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猶豫

  還在郊區別墅房子的傅雪百無聊賴的蹲在院子裏麵除草。


  她發現，自己竟然還是個閑不下來的人。


  院子裏麵的草不多，冬日來的過早，好些個青草沒來得及變黃已將被凍死了。


  好在土地還沒上凍，鏟子下去草根連根拔除，除掉的草根丟在袋子裏，一會兒也裝滿了一袋子了。


  除草一身的汗，反倒不覺得今天多麽的冷了。


  最近風很小，陽光很足，站在陽光下，渾身被太陽熏烤的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這裏有吃有喝，舒服自在，沒有那些累人的工作，傅雪想一輩子住下去，可愜意也隻在短短的一瞬間。


  之前她想好回山裏，至少可以幫杜澤一些忙。


  可誰知道，江辰陽一直聯係不上，她這想離開的心思也徹底打消了。


  江辰陽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傅雪想出門都沒心情，生怕錯過了跟江辰陽通電話的機會。


  天又到了中午，傅雪開始操心給自己做點什麽好吃的，最好做頓飯的時間能消耗掉一個下午的時間，這樣她就不用擔心自己沒事情可做了。


  中午她難得給自己做了一頓紅燒魚，可總覺得手藝跟江辰陽比起來差了十萬八千裏，味道不對，調料也不放的不全，魚也零零散散的沒了魚的完整樣子。


  “哎！”


  真是，傅雪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麽無聊過，誰能想到自己一個整天以事業為重的女人卻在這裏有時間做魚吃。


  可味道實在不咋地。


  她放下了筷子，歪頭拖著腮幫看向廚房外麵的窗外。


  似乎今天比昨天更冷了，汗退了，身上反倒覺得沒之前能夠禦寒。


  她開了暖風房間也冷的叫人無處下腳。


  傅雪擔心，著急，但事情總要一件一件的去做，煩躁了也於事無補。


  現在她消息閉塞，想知道外麵到底怎麽樣了也困難。


  猶豫再三，傅雪還是決定出來走一走。


  外麵果然降溫了，哪怕陽光很足，依舊冷的人渾身發抖。


  傅雪裹了江辰陽的大衣，肥肥大大的倒是不錯，就是有一股很陳舊的味道。


  出門右轉，就是外麵筆直的街道，如果換做是現代，這裏如此好的風景哪怕是冬天也會有很多出來觀光的車輛經過的，可這時期，所有人都在為了溫飽而奔走，車子很少，美景再多也無人欣賞。


  傅雪沿街走了很長一段路才看到外麵奔走的車輛。


  她招了招手，沒有人回應，索性自己繼續向著前走。


  這一走就是一小時過去了，傅雪被冷風吹的臉生疼，不得已才招手叫了車子。


  車子司機是個年長的大叔，笑嗬嗬的態度很好，問傅雪去哪裏。


  傅雪說了集市，大叔一點頭，開車載她往附近的集市走。


  到了集市傅雪才意識到，這裏是省城的郊區集市，而不是鎮子的集市。


  她付了車費，站在偌大而又熱鬧的集市門口張望，尋了個人比較少的路走。


  這裏集市很大，似乎比鎮子上的規模要大上三四倍，賣東西的人很多，各種新鮮的蔬菜，水果，海鮮，還有許多在南方才能見到的稀有物品。


  她什麽都瞧瞧，都看看，卻什麽都沒有。


  最後，傅雪在角落的雜貨鋪子門口收住了腳。


  這裏竟然有賣她山裏的藥材，並且是經過加工後打了好看的外包裝，隻是上麵簡單的寫了一個石頭山特產，就沒了別的介紹。


  她走過去拿在手裏掂了掂，確定分量很足，一問價格，愣住了。


  “姑娘，買點回去自己泡腳，冬天女孩子腳涼，這個很好用的。”


  傅雪問，“大叔，你說這一包多少錢？”


  “十塊錢，量很足，保真。”


  傅雪低頭隔著包裝聞了聞藥材的味道，倒是沒差別，分量也夠，就是這個價錢……


  山裏的山貨賣出去一籮筐大概十五斤，價格是三十塊錢，也就是一斤兩元錢，出去後續加工跟運輸，頂多一斤也能賣出去五元，這沒個渠道都賺了不少。


  可到了這裏，這一團估計也才半斤，竟然賣十元。


  這麽暴利潤的東西在山裏卻被很多人瞧不上，甚至隨便割了喂豬。


  “大叔，這個的確是石頭山的藥材嗎，你怎麽保證呢？”


  “哦，當然能啊，你看，這不是有質檢報告嗎，我這還有銷售書呢，假不了，我跟你說，石頭裏的東西都是寶貝，到了我這也賺不了幾個錢了，送貨的人說最近新換了供應商，提了價格，之前這一包才六塊的。”


  新換了承包商？不就是郭仙嗎？

  “那現在這東西好賣嗎？”傅雪繼續問。


  大叔搖搖頭，“不如從前好賣了，而且不回收了。”


  “回收是什麽意思啊？”傅雪發現，自己對自己的產品了解這麽少，隻知道收貨往外麵運輸，連帶著最基本的加工，可回收做什麽呢，藥材壞了就是壞了，頂多喂豬吃啊。


  “這你就不懂了，藥材有保質期的，在一定時期內賣不出去廠家必須回收，不然我們白交那麽多押金了，回收後那邊做加工處理，壓縮成別的東西，有的做成了藥丸子，有的就是廢料，賣出去也能賺一筆。但是最近不知道怎麽了，這東西不回收，我們也不好多訂購，不然爛在手裏了不就是白瞎了？”


  傅雪點點頭，想著自己的工廠都是最基本的加工，不設計到回收的後續處理。


  並且這些藥材到底送到哪裏給誰加工再包裝她也沒了解過，以為直接送走了就是賣掉了。


  誰想到，還有這麽多工序呢。


  “大叔，那你知道為什麽不回收了嗎？”


  大叔撇撇嘴，“不知道，估計是出山的時候就提高了價格吧，回收回去再加工成本太高，那以後好多藥丸都要漲價了。”


  這不等於直接壞了市場價格？


  第一道工序就價高了價格，就是郭仙那裏了。


  山裏人懂得不多，隻認識藥材，自己種植，或者直接從山上割了帶回家晾曬。


  他們到手裏的錢的沒漲多少，可是收購的條件卻加高了，被收進去的藥材少了一大半。


  這長期以往，怕是山裏的工廠貨都要變少，她開工廠的目的不就白費了？

  這個郭仙，不是有錢胡鬧添亂嗎？

  傅雪給了那大叔十塊錢，拿了一包藥材轉身就出來了。


  重新回來，傅雪一個電話一個電話的打，可都沒有人接。


  最後，不得已她還是鋌而走險的把電話打到了村部。


  果然，杜澤因為工廠出事提親回去了。


  “傅雪啊，你是不知道，哎，出大事了，咱們收購上來的藥材好些個都是加工過的，等我們發送到工廠廠區，已經過期了，這咋往外麵賣啊，你那個妹妹傅梅，什麽都不懂，整天亂嚷嚷，郭仙去了北京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到現在沒聯係上，要不……你回來幫幫我？”


  傅雪想現在插上翅膀飛回去，可現在她不能離開啊。


  “這樣吧杜澤，你暫時收購山貨，尤其是藥材這一塊，一定要找幾個信得過人嚴把每一道關口，尤其是運輸出去的藥材，你都要親自檢驗才行。不然我們損失更大了。還有，你最好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誰把不合格的加工過的藥材收購上來的，實在不行就開除了吧。”


  “我知道，可我……是傅梅啊，我當時不是不在工廠嗎，你說用的上你們的時候都不在。我也隻是個村長，跟工廠沒直接關係不是，我也做不了主，好多地方我說不上話。”


  是了，傅雪都忘記了，她已經被開除了，現在傅梅是經理，郭仙也不是很懂，人又不在，出了事情隻能推給杜澤，可杜澤又沒有多大的權利，隻能管管工地上的工人，工廠的工人可不聽他的。


  “那你上報，直接把損失把給代理鎮長，問他想不想幹了？”


  “嘖嘖，我是村長，我要是這麽說話直接被踢回美國，反正……我先想辦法，你也幫我想想辦法，不行就回來，啊！”


  掛斷電話，傅雪的心就跟長了草一樣的難受。


  工廠是她想心血，也是她的希望。


  早那時候，若非周鎮長幫忙，她未必會把藥材運輸這一塊做起來，誰想到，事情總不能向著自己計劃的方向發展，現在江家的事情還沒處理好，工廠又在這個時候出事了，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倒黴！


  傅雪氣的在房間裏麵轉圈，可這一通電話，還必須打了才能叫事情平息。


  郭仙投資了二十萬，這筆錢對她來說或許隻是個小數目，甚至不夠她在美國讀書揮霍，可對整個工廠整個山村就是救命的錢。


  郭仙或許不在乎，傅雪不能不在乎。


  傅雪攥著電話號碼，盯著電話，猶豫中……


  ……


  此時，坐在郭仙對麵的江辰陽低頭喝咖啡，膝蓋上是一摞子文件資料，他沒掀開看，但也早知道了裏麵的內容。


  郭仙說，“知道你需要幫忙，我也不知道都能幫助你什麽，隻能自己無頭蒼蠅一樣找了。你拿回去好好看看，是不是你需要的東西？當年我父親做錯了事兒，那是他不對，但事出有因，這裏麵可不能全怪我父親。你媽媽揭發沒錯，可她用錯了辦法，才叫叫我父親記恨到今天。反正……我們的婚事也吹了，別的事情我也不想管，隻要你好，我好，就行。”


  郭仙說完，沉重的歎了口氣。


  江辰陽表情淡淡的，隻在聽到郭仙說完了才微微動了一下眉頭。


  她的話說的好似天衣無縫一樣，處處透著她是受害者的信息，可其實，真正的受害者是他跟傅雪以及整個江家。


  錯了就是錯了，郭仙還在為他父親找借口，實在是……可笑。


  江辰陽放下文件，倒扣過去，“我一個字都沒看到，你說的這些話我聽不懂，也都忘記了，今天來隻是一起喝杯咖啡，順便跟你說一聲，我們以後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戀人，更跟婚姻沒半點關係，你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