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辰陽,人家好久不見你了
這天早上,傅雪好不容易看母親露出了笑臉安心上班,才到村部,被上頭來的人給帶走了。
周鎮長的事情再一次波及到了鎮子上的人。
之前一直沒消息,就是因為上頭的人在秘密調查。
為此,到了傅雪這裏,自然還需要進一步說明情況。
此前是江業的老部下坐鎮,有了江辰陽的檢舉揭發為前提,江業雖然沒受到調查,仍被那件事觸到了。所以,在擱置了一段時間後,周鎮長的貪汙案子再一次被提上了日程。
傅雪之前的筆錄做了四五次,她沒有簽字,但當時做筆錄的人調離後,筆錄也都保存著。
此時,坐在她跟前的是一個女人,黑框眼鏡,足有酒瓶子厚,看起來年紀應該比傅母大不了多少。
她一身中山裝,高領口在這樣炎熱的天氣依舊扣緊了扣子。
氣氛不算融洽,緊張到叫人有些窒息。
“你叫傅雪?”
傅雪安靜回答,“是,我叫傅雪。”
那人拿了鋼筆,在另外一個本子上慢慢的寫,之後繼續端著眼鏡看筆錄的本子,過了許久才又問,“你跟周鎮長什麽關係?”
傅雪老實回答,“我認識周鎮長,通過江辰陽江總認識的,不過之前因為跟周末有過節,是周鎮長找到我,想背後私聊。”
那人皺了眉頭,挑眉看發育學,額頭上痕跡也深了好幾道。
“找你私聊?是因為什麽事情需要私聊?”
傅雪想了一下又老實說,“是因為之前傅剛在村裏想阻撓我把土地承包給江辰陽,他偷偷在後山縱火燒了農田,大火燒到了村部,整個村部也被燒毀了。”
那人吸口氣,點了點頭,問題到這裏卻不在問了。
傅雪也沒搞明白她什麽意思,反正自己是無辜的,身為小老百姓,還不是什麽事情都聽話才能走的安生嗎,既然不問了,自己也沒任何提問的自由。
“你有什麽想問的嗎?”
咦?
傅雪納悶起來,這……倒是頭一次啊。
“……我,沒有。”
“小姑娘,你能力不錯,工廠也不是什麽人都能開起來的,既然當初周鎮長肯把這個意向書給你,說明你是有本事做好的,可現在……資金斷了,江總這邊也不再投資,你甚至在自己工地揭發了一樁追查了三年的貪汙,這都是有功的。你懂我說的了嗎?”
傅雪沒立刻回答,隻一雙眼睛清澈如水的看著她。
女人該是在內部工作有年頭的人了,那雙眼睛像是放著精光的刀子,能直戳人的心口窩,一瞬間看到她的一切。
這種人是可怕的,但也是最公平的。
她的背後代表的可是國家。
她對傅雪的態度不冷不熱,秉公執法,又提了她立功一事,這說明,傅雪該是在整件事情裏麵沒多大問題的。
可傅雪又不懂了,自己在怕什麽呢,本來她就是無辜的啊。
“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
那人摘了眼鏡,捏著鼻梁,揉了揉眼睛。
不戴眼鏡的她,像是年輕了十幾歲,怕是比江辰陽都大不了多少。
“我是調查科的,最近這種幹部很多啊,大多到了我這裏都肯說實話,唯獨這個周鎮長跟別人不一樣,總像是有什麽隱瞞一樣,所以不得已再一次找你來,想詳細了解一下。”
詳細了解跟調查取證問口供可是兩碼子事兒。
“周鎮長不是貪汙了嗎,您叫我來是調查取證的。”
傅雪的話是肯定的,可這意思卻是在詢問。
她知道,自己一個決定,一個想法,哪怕是一個語氣不對,都有可能誤導整件事。
對方能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方式找她來,肯定是私心,又想解決公事。
不問明白了,怕是自己小命要丟。
“你別怕,我不是江業的人。”
那就是他的死對頭嘍?
下一刻傅雪開始心驚,差一點脫口而出,“不好!”
她怕是要被稱為對付江業的工具了。
難倒是因為之前江辰陽提交資料的事情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您跟我提江首長,做什麽呢?”
傅雪故作糊塗,知道自己逃不過對方的眼,還是不想這時候自己胡說八道,那江業再不喜歡,也是江辰陽的父親啊。
“嗬嗬,小姑娘倒是聰明,難怪江家人也對你另眼相待呢。直說了吧,上次江辰陽的那些資料已經送到了上級,隻不過中途被人攔截沒公開,雖然事情沒公開,可不代表這件事沒有辦法進行下去。調查江家,是肯定的。你如實說,我們也不會冤枉好人。”
傅雪怕的就是自己如實說了,對方也沒冤枉人,卻成功的把江家人給拉下水。
畢竟,說者無心,聽著有意義啊!
“我要說的都在口供上了,雖然沒簽字,但是每一次詢問都一樣的內容,我如果有撒謊,憑您的工作經驗來看,肯定知道我說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沒錯,你供述都沒錯,但……江家當初為什麽會找他的老部下扣押你,你難倒不想知道嗎?據我所知,江辰陽跟你關係不一般,而這個不一般才造成你受到了非常的待遇。”
果然被猜中了。傅雪心裏一沉!
對方要的就是利用當初的這件事大做文章,想叫傅雪當工具,放大此時整垮江業。
雖然她這件事不能構成多大的威脅,也會稱為被人利用無限放大的導火索。
如此,傅雪要當機立斷否定對方的判斷,“我不覺得江家人做錯了什麽,我當時接受調查難倒不對嗎,周鎮長的事情牽扯到了,我接受調查審問,這是於情於理都沒錯啊。我不懂您的意思呢!”
那人眯了眼睛,一臉深沉,要把傅雪的心拋開來看個透。
傅雪鎮定的望著她,僵持中,像是忍受著對方的刀子在自己身上淩遲了上百遍。
她不能輸,眼神交涉下,是對方的考驗也是自己內心建立防備的武器。
許久,有人敲門打斷了她們。
那人戴上眼鏡,起身去開門。
房門咯吱一下開了,走進來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你來的可早呢!”
“嗬嗬,米老不是也來的挺早嗎,我在這等著您呢,進來坐!”
被稱為米老的人拄著拐杖,走路蹣跚,呼吸有些吃力,他捂著嘴巴咳嗽了一陣子才踱步進來。
坐下後,他才說話,“聽說那個鎮長的事兒還沒查清楚,這不嗎,上頭叫我這個老不中用也來插一腳,哎,沒想到你也在呢,還用我幹嘛啊,我這家裏還有鳥沒喂呢。”
那女人嗬嗬淺笑,“米老說的是呢,不過我一個年輕人經驗不足,自然也希望米老多來看看監督啊!”
“調皮,我還不知道你嗎,審問過了吧,別把人家小姑娘嚇著,這件事啊,馬馬虎虎過去就算了,沒多大的事兒。”
“這話就不對了米老,江家,也不能被冤枉了不是?”
被冤枉?難倒想錯了?傅雪糊塗了。
可這女人剛才表現的可不像是在幫助江家啊!
“別打馬虎了,快問吧,完事你去我那,我給你湯壺老酒,回去之前再去我拿幾壺給你家老頭子帶去。哎,老了,你們都這麽大了,嗬嗬,坐坐坐!”
米老進來後,女人的審問反倒輕鬆了,詢問了大致當時發生的經過,做了筆錄,叫傅雪簽字按手印。
傅雪都照做,跟著被人領了出來。
才出來,她就看到了江辰陽,正坐在正對著門口的辦公室跟一個人說話。
那個人說話聲音很低,她聽不大清楚,但能聽到江辰陽的回答。
“……嗬嗬,我還以為你回去了。”
對方的聲音沒有,過了一會兒,江辰陽又說,“是嗎,我不知道,最近都很忙。米老是相信你表姐的,你還來有點多餘了。”
傅雪特別好奇,可也知道自己不方便在這裏隨意走動,順著一條筆直的樓道徑直走,還沒出去,身後米老跟那個女人也推門出來了,兩個人有說有笑,聊到了喝酒的事兒。
“我爸那人你不是不知道呢,就是個酒蟲,可到了年紀了,身體不如從前,整天吃藥打針,您還是自己留著喝,不然給小仙帶回去?我表叔那人也好這口呢。”
“米老,我就知道您沒想著我,可我不挑您啊,來了我就沒打算回去呢,以後再您家蹭吃蹭喝,這好酒我自己喝了,您看行嗎?”
那女人的聲音還沒落下,一抹粉,從江辰陽坐著的那個房間移動了出來,站在傅雪跟前的時候,特別的頓了一下,才繼續朝著米老的方向走。
米老嗬嗬的笑,“這孩子,你來了也不說一聲,你家老頭子都還活著呢?”
“米老,您這話我可不愛聽呢,活著呢,活的好好的呢,等著您閑下來看您來呢。”
“哈哈,小丫頭,還是那麽厲害,小心以後找不到好婆家。那,你們年輕人都在,我老頭子就不摻和了,辰陽啊,你開車送她們去我那,我先去辦點事兒,晚點時候再回去。嗯,對了,瞧我,糊塗了不是,這還有一個呢,小……傅是吧,別客氣哈,你也去,都是自己人,哈哈……”
傅雪尷尬又不失禮貌的衝禮貌笑笑,勉強露出幾顆牙齒來,這笑怎麽看都比哭還難看。
剛才還暗裏藏刀劍拔弩張的詢問她的兩個人,此時笑嗬嗬的說是自己人,怎麽都接受不了。
真要是自己人,那剛才的樣子,也未免太逼真了!
“不了米老,我們……”江辰陽走出來,站在傅雪身側,手背擦著傅雪的手背過去,溫度觸過,似乎給了傅雪一直提著的心上安撫了一下,“我們,還有別的事情呢,村裏工人都在。”
傅雪連連點頭,表示他說的很對。
郭仙走過來,一把垮住傅雪手腕,笑的溫婉,“急什麽呢,有車子的很方便,我帶著司機來的,晚些時候回去也一樣,大不了晚上我陪著你們一去過去。辰陽,人家好久不見你了,怪想的,好朋友了,不敘敘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