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周博昂沒理由騙自己,這麽說李慧華是真的得了這個病,她有種難以言說的心情。
一方麵,她的確是很恨李慧華,恨她上輩子毀了自己的一生,恨她欺負自己的母親,壓榨父親。
可另一方麵,自己恨的人突然時間不多了,而且那個人還是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她內心深處又湧升出一股憐憫之意。
最後傅雪有些渾渾噩噩的離開了周博昂的辦公室,她一個人坐在醫院外麵的台階上發愣。
傅雪惆悵地歎了一口氣,“你知道嗎?我曾經一度想讓那些害過我的人生不如死,可現在她真的要死了,我卻覺得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傅雪苦笑一聲:“是吧,可我真討厭這樣的自己,她快死了……毀了我一生的仇人落得這個地步,我該高興的啊!”
一個人要從善良過渡到心狠手辣,是需要時間的,也需要一些事件去刺激她麻木她,推動著她一步步地成長。
隔天,傅雪就和建紅回了市區,李慧華的事情成為了堵在傅雪心口上的一塊石頭,直到一封信的到來,讓她徹底地反應過來這所有的一切。
從石頭村回來一段時間,傅雪一直讓自己沉浸在學習中,另一邊也時常打電話回家問問李慧華的情況。
母親說,父親得知李慧華得了這個病後,一夜之間白了頭。
母親不忍看著父親難受,主動拿錢出來給李慧華治這個病,傅雪甚至父母二三十年來的感情有多深厚,或許這個年代很多人的婚姻都是沒有愛情的,大多都是保辦婚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隨著婚後的日子度過,兩個沒有感情地人開始融合,漸漸有了親情。
可母親和父親不同的是,他們本來就是因為愛情才結婚,縱然可能生活的柴米油鹽讓他們當初那份熱情趨於平淡,但他們當初愛著彼此的那顆初心卻依舊存在。
母親主動拿錢這件事傅雪完全能理解,她也不好說什麽,況且她本身就對李慧華得病這件事心有餘悸,明明當初揭穿李慧華和王大柱的事,讓父親看清了李慧華的為人,也讓他們把握了主動權,可李慧華生病之後,好像所有的事,都不受控製了。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階段,看似好像很正常,可傅雪還是隱隱覺得這一切太過於不對勁了。
那天她上完課,從教學樓回到宿舍,收到了一封陌生人的來信,信尾沒有落款,而且上麵的字也像是從報紙和其他的書本上剪下來再貼上的。
這麽一封奇怪的信,卻帶給了傅雪無比震撼的消息。
信中的內容很簡單,隻有兩條信息,一條是說當年她爺爺的死其實不是一場意外,而是人為造成的,盡管信上沒有說是誰謀劃的這場謀殺,但結合當時的時間,傅雪立馬就推算出這個人一定是李慧華沒錯了。
應該是爺爺發現了李慧華和王大柱之間的奸情,李慧華他們怕事情敗露,幹脆就殺人滅口。
縱然家裏少了一個頂梁柱,但鄒金城當時也不小了,可以幹活養家了,也正是這樣李慧華才有這個膽子和底氣做這樣的事吧?
李慧華可真的狠心,為了情夫不惜殺死自己的丈夫!
最毒婦人心呐!
除了這條信息之外,另一條信息也讓傅雪感到十分的氣憤。
信上第二句話隻有簡單的幾個字,李慧華的病情另有隱情。
傅雪不知道這封信是誰寄的,但她很感謝這個神秘人的來信,讓她徹徹底底地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和心情,也清楚地明白自己之後要做的事是什麽。
她當天就去沈欽州那裏請了假,回了鳳凰市。
家裏沒人知道她要回來,傅雪剛下火車站遇到了一個老熟人,正是高中同桌黎錦繡。
當初黎錦繡沒去市區上大學,而是選擇了鳳凰市內的一所大學就讀,兩個老同學再次相見,感慨起時光飛逝。
讀高中的時候黎錦繡還有些微胖,現在她居然瘦下來了,而且還瘦成了一條鉛筆腿,傅雪很好奇她這些日子都經曆了什麽。
瘦身可不是容易的事,而且黎錦繡還是屬於那種易胖體質的人。
傅雪當天沒著急著去醫院,而是跟黎錦繡找了家茶館,兩人坐下來聊了一下。
黎錦繡不像以往那般愛說愛笑了,變得有些沉默寡言,氣氛有些尷尬,傅雪看她心情低沉猜到她可能遇到了事。
“有什麽事不要一個人扛著,你還有我呢。”
說起來,黎錦繡可是她最好的閨蜜了呢,剛上大學那會兒她還遺憾沒能跟黎錦繡一塊。
黎錦繡欲言又止地蹙著眉頭,終究什麽也沒說。
傅雪心中了然,並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與人分享,每個人遇到事情後的解決方法也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喜歡找人暢談,有的人卻能躲在角落裏自愈。
黎錦繡顯然屬於後者。
傅雪沒有繼續往下問,寬慰了她幾句,就先行一步離開了。
她直接去了醫院,正要去李慧華病房找她攤牌的時候,她突然看到許彥從張瑋的辦公室裏的出來,引起了她的注意。
許彥能找張瑋什麽事?
她想到了李慧華的病,那封神秘的信上說李慧華的病有隱情,而之前她去找張瑋問過了,李慧華的確是得了病,那麽現在看來,張瑋當時就騙了自己?
許彥串通李慧華來欺瞞他們?
張瑋不過是這其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這一係列的事情想通之後,傅雪豁然開朗,她甚至能猜到許彥和李慧華之間能有什麽交易,許彥做這麽多無非就是為了她娘,而李慧華作為雷秋葵的婆婆,這其中還是有點作用的。
李慧華的病對她爹影響很大,這死老太婆說不準就用此來威脅她爹,促使她爹娘離婚!
這個可怕的想法從腦海中升起之後,傅雪渾身打了個激靈。
許彥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去找了張瑋。
“張醫生。”
清冷的聲音不帶任何的溫度,令人發顫。
張瑋眼中劃過一抹慌亂,隨即淡淡一笑,“沈小姐,你怎麽回來了?”
傅雪冷嗬一聲,走進去反手把門給關上,右手儼然摸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裏,裏麵放著一把匕首,就是那把刺傷傅梅手背的匕首。
“聽說我奶奶快死了,我來看看她到底會怎樣死。”
這話聽著很是瘮人,張瑋心頭一緊,暗道不妙,麵上依然處事不驚地說:“沈小姐說的話,我有點聽不懂。”
傅雪從口袋裏掏出匕首,看似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你是她的主治醫師,她怎麽死,你會聽不懂?”
張瑋敏感地察覺到傅雪貌似已經知道了些什麽,尤其是她手上還持有凶器,令他不得不防,“有話好好說,沈小姐還是別玩那種危險的東西了。”
傅雪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到他跟前,泛著寒光的匕首晃在張瑋的眼前,“我生平最討厭騙子了,上一個騙了我的人,這刀上還沾過他的血呢。”
張瑋雖說不是個膽小的,可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像傅雪這樣的人。
看似無害,可做出來的事,讓人無法小瞧。
不管是膽量還是手段,皆稱絕妙。
“沈小姐想知道什麽?”
識時務者為俊傑,說的就是張瑋這種人。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是個男人沒錯,可傅雪也不是普通女人,發起狠來,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來?
這一刀子捅下來,他不死,也傷得不輕。
天大地大命最大!
傅雪微勾唇,“我最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了,省事。”
她慢條斯理地坐在了椅子上,一雙泛著寒氣的眸冷不伶仃地睨著眼前的男人,“李慧華到底有沒有得病?”
張瑋輕咳了一下,“沒有。”
這個答案早已在傅雪的預料之中,她繼續問:“是許彥指示你這樣做的?”
張瑋沒有回答,卻也沒有否認,相當於沉默了。
傅雪把匕首收了回去,轉身出了門,走之前她留下一句話:“作為一個醫生連最基本的醫德都沒有,能力再強也是枉然。”
這句話,戳中了張瑋的心窩子。
作為一個醫生,他卻用虛假的病情去欺瞞了那麽多人。
是他被那些世俗的東西迷惑了雙眼,連自己最初學醫的初心都給丟掉了……
傅雪找到病房,病房裏李慧華躺在床上,旁邊是鄒金城在守著,而沈振雄就躺在旁邊的椅子上睡覺,遠遠望去,父親兩鬢間多出的白發染紅了她的眼。
為了李慧華這個病,父親付出了那麽多,到頭來這卻是個謊言,真是可笑極了。
李慧華的目的已達成了大半,沈振雄在鄒金城的介紹下,在一所鞋廠裏打工,傅梅也出去工作了,不僅如此她還和薑澈訂了親,所有的好事都歸了他們二院。
而爛攤子全扔給了大院。
治療的錢,怕是早已落入了李慧華自己的腰包裏。
她實在是想不通,李慧華這樣算計自己的大兒子是為什麽?難道她誠心悔改父親那個大孝子不會原諒她嗎?
可李慧華所作的這一切,分明就是要把她爹逼上絕路啊!
她正要進門去,便聽到路過的兩個小護士在那裏竊竊私語。
“我剛剛在廁所看到有個女人在哭,那傷心模樣可真是讓人心疼啊。”
“是304病房的吧?我前幾天就看到了,她也是可憐人,好像是她婆婆得了絕症,現在她丈夫又跟她鬧離婚呢。”
“這都是什麽事啊!那老婆婆住院以來,我看她天天送補湯過來,老婆婆沒法下床,可都是她手把手伺候著呢!”
“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小點聲別叫人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