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你是什麽東西
“我有事，您現在這裏遊玩，我晚些時候回來找您詳談。”江辰陽一時之間忘記了對麵是外國人，一口京腔冒了出來。
“哎，辰陽，你別啊，我一個人不行。”
莫淩霄急了，起身去追，中途被張寬攔了下來，“莫哥，莫哥，你別走啊，我可不行啊，我一句英語都不會，至少叫人家住下來吧，啊？”
“哎，這人，真是，見了女人出事，自己的公事都不管了，混蛋東西。我來吧，你先回辦公室等我。”
江辰陽的車子在北風呼嘯中跑的一陣硝煙肆意，平日兩個小時的車程，他隻用了四十分鍾。
此時，還沒離開村部的鎮長正在辦公室訓話。
之前鎮長賭氣打斷離開，中途又被郭仙給攔了回來，問題沒解決之前，誰都不能走，不然工人們鬧事，郭仙可沒有辦法處理。
鎮長不想叫郭仙背鍋，隻能自己親自處理，才進門，就看到傅雪回來了，這口氣像是打開的閘門，豁然潑在了傅雪的頭上。
“簡直胡鬧，你說賠償就賠償，你是什麽東西？”
傅雪站在門口，麵前是坐著的鎮子裏麵五個領導。
五個人凶神惡煞，傅雪隻說了賠償，話還沒說完，五個人機關槍一樣突突的沒完。
傅雪想等他們說完了再發表意見，不等她有機會說話，鎮長一聲令下，“滾吧，這裏不需要你這樣人，一件事沒做成，整天添亂，直接卷鋪蓋回家，工廠有的是能人來做，滾！”
“什麽東西，你說賠償，錢呢，你給嗎？”
“一個月才多少工錢，多拿錢就拿錢，自己指責範圍內出了問題，不想著怎麽解決，就知道賠錢，賠錢能解決問題嗎？”
“現在是食物中毒，還有三個人沒度過危險期，你賠錢，你賠得起嗎？”
“滾滾滾……”
鎮長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橫飛，指頭在半空中來回點了好幾個來回，衝還在站在門口的傅雪低吼，“滾！”
傅雪被一聲怒吼嚇了一跳，肩頭一個激靈。
她還真不是害怕什麽，開除就開除了，可一走了之可不是她性格。
“鎮長，我走可以，但事情還沒解決呢，你……”
“滾，滾，滾……”
有人出麵來說情，走到傅雪跟前來，連吸氣三回，跟著才說，“先回去，文件已經給了杜澤，你以後不要來上班了，但是想在工廠做，可以去麵試，至於用不用你就是內部的決定了。介於你很多次出問題不能徹底解決，說明能力不夠啊孩子，你看你才多大，正是上學的年紀，回去好好讀書，啊！回去吧。”
傅雪還是站著不動，這脾氣上來了，十頭牛都拉不走。
不是她賴著不肯走，是問題沒處理好，不能直接拍拍屁股就不管了。
鎮長也說是她職責範圍的問題，賠償不應該嗎，調查不對嗎，怎麽自己說出來反倒都成了問題，趕走她就能解決？
“可是我……”
“走吧走吧，有事回頭再說，啊，回去！”
傅雪還是不想這麽回去了，這一轉身，怕是想回來都難了，工人們不容易，自己更不同意，真要離開也要搞明白到底因為什麽吧，稀裏糊塗就說她辦事不利，這以後做什麽都沒信心。
“我……”
“走走走，孩子，聽話，回頭再說，啊！”
傅雪被趕了出來，實在不甘心。
她站在門口看外麵的天色，明明很好的天氣，為什麽總覺得像是天上遮了層烏雲的難受。
“真是，我就不信了。”
江辰陽沒急著過去，隻在門口的地方看著她，瞧傅雪一臉不服氣，就知道肯定在裏麵吃了癟，可他畢竟不是體製內的人，說不上話，現在過去了怕是也隻會添亂，就算真的利用自己身份叫傅雪在裏麵找回了麵子，背後也被人指指點點。
等傅雪出來，江辰陽才默默跟上她。
站在工地大門口的大樹下，傅雪依著門往裏麵瞧，現在食堂查封了，工人們暫時放假，門口有保安，想進去都難。
可她必須做點什麽。
杜澤被調去了鎮子上，郭仙也不露麵，擺明了是想孤立她。
傅雪知道，這次肯定要離開工地了，可也不是說沒了這裏就活不成，但，事情總該有個結局吧，真是自己的問題她肯定認，但關鍵是，這裏一定哪裏不對。
“餓不餓？”
江辰陽確定傅雪臉上神色緩和了才露麵，悄悄的在她一步之外的地方站著，微微彎腰，笑著問她。
“你都知道了？”傅雪頭也沒回，但知道江辰陽那麽忙突然過來，肯定是聽說了什麽。
不等江辰陽回答，傅雪又說，“想幫我？”
“你說呢？”
江辰陽是真擔心傅雪多想，可自己實在見不得她受委屈了。
“我以為我進去了能幫你找個麵子回來，後來一想，我去了你麵子是找回來了，可未必對你有好處。用我的身份給你找回來的麵子，你肯定覺得重，工作也不輕鬆，那不如不去呢。本來想跟著你一起走走，看你臉色不好，所以……餓不餓？”
“噗！”
傅雪無奈，笑了起來。
“你怎麽知道我餓了。”
“嗯，很多人啊，古板，刻薄，說話不講道理，做事也不通情麵，尤其遇到事情了，不會第一時間好好處理隻會怨天尤人。這種人啊，我遇到了好多個，現在坐在村部的那五個裏麵有三個是這樣的。”
傅雪佯裝要去打他，這人真是說話準的沒邊了，不過代理鎮長還真不是那塊會處理問題的料，怕是以後也走不太遠，但這些都是後話。
“現在我就想，該怎麽做好，你是得幫我了。”
“這話，我愛聽。想進去瞧瞧？”
“跳牆啊，我怕高，你腿長，你進去幫我看看唄，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進去。”傅雪為難起來，墊腳往裏麵瞧，想了會兒，又說，“等晚上吧，我家裏有梯子。”
江辰陽寵溺的捏了一下傅雪的鼻子，“辦法還不少，那等晚上一起跳牆看看，現在啊，先吃飯。”
傅雪吐了口氣，這些日子，事情一件一件的，像是錘子一樣狠狠砸在她身上，爬起來沒多久又被迎麵一拳頭砸的渾身沒力氣，好在她就是個壓不垮的鋼筋，每天都那麽動力十足。
這點問題，還不算什麽。
“人是鐵，飯是鋼，是要先吃飯的，吃飯，我想你做的魚。”
“好，饞貓，我買了三條魚，回家給你燉魚湯。”
江辰陽眯著眼睛笑了一下，牽了傅雪的手，下意識習慣性的左右看了一眼，生怕被人瞧見背後說傅雪的壞話。
以前的江辰陽，肯定懟回去了，肯定不叫傅雪受半點委屈，可現在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總希望能第一時間考慮傅雪的心情，所以就算自己再如何心裏不願，也絕對不會胡來。
這是尊重。
兩個人說回去就回去，心大的沒邊。
才回來的傅梅跟王麗遠遠的瞧著，兩個人臉上同樣的詫異跟鄙視。
王麗累的一張臉雪白雪白的，喘著粗氣，把手裏的包袱往地上一扔，“這事兒是挺奇怪啊，你說出了這麽大事兒，那傅雪咋不著急呢，萬一開除了她可啥都不是了，那個江辰陽有辦法？”
傅梅哼了一鼻子，懶得跟王麗解釋那麽多，反正她能在工廠做副總是鐵板釘釘的事兒了，傅雪能走對她來說是好事，可看傅雪那樣子，她還是不大放心，萬一傅雪走不了，官大她半級，成天壓著她，這多難受？
“你知道個屁，回去，我餓了。”
“哦哦，媽不是不懂瞎說呢吧，回家回家，媽給你做麵。”
“誰要吃你那個破麵，稀裏光湯的，我想吃肉，把老太太家的雞殺了。”
“……梅啊，那雞不好吃，老了，嚼不爛，你要是想吃，明天媽去給你買山裏的野雞。”
“叫你殺就殺，哪兒那麽多廢話？”
“……哎，行，回去殺了燉雞吃。”
兩人走遠後沒多久，從樹林裏麵走出來的男人，叼著香煙，衝傅梅離開的方向吐了口煙圈，再回頭瞧一眼大門緊閉的工地，狠狠吸了一口，煙蒂仍在地上，用了吃奶的力氣腳尖碾了一下，轉了半圈才收回腳。
細小的眼睛裏麵，像是掛了兩顆算盤，無形中多了五六隻手劈裏啪啦的算計什麽。
半晌，他低聲說了一句，“晚上？嗬……”
男人從樹林裏離開，直奔樹林深處，向上走，走到半山坡上，終於看不到工廠的位置了才轉身往另外一條山道上走。
此時。
傅老太太正蹲在爐灶前燒火，屋內的傅家老爺子在炕上張牙舞爪哼哼唧唧要飯吃。
老太太急了，拿出來裏麵的燒火棍子，走回屋內對著炕上老頭子一陣子比劃，“死老頭子，你咋不死了，該死的老東西，你再叫喊，我弄死你。”
老太太惡狠狠的衝傅老爺子吼。
許是，癡傻的老爺子看明白了老太太的狠，嚇的閉上了嘴巴，隻用一隻尚且還能視物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她。
老太太還不死心，隻差了分毫就要蓋住傅老爺子的臉，火苗噗噗的往他褶皺的臉上撲滅。
“死老頭子，我告訴你，以前我伺候，看你的那點救濟金，現在……嗬嗬，你啥都沒了，你看看你家那個幾個人，老大不中用，老二也不中用，兩個兒媳婦都是個白眼狼，你隻能指望我，你要是還想活著，就給我老實點，遲早弄死你。”
燒火的棍子在他臉上劃拉了好幾個來回，火光掃過老爺子的睫毛，一陣白煙冒過去，老爺子嚇的縮了脖子。
老太太這才停了手。
“老實點，殺了你！”
再回到灶台前，爐子裏麵的火已經差不多燒完了，老太太緊忙往裏麵加柴火。
柴火紮了手心，戳到了之前的傷口上，老太太痛的一陣陣抽抽搐。
“媽的，該死的傅梅，我，我，我弄不死你……老的老欺負人，小的小的造反，都不是個東西。”
猛然間，老太太想到一件事，盯著爐子裏麵的火愣了神。
“小兔崽子，你休想拿走我們傅家一毛錢。”
聲音才落，老太太扔了棍子往外麵走，直奔傅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