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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你大爺

  影視城外大排檔,馬文對麵坐著陸仁佳。保安換了一身便服,匆匆跑了過來,他剛剛下班。“馬老師,久等了!”


  “別這麽客氣,也不要叫老師,我討厭老師這個稱呼。”馬文笑道,“點菜吧,今天先將就著吃點,改日再請你們去高檔一點的地方!”


  “這裏挺好,實惠!”保安拿過菜單,猶豫了一下,又交給陸仁佳:“美女,你點吧!”


  陸仁佳毫不客氣,抓過菜單,拿起筆,在上麵劃了一陣,然後交給服務員。馬文已經跟她說了拍電影的事,並邀請她加入。這讓她喜出望外。所以,她一定要請馬文吃飯。但馬文堅持做東,又非要等這個叫包磊的小保安一起。


  “馬老師,不,馬哥,我點了啤酒,您開車了嗎?能不能喝酒?”陸仁佳往馬文的身邊挪了挪。


  馬文笑道:“我既不會開車,也沒有車。我跟你們一樣,甚至還不如你們。所以呢,不要表現得這麽拘謹。”


  陸仁佳笑道:“哥,您太謙虛了!以後小妹可就跟著你混了。”


  包磊並不知道馬文究竟混成了什麽樣子,看見陸仁佳這麽巴結,也跟著說道:“馬哥,您要是看得起,也把我帶走吧!”


  馬文搖了搖頭,笑道:“你們兩個也太貪心了。我請你們吃飯,是念及我們有些交情。可你們卻順著杆子往上爬,這可讓我說什麽才好?”


  兩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們太渴望機會了,所以才忍不住這麽說。


  馬文又道:“我懂你們的意思,如果有機會,我自然不會忘了你們。但現在,我不能給你們任何保證。飯,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算了,扯遠了,今晚就是一件事,那就是喝酒。”


  包磊有些失望,但盡力掩飾著。陸仁佳卻不在意,反正馬文已經答應她了,而且跟她粗略講了那個角色。台詞自然是有的,而且是劇情中不可或缺的一個人物。這是她入行以來,遇到的真正的角色。


  酒菜上來之後,他忙著給馬文倒酒,然後舉杯說道:“哥,謝謝你,我幹了,你隨意!”


  “等一下!”馬文對她的表現有些失望,勸道:“在我麵前,就不要一身的江湖習氣了。而且,你應該感謝的不是我,而是朱莉。是她推薦了你,我才過來看看。不過,看到你這個樣子……”


  “對不起,哥,我……我其實有些激動,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陸仁佳有些緊張,剛才的表現,確實有些過了。


  馬文笑道:“別緊張,平時怎麽樣,現在就怎麽樣。”


  包磊插話道:“就是,你緊張個啥,馬哥是個文化人,你也斯文點!”


  “要你管?”陸仁佳覺得這個保安就是個電燈泡,實在礙事。


  馬文越來越覺得,朱莉可能看走眼了。這個陸仁佳雖然長的還可以,但言談舉止總是差了點意思,用“純野生”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


  陸仁佳似乎看出了他的失望,越發緊張起來。馬文讓她恢複平時的樣子,可是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本來的樣子。


  這頓飯吃得有些尷尬,所以草草結束了。對於包磊而言,有人請吃飯就已經是件幸事了,所以酒足飯飽之後,輕鬆地離開了。對於陸仁佳而言,她越發意識到自己可能搞砸了,加之喝了酒的緣故,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你哭什麽啊?”馬文結賬回來,覺得有些頭大。


  陸仁佳淚眼婆娑地問:“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這話可是有歧義的,引得相鄰的吃客側目。


  馬文苦笑了一下,坐下來說道:“你這個樣子,倒還像個女孩子該有的樣子。朱莉跟我說,你很努力。但我覺得你努力地過頭了。你時時刻刻在模仿別人,搞得分不清戲裏戲外,迷失了自我。”


  陸仁佳愣住了,這話還真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馬文又道:“你這麽下去,可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給你個建議,先讓自己歇一段時間,可以睡個懶覺,也可以看看書……別跟我說你要掙錢吃飯,又不是讓你永遠不工作。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吧!”


  陸仁佳抹了抹眼淚,然後又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但願!”馬文對她似乎沒有什麽信心,電影學院、戲劇學院還是有存在的必要性的,係統的學習也是有必要性的。“今天就這樣吧,我先回去了。”


  “哥,你明天還來嗎?”陸仁佳忙問。


  馬文搖了搖頭,道:“明天我要見一個攝影團隊。”


  “要不,你今晚別走了!”陸仁佳低著頭說道。


  馬文眉頭一皺,先是欲言又止,最後拂袖而去。什麽玩意,她的腦子裏到底想什麽呢?賣身換機會?聽說海棠市的高檔會所裏,比她強的多得是,要價也不過幾千塊錢而已。為了幾千塊錢就違背原則,這是萬萬不能的,至少要五十萬才行。


  ……


  想當初,馬文初來影視城的時候,還YY過潛規則的事情,如今“夢想”成真,他卻沒來由的感到厭惡。回頭想想,當初的心態完全就是個窮屌絲的心態,可笑也可憐。他一邊走,一邊苦笑著搖了搖頭。


  行不多遠,路過一個西餐廳的時候,馬文突然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龐——高建瓴。此時的高建瓴身著長衫,帶著禮帽,腳上穿著布鞋,手中拿著手杖,身邊跟著的宋妍則一身絲質旗袍——這廝又穿越了。


  他們似乎剛剛吃完飯出來,正準備登上餐廳門口停著的一輛老式雪鐵龍汽車。助理開門,先把宋妍讓了進去,然後又恭恭敬敬地請高建瓴上車。高建瓴把手杖扔給助理,拿下帽子正要上車的時候,突然瞥見了正在駐足觀望的馬文。


  “是這小子!”高建瓴微微一笑,吩咐身邊的助理:“把他叫過來。”


  馬文見他指著自己,沒等助理來叫,便走了過去。雖然他不喜歡這個高調又愛吹牛逼的高建瓴,但也不想得罪他,上次突然掛掉電話的事情,他也要解釋一下,也免得這位大佬以後會找自己的麻煩。按理說,像高建瓴這樣的人,應該不會記住他這個小人物,可自己以後還要在這個圈子裏混,總有產生交集的時候,萬一這廝記性好,到時候給他使絆子,就實在得不償失了。


  “高先生好!”馬文改變了稱呼,他估摸著,高建瓴穿成這樣,應該更喜歡這個稱呼。


  “你小子,你居然敢掛我電話!”高建瓴果然記性很好。


  馬文趕忙解釋道:“您打電話來的時候,梁小姐就在旁邊,我以為您改變主意了,所以就開了免提,後麵發生了什麽,您應該能想象得出來!”


  “你被她開了?那實在是太好了。”高建瓴突然開心地笑了起來。


  馬文突然意識到,這廝可能就是算好了時間才打的那通電話,他應該知道那個時候,馬文和梁晨晨就在回城的同一輛車上。他甚至還算好了,馬文接到電話之後,也許會開免提。這廝果然不僅僅是牛皮大王。


  高建瓴得意地笑道:“還是那句話,跟我幹吧!”


  馬文苦笑:“感謝高先生器重……”


  “我不是器重你!”高建瓴不等馬文說完,搶著說道:“而是,我想要得到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怎麽樣,霸氣吧?”


  “確實霸氣!”馬文附和了一句,又道:“但我散漫慣了,遇到您這樣的老板,一定倍感壓力,每天吃不好睡不著。我可不想過這樣的日子。”


  高建瓴道:“放心,你見不到我。你入職之後,先要從底層幹起。”


  其實,聽到上一句話的時候,他還以為高建瓴隻是開玩笑,聽到這一句,簡直想罵娘了。正當他要禮貌地結束這場荒唐的偶遇的時候,坐在車裏的宋妍有些不耐煩了,對高建瓴說道:“你無聊不無聊,逗他做什麽!”


  “正因為無聊才找找樂子嘛!”高建瓴哈哈笑著,鑽進了車裏,然後揚長而去,留下馬文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你大爺!”馬文對著漸行漸遠的車尾燈罵了一句,他知道高建瓴是北都人,當然也知道他根本聽不見。


  馬文突然覺得臉很熱,像是被人打了幾巴掌似的。前一刻,他還在裝模作樣地批評陸仁佳,對人家品頭論足,還拒絕了人家的“好意”;後一刻遇到高建瓴,卻被人家的“無影掌”抽得劈裏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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