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惡臭
傅雪提著電話的一頭，握住電話中間部分，一臉淡定的等到老唐做決定。
老唐沒吭聲，皺眉盯著地麵在做心裏鬥爭。
這件事可大可小，剛才那陣勢他也瞧見了，隻要沒出人命，村子的人肯定都綁著傅雪說話，自己到底是沒見到寶貝兒子出什麽意外，被人欺負了？好像也沒看見，當時看見小唐子哭就跑過來了，問都沒問一句。
這……可到底哪裏不對了呢，明明聽說的很詳細。
“當時，我們還在地裏除草，就有人跑過來說小唐子出事了，我們跑過去看，小唐子在河裏哭，我們就跑你這來了。”老唐媳婦解釋說，想了會兒，又說，“那個人不是村子的，我們不認識，這會兒沒看見去了哪兒，唐子還在河裏玩，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或許，或許……是被小孩子欺負了，他總在河裏抓魚，估計被什麽東西咬了，我們沒管過。”
傅雪聽的心一抽一抽的，這麽看中的孩子，卻當成了一隻被散養在外麵的野狗，等真的出了事兒才知道著急，可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隻有自己的麵子跟錢財，從沒真正想過自己的孩子到底如何。
“小唐子有你們這樣的父母真可悲。”傅雪無奈的說。
“我家孩子我們自己管，礙你什麽事兒，你不給錢拉倒，你的車我賠不起，這件事……就這麽算了，算是我們做錯了。對不起。”
老唐死不承認，梗著脖子抬屁股要走。
張寬立刻橫在了門口處，下巴往傅雪手裏的電話示意了一下，“老鄉，你汙蔑我跟我的徒弟，總要給個交代的。”
“我道歉還不行？你們別得寸進尺。看我們窮就欺負我們，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嗬嗬，你的命好像很值錢似的，給我幾條我都不稀罕要。我要的是道歉，說好的在村子廣播裏道歉呢？你剛才可承認了，這件事沒弄清楚就過來汙蔑的，現在咋反悔了？那我隻好報警了，沒準因為之前你給不起的醫藥費也能做個叫我很滿意的處理。”
“你……傅雪，你真是白眼狼，村子裏的人對你不錯，我也沒趕過你走啊，你尋死覓活的因為不想嫁人，在村子裏鬧那麽大，我們可沒說過一句不好聽的，現在你跟一個外人練手欺負村子裏的人，你個良心被狗吃了嗎，算什麽東西叫我道歉？”
“我算什麽東西嗎？可能什麽都不算吧，但我就是能叫你服服帖帖給我的人道歉。”
說完，傅雪從衣櫃裏麵翻出來之前給小唐子治病的醫療單子，一個個的擺放出來，提了電話撥打了報警電話。
“喂，警察局，我報警，這裏有人敲詐勒索，甚至汙蔑造謠，毀壞我人身清白，我需要立案調查……”
掛了電話，傅雪挎著胳膊坐在炕上等。
“警察到這裏大概需要四十分鍾，這四十分鍾你們就好好想想能在監獄裏蹲多久吧？”
一直沒吭聲的傅剛哼道，“報警，真好用，老子都不顧，老子我在裏頭住了好幾天，那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個。老唐，你別惹她。你肯定吃苦頭。六親不認的丫頭！”
傅剛的話不上不下的，聽不出來是在幫誰說話，可在老唐這裏，卻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錢沒坑著，自己兒子也被坑了，現在還要被抓？
不行，萬萬不行。
“我，我，我認識那個人，隔壁村子的，是，是你家嬸子的一個遠方表親，我當時沒太相信，就是聽說我兒子被人欺負了腦袋一熱，就鬧起來了。我是眼紅，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麽可能自己賺錢買汽車，我不信。我，我給你們道歉。”
事情圓滿解決了。
傅雪捧著江辰陽親手磨的咖啡，聽著廣播裏麵一遍一遍道歉的話，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張寬跟徒弟兩個在角落肯雞腿，傅母端來了兩個菜做的炒菜，也笑嗬嗬的。
傅剛蹲在門口看風景，這心，總空落落的。
自從分家，傅剛好像找不到自己的家了，他總半夜爬起來看戶口本，上麵的名字明明是自己，為什麽在這個家體會不到一點點作為當家爺們的尊嚴。
他一度想離家出走。
傅母叫他，“當家的，吃飯了。”
傅剛回頭瞧一眼，哦了一聲，提了瓶啤酒坐過去了。
張寬跟傅剛劃拳，徒弟給傅剛敬酒。
傅剛喝的滿麵春風，笑著說，“還是家好，嘿嘿……”
傅雪嘿嘿樂起來，問江辰陽，“還滿意嗎？”
“很滿意。”
“滿意就好，就是這醫藥費，才拿回來一半，不過不要緊了，正好明天出去的時候存起來，到時候一起還給你。”
江辰陽答應說，“好。”
王麗在炕頭上繼續抹淚，男方家的電話已經打了三次了，她是真多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會兒，隔壁村的表弟過來了，提了一袋子河蟹進門，進來就抱怨說，“跟我什麽關係，我就是個傳話的，我知道個屁啊，啥都來我頭上了，我上哪說理去，當時我又沒說小唐子被誰欺負成什麽樣兒，是你們兩個自己瞎想，這會兒好了，出事來找我，管我屁的事兒？”
王麗沒好氣踹一腳表弟，“沒出息的東西，叫你傳個話都傳不明白，幹什麽吃的？”
“姐，你們家的破事我本來就不應該亂攪合，這給你的河蟹，家裏才出來的，你留著吃，我以為姐夫能回來一起喝點，看來不最近是見不到人了，你自己少在家裏亂琢磨，能琢磨什麽好事兒來？我聽說那傻子一家子看上了你閨女？”
“滾，這事兒你少管。”
表弟吃了癟，不太高興的揉鼻子，“得，我還多管閑事了，那我走。”
“死玩意，河蟹留下。你還想拿走了？”
“啊，還以為你不吃呢，那你給吧，以後別找我了啊，你們村啊，都是腦子不開竅，活該沒發展，你看看我們村，誰還出去買媳婦啊，都自己上門嫁人，就因為我們富裕。你們村裏好不容易出了個敢做的女青年，還是你家親戚，你說說你，這家夥，整天整點毛病出來，累不累？”
聽表弟教訓自己，這話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王麗哪裏聽的進去，舉著掃帚要打。
表弟嚇的媽呀一聲扔了河蟹就跑了。
路過傅雪家老房子的時候，特意從大門往裏麵看了看，嘖嘖搖頭，“好姑娘是好姑娘，可惜咯，遇到了我表姐，命苦啊，哎，也不知道表姐她老大咋樣了，這要是真被她媽給嫁了傻子，我看啊，要完！”
傅雪一家都在新房子吃飯，喝酒的喝酒，好不熱鬧。
王麗聽著外麵廣播，腦袋要炸了，實在受不住去了老太太的房子。
從前沒分家，傅家人還算熱鬧，男人們都在外麵務工，家裏女人多，也沒如今這麽寒酸冷清，如今偌大的房子隻剩下兩個女人，一個整天不出門，一個整天不著家，總算見到了，說的也都是家長裏短。
老太太始終不吭氣，眼皮都沒睜開一下。
王麗還以為老太太死在了炕上，坐的腰杆子都直起來了，還有呼吸，該是在閉目養神。
“別不吭聲啊老太太，你這樣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你死我都死不了。”來太太冷聲嗬斥。
王麗吃了癟，沒好氣的咬了下嘴唇，嘮叨起來，“家裏爺們該回來的不回來，不該回來的總在家，你說馬上到家了人又去打工，咱們家卻這個錢嗎，那老二分家，老爺子是不打算管了嗎？”
老太太本來也沒著急叫家裏男人回來。
出門在外，打工賺錢，養家糊口，這是天經地義。
家裏的事情她坐鎮，因為分家就搞的錢不要了，這事兒她一直不太支持。
但人都回來了，還能叫他們別進家門嗎，好在，路上遇到了從前打工的工頭，趁著正式賺錢的旺季，不多賺錢能做什麽去？
老太太沒吭聲，就表示自己對王麗的想法不讚同。
王麗了解老太太脾氣，無聲的較勁已經這麽多年了，什麽不清楚。王麗還是說，“別跟我較勁了，現在是咱們傅家出事了，你不能不擔著。”
“嗬，現在知道找我了，當時偷偷摸摸拿了男方錢的你怎麽沒跟我打個招呼，那麽多錢，十來萬呢，你給我這個老太太買過什麽東西沒有？現在自己兜不住了，來找我，我能怎麽做？錢嗎？那都是我給傅家攢的錢，給孫子也不會給你，給我老大老二兒子，也不會給你。你自己拿去花的錢，自己想辦法填補，別在鄒老二那邊沒占到便宜就來找我，我老了，拿不出來那麽多。”
“老太太，你這什麽話，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哦，從前我為了家省吃儉用的時候就活該，現在我也活該，說到底你沒拿我當你自己家人看啊？”
這還用問嗎？
兒媳婦，終究是外人。
“行，外人，我就是個外人，但你可記住了，我沒錢隻能動我的箱底錢，別怪你孫子到時候也沒書讀，你就看著傅家的香火沒文化以後也出去打工做苦力，這都是你造成的。”
王麗氣的摔了炕上的盆子，裏麵盛滿的瓜子撒了一地。
咣當一聲，老太太才睜開眼睛狠狠瞪著王麗。
“你不如把我這個老太太也砸死了，整天跟我較勁算什麽本事，去找傅雪鬧啊，你看上人家小汽車了，叫你閨女也買，都是女兒，你閨女在外麵賺錢多少年了，認識一個兩個有錢人了嗎，學習不行，打工不行，生孩子還不行了？我看，當初就該把那家傻子介紹給你閨女，到現在傅家也會分家。”
“老太太，做人要講良心，說要傅雪嫁人的是你，看不上傅母的是你，同意分家的也是你，別什麽都怪我頭上，你，你個老不死的，看我以後管你，你早晚會癱瘓在炕上，到時候叫你餓肚子……”
王麗氣的衝出去，踢翻了門口架子上的紅辣椒簸箕。
辣椒灑出來，早曬幹的辣椒碎了，滿院子的辣椒紅皮。
她氣的大叫，“傅家人，我不伺候了。”
王麗，這天晚上，回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