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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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平一開始沒覺得,來東宋會有過多的危險。
他想著真有危險大不了掉頭就走,能發現中心附近的國家權位更替下另有貓膩,也是一樁不小的貢獻了。
所以他也沒打算約多少人。
試劍堂其實還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去向,這是他想約但沒有來的;他們與藍琴思一般,近期另有別的去處,恐怕沒工夫注意到他多久沒回去。
況且傳訊符的有效傳訊距離,一般在一萬裏至十萬裏之間。
東宋距劍派六萬裏有餘,距最近的仙城主城區也有七千裏,聯係不上可能是傳訊符不夠好,也可能是江海平又走遠了一些,理由可以有很多,不算奇怪。
之後他想約葉英芝宋裕兩個,宋裕起初說要來,但緊跟著宋家本家就出了點事。
“我兩個月前約過宋裕宋兄同來,他應了,卻在幾日後收到喪信,說有族中長輩去世了,知道他築基了希望他去撐下場麵。”
江海平說完,又想起沐寒和葉英芝看著好像關係尋常,但細想著總有些交情匪淺的意味,又細說了一句:
“過世的並非宋道友直係長輩。宋裕宋兄是仙城宋家的族親。宋家大宗在安芳城,但白馬城那一支也很強盛。
“宋兄家那個過世的長輩是白馬城宋家的老太太。雖然至死都隻有煉氣大圓滿,但為宋家奉獻了一生,在宋家威望很高。宋兄不去也沒什麽錯處,但到底顯得薄涼、恃才傲物。”
宋裕要沒築基,去不去沒人在意,可築基了又不去,就看著目中無人,愛惹人非議。
欒止一聞言挑了挑眉:“景老太太沒了?”
“不知道姓什麽,我沒深打聽。”
“白馬城宋家,應該就是景老太太了,年紀也差不多對得上。她之前還因為白馬城宋家……罷了,人死燈滅,總之,多事之秋啊。”欒止一連連感歎。
“宋葉二位道友對東宋這邊亦比較熟絡,於是早先我們另約定過,他們若沒有因為喪事耽擱太久,可能會聯絡我問問情況,再決定要不要也過來。”
“無論是等人發現我們失蹤了,再來偵查、救援,還是等待東宋的下一步動作,伺機行事,其實都不穩妥,也不夠現實。”靳文新站起來,走了兩圈,看著是心裏有些煩,沐寒聽見她這麽說,道:
“現在這情況,哪裏能談什麽穩妥。”
“是。但不說前者,如果你們的想法,代償,或是屠城那個,就是東宋行事的最終目的所在,那麽我們若是選擇靜觀其變,很可能最後無從應對隻能等死。”
靳文新說的也是現在大家共有的看法。
“我打算破壞一些東西。”靳文新說完,原本和她一起的幾個人都有些吃驚地看向她,顯然,在沐寒來之前,靳文新是沒有透露出自己的這個想法的:“不談布陣,須師妹說自己能看七階陣法,可是能看得較明白的?”
“能,但肯定有些慢。”
“不妨。”靳文新心裏一直有一個打算,但因為沒辦法叫準所以遲遲不敢動手:“這些天我圈了幾個地方出來,我懷疑它們和邊境的禁製有關係。
“可能破掉它們,禁製就不是東宋能撐得起的了。
“我想請師妹陪我去看一看,看那些地方,值不值得冒險。”
她本想著,等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再做這種嚐試。
欒止一比別人更驚訝些:“師姐最近學陣法了?”
“沒有。我蒙了幾個地方。就是東宋幾處靈脈靈礦所處的位置。”
“邊境的禁製,靠東宋自己的底子應該是支持不住的吧?”紀湍流對靳文新的猜測並不看好。
“至少,有很大可能會借用東宋本有的靈力循環。”靳文新解釋道。
不抽取靈氣,隻在布陣時借用此地已經成型的天然靈力循環模式,哪怕東宋靈力循環很單薄,陣法的消耗也能消減很多。
少說能節省二三成消耗——這二三成是在不借用循環的情況下,花費在建立新循環上的。
江海平聽靳文新說到借循環,冷不丁想起了之前無人能回答的一個疑問:“你現在能不能看出,這個邊境的禁製耗費有多大?每天的。”
他看著沐寒問的這句話;沐寒皺眉想了一會兒,才道:“看有沒有人硬闖。有人闖的話,觸發禁製中的攻擊、抵禦部分,消耗會大大提升;平時,”沐寒又偏頭算算,確認數目出不了錯:
“不止是邊境的事,國內也有一些陣紋,我剛剛說了,東宋不知道在從哪裏聚氣,把整個國家氣場搞得不倫不類的,發邪,從外麵看這一整片,東宋和周邊都有種割裂感了。
“那些陣紋有小部分也鋪在國內各地。這些我看見的、肯定是能歸成一套的陣法陣紋放在一起,沒人驚動的話,一天三四十萬往上——中品靈珠。”
她也怕自己多進了一位上去,才又算了第二遍。
“這麽多!”另幾人驚訝的同時,也更加清楚,讓東宋出現如此便化的背後力量,必然是個龐然大物。
而紀湍流,更是想起自己遊曆路上誤打誤撞發現的邪修據點。
“十九、二十天了,”江海平“嘶”了一聲,一口冷氣從嗓子眼涼到心和肺:“七八百萬的中品靈珠,折成上品也快十萬了。”
他說的恰好也是其餘人在想的。
尤其也是沐寒和紀湍流這兩個人在想的。
和那個據點的邪修一樣……闊綽。
“嗯——算不得多了。畢竟是一國邊境線。範圍太大了。
“而且出手的人已把平常時候的消耗壓到最低。”
沐寒就這個天價耗費解釋了一番。
東宋的禁製可能不會像邪修據點一樣,堅持上幾十年甚至幾百年。
看著消耗是應該趕不上那據點的,但架不住它攤子鋪得大,套陣的階位似乎也更高。
沐寒起先都沒發現,那迷陣裏還有高階殺陣。
因為其他陣紋的靈力幾乎都是枯竭狀態。
但又不會因為靈力完全枯竭,而喪失對闖陣者采取滅殺手段的能力。
這也是那布陣之人的高明之處。
靳文新和沐寒都不是拖遝的性子,靳文新提出期望,沐寒點頭,兩個人竟是立刻就要出發了。
動身前欒止一將兩件法器從身上取下來,意思是讓兩人拿上再走。
這兩件法器,就是幾人輪流佩戴的隱蔽法器,一件收斂氣息,一件可遮蔽身形,同時還具備不錯的防禦能力。
它們昨天是由紀湍流戴著的,紀湍流晚上回來,明天出去探聽情況的是欒止一,東西就又到了欒止一手裏。
靳文新拿了那件隱蔽身形的白玉傘遞給沐寒,沐寒擺擺手,推拒了:“我這裏有可作此種用途的丹藥。”
她拿了粒息風丹給靳文新,又將一個丹瓶放在桌上:“這是息風丹,別的作用都沒有,但是沒有結丹的修士吃了它,神識便不會被修為同樣在金丹以下的修士察覺到。同時也有很強的輔助斂息的作用。
“這丹藥我現在隻有八枚,也有材料能繼續煉,隻是品質高不了,很難超過七成五。”
六成是現在的合格成丹的標準。
但伯賞那邊向來隻把七成五當成合格的門檻。
這其實是有依據的。
七成四和七成五的差距其實非常大。
七成五的丹藥,吃下去以後,修士能自己化解丹毒,除了藥效不太好外,七成五合格丹和十成丹在對修士身體的毒害上,是一樣可以視為沒有毒害的。
七成四以下,丹中的丹毒看似隻多了一點點,但這一點點就是修士經脈中會留下、留不下毒藥的差別。
“有就已經十分好了!”江海平讚歎道:“這樣我們活動受到的限製不知能小多少。這丹藥我從未聽聞過,價值如何?”
“價值先不必談,我拿出來也是為了我能安全離開東宋。”
倒不是她強裝大方。
如今這情況,斤斤計較沒什麽必要。
有了息風丹,沐寒和靳文新出發時就隻帶了那把白玉傘。
在東宋,沐寒先前那一天也看了一些靈脈——那些靈脈放在十萬大山裏根本稱不上是脈,對比之下,大抵十萬大山的普通靈脈是溪流,而東宋的靈脈是淺井。
這些靈脈與邊境的陣法,並無呼應之感。
這說明邊境的陣法沒靠這些靈脈供應靈氣。
也沒有牽連之感。
這則代表著那些陣法應當是不曾借用本土的靈力循環。
但沐寒沒看完全部。
她想著靳文新或許是在懷疑其他的靈脈,故而還是連夜跟著靳文新跑遍了東宋。
“這白跑一趟,辛苦師妹了。”在確定沒有需要自己冒險動手的地方以後,靳文新心裏沒有輕鬆,她現在有的隻是愁眉不展。
“其實,也不難理解,”沐寒道:“出手之人若是借了東宋原本的靈力循環路線,那麽即便邊境套陣不動東宋的地下靈脈,它沾染上東宋固有的靈力氣息,也是在所難免的。”
而東宋現在氣場出現了偏移。
偏移到哪裏去了目前無人曉得,但沐寒能肯定,東宋現在的表象,和東宋本身該有的模樣,是截然不同的。
而依據沐寒目前能看明白的那些陣紋,比起無意如此但不得不接受這個結果,東宋更像是有意把整片國土上的靈力氣場扭曲到麵目全非。
“你說得對,就是浪費掉了兩枚息風丹。”靳文新輕歎。
天還沒亮,兩人就已經把整個東宋都跑遍了,得到的收獲就是,沐寒徹底確定了一件事,即那邊境大陣,不會被國土內他們目前敢去試探的任何地方所影響。
“我還有些材料,還能再煉。”
“可惜,一時對那禁製竟是束手無策。”靳文新又歎,但這聲歎完以後,就開始盤算別的事情了:“現在還有皇宮大內、新皇室宗祠、東北大營、西北大營、於家老宅……”
她一口氣數了十一二個地方。
“這些地方我們沒去過。”豈止是沒去過。
此次路過他們可都是遠遠就繞開了。
“若這一兩日內,沒有找到更好的法子,三天後我就帶著白玉傘和息風丹,先去東北大營轉轉。”
沐寒聽了,直歎靳文新敢想敢幹。
兩個人禦劍飛回京郊潘姐的莊子,卻發現江海平也在外邊,正從另一個方向禦劍往回飛。
沐寒遠遠看見他後,發現他身上氣息幾乎不存在,那是息風丹起作用後的效果,登時明白,她跟靳文新出去的這一宿,留在莊裏對著息風丹的這幾個人,怕是也沒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