這無疑是個童話,王子與公主的童話。她不禁搖了搖頭,馬文怎麽會寫這種東西呢?都說戀愛中的人們智商會降低,這一點在朱莉身上體現得最明顯,難道馬文也進入狀態了?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護士和陸仁佳突然闖了進來,幾乎異口同聲地說:“他醒了!”
梁晨晨趕忙往門外跑。朱莉也翻身下床,顧不上穿鞋子,緊緊跟了出去。她們來到重症病房的時候,醫生剛剛對他進行了檢查和詢問,確認神智清晰,可以將其轉到普通病房了。
梁晨晨聽見,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朱莉破涕為笑,立刻衝到了馬文的病房前,看著幾乎被包成粽子的馬文,又哭了起來。
馬文的肺部受傷,無論是呼吸還是說話都很痛苦,看見朱莉活蹦亂跳的,隻能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可是,那笑容被紗布遮擋,隻能從眼神中流露出來。
護士開始準備將馬文轉移出去,朱莉想要把馬文轉到她所在的病房,但醫生沒有同意。朱莉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馬文卻要被轉到胸外科,繼續治療受傷的胸肺部。梁晨晨通過層層關係,找到了醫院的領導,要了一個特護病房。這樣一來,不僅能讓朱莉陪著馬文,自己進出病房也方便了許多。
馬文並不同意這麽做,特護病房花費太多了。但此刻沒有人理會他的意見。
……
就在馬文被轉移到特護病房不久,白冰洋到了。梁晨晨並不知道他和馬文私底下的約定,便沒有刻意回避。白冰洋已經做出了決定,他不會投資梁晨晨的電影,但他確實很想挖馬文這個人。馬文也看出來了,頗有些無奈。若是在平時,他可以挨個跟他們解釋清楚,但此刻他說話很費勁,也許還沒解釋清楚,就鬧出更大的誤會。所以,病房裏漸漸散發著一種尷尬的氣氛。
白冰洋百無聊賴之際,看到了床頭櫃上沾染了血跡的稿件,隨手拿起來看了看。剛開始的時候,他也沒認真看,隻是想用這個動作提醒梁晨晨主動回避,但看了幾眼之後,頓時被吸引住了。翻來覆去的看過幾遍之後,問馬文:“這時新的故事大綱嗎?”
馬文點點頭,忍痛說道:“怎麽,你喜歡?”
“賣給我吧,你開個價!”白冰洋很爽快地說道。
馬文沒想到他會這麽喜歡,忙問:“錢不錢的另說,你會拍嗎?”
“當然,不然我買它做什麽!不過,這要等我處理完公司的事情之後。”白冰洋說著,又回頭看了梁晨晨一眼,有外人在場,說話確實不方便。
梁晨晨終於意識到自己有些多餘了,找了個借口,便離開了。
白冰洋聽著腳步聲遠去,直截了當地問馬文:“那件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馬文苦笑,反問道:“你呢?”
白冰洋搖了搖頭,“你也知道,我現在沒有能力拍那種題材的片子。”
馬文當然明白,也知道強求不來,隻能笑笑了事。
白冰洋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往病床前湊了湊,小聲道:“看得出來,梁晨晨挺關心你的,你們之間……”
“咳咳……”馬文痛苦地咳嗽了幾聲,忙道:“沒,沒有的事,我有女朋友,就是你剛來的時候見過的那個,個子高高的。”
“誤會,誤會了!”白冰洋趕忙安撫馬文,隨後又道:“那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們之間既然沒有那層關係,為什麽還猶豫?看不起我?”
馬文連連搖頭,道:“雖無男女之情,卻有知遇之恩。她現在幾乎是眾叛親離,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他瞄了一眼白冰洋手中的文稿,又道:“你若真喜歡這個故事,就送給你了,隻當是我賠罪了。”
“不能這麽說,你又沒得罪我!”白冰洋晃了晃腦袋,感慨道:“現在像你這樣的人少見了。這樣吧,反正我也不著急,你可以慢慢考慮。這個故事,我買下了,十萬怎麽樣?”
對於馬文這樣初出茅廬的編劇來說,十萬已經是天價了。上一次賣給傅爾黛的本子,也隻給了兩萬,還是稅前的。但他看得出來,白冰洋很喜歡這個故事,打算再爭取一下,於是半開玩笑地說道:“白總落魄至此了嗎?”
白冰洋笑了笑,“這樣吧,我先預付你十萬,等你把完整的本子給我,我再給你十萬,夠厚道了吧!”
“感激不盡!”馬文握住他那肥而不大的手。
白冰洋用力回應了他一下,笑道:“我們就不走正式合同了,免得這點錢被扣去一大筆稅,把賬號給我,我這就把錢轉給你。”
信任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馬文並不擔心白冰洋會賴賬,白冰洋也不擔心馬文再把劇本賣給別人,雙方便做成了一個私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