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錢我來給,責任我來負
不知不覺,江辰陽竟然在這裏坐到了天黑。
而此時。
醫院裏麵。
張寬急的要爆血管了,滿手的鮮血。
已經被推進手術室的兩個人,渾身一片血汙,早分不清是誰的血跡。
張寬找不到江辰陽,隻能自己先來處理。
可現在的問題是,鎮子上的醫療跟不上,設備不全,醫護人員也能力有限,繼續大量輸血的傅雪跟杜澤需要立刻轉院。
傅母早嚇的癱軟在床上昏迷不醒,傅剛卻不知道什麽原因,竟然一直不露麵。
沒有人簽字,這手術都做不成,就不要說轉院了。
張寬急了,拽著傅家跟來的王麗說,“嬸子,不為別的,你說你們傅家要是損失了傅雪這麽個好姑娘,那以後你們家可怎麽發達啊?別的不考慮,就說近的,傅雪可是廠長,她再怎麽跟你們鬧,也是傅家人不是,你說她賺錢了,發達了,還能看著你們傅家人吃苦嗎?傅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們必須簽字啊!”
王麗跟過來也是湊熱鬧,心裏對於傅雪是死是活其實沒多大想法。
可看現在這情況,她跟著過來竟然還成了一個責任了。
或許張寬說的對,可這是一條人命啊,王麗可不想貪這個責任。
“我說小同誌,不是我不幫忙,是我沒辦法幫忙啊,你說傅雪爸媽都在呢,我這邊簽字了,那回頭出問題了,她家裏人都來埋怨我怎麽辦,我也著急啊。要不,我回去找找她爸去?”
張寬也沒了辦法,看天色都黑了,再繼續耽誤下去,人就真的不行了。
“哎,行,我叫人開車送你回山裏請她父親過來,我去找江總,真是,人去了哪了啊,車子都沒開。怎麽什麽事情都趕到一起來了?”
王麗看著張寬離開,自己在原地愣了會兒才跟著張寬叫來的人一起走。
回去的路上,王麗開始琢磨,這件事利弊。
情理之中,誰能看著一個大活人就怎麽死了,可傅雪的死對她來說,不能說全是壞事。
她家也有女兒,是個才畢業的大學生,在城裏流下來後做了一個不錯的工作,她這麽做母親的的確虧待了自己的女兒,從小就沒給好吃好穿,女兒恨她,她當然知道,現在機會來了,王麗絕對不會放過。
隻要撮合江辰陽跟女兒在一起,那還不是要什麽有什麽嗎?
都是傅家人,傅雪跟她家女兒還是有幾分相似的地方的,大女兒還是大學生,也是個厲害的脾氣,看在傅雪的麵子上,那個江辰陽也不會拒絕了她家的女兒。
這麽一想,王麗怎麽覺得傅雪死了,還真成了好事呢?
可萬一,那個江辰陽看不上她家女兒呢?
萬一傅雪沒死,回頭還真的發財了,她把女兒叫回來,在傅雪的工廠做點什麽,這一來二去的沒準還能跟江辰陽好上了。
傅雪的工廠也拿到手。這不是更好嗎?
王麗開始為難起來。
王麗看著天色,這心就跟這外麵的天氣一樣,時好時壞的。
這邊,張寬已經找了江辰陽好幾個小時,可還是一點人影都沒看到。
郭仙早醒了,一句話不說,許是嚇到了,抱著咖啡杯子坐在窗戶邊上盯著外麵發呆。
張寬也不好去打擾她,傅雪事情更沒跟郭仙說,見家裏沒有江辰陽的影子,又轉身出來了。
她頭一次覺得這個鎮子這麽大,竟然想找個人都這麽難。
張寬來來回回已經去了工地三四趟,所有人都說沒看到江辰陽。
工頭早下班去了,大晚上的工人們喜歡聚在一起喝酒打牌,現在三五成群在工地的燈下打牌喝酒,熱熱鬧鬧。
張寬找到了工頭,問對方,“江總什麽時候來過?我跟你說,真要是出了事,你們別想幹了。現在都別玩了,跟我出去找人。”
工頭起初態度不是很好,現在聽說江辰陽可能要出事,這才心慌起來。
錢包要丟,豈能不著急呢?
“那成,我叫人去,整個鎮子翻個底朝天也要把人給找出來,你別急。”
工頭派人出來,百八十人,舉著手電,在鎮子上開始大喊江辰陽的名字。
江辰陽的確有些累了,餓了肚子一整天,坐的久了渾身有些冷。
最近是雨季,白天天氣放晴,晚上肯定會下大雨。
他看天色不是很好,這走著回去肯定會淋雨,於是打算在附近找個小吃部吃飽了再回去。
大雨來的快,他前腳進小吃部的房門,後麵大雨就下來了。
伴隨劈天的悶雷,像是來了一場自然浩劫。
時間太晚了,小吃部也沒什麽人,店家跟家裏人圍坐在桌子上摘菜,見他進門,開始熱情招呼著。
江辰陽點了兩個小菜,還有一杯白開水,平常不怎麽喝酒的他,今天特別想喝一點。
啤酒打開,他先是聞了聞,這才仰頭喝了個幹淨。
一杯酒下肚,身子暖和起來,一直亂想事情的腦子也終於安靜了下來。
“哎,聽說西邊的山村出事了,一個城裏人亂開車,車子衝進了河裏。新來的村長也出事了……”
江辰陽提起來的筷子僵在半空,沉著氣沒多問,隻是安靜的聽。
可那家人卻不說了。
孩子鬧,外麵雨大,玩具被忘記了外麵,非要出去拿玩具,家裏人不同意,孩子坐在地上打滾哭鬧。
家長們不想慣著孩子壞脾氣,任由孩子在地上哭的淚水滿地,也沒有人過來管一管。
江辰陽有些煩了,伸手敲了敲碗筷。
店家的家長這才不好意思的把孩子抱走了。
默了會兒,又有人說,“村長是新來的吧,聽說是個小年輕呢,我之前在集市買菜的時候聽那些火車司機說了,但是人到底什麽樣也沒見著。現在大學生村官真是稀罕啊,全國也沒幾個,在幾個比較貧困的鄉村裏做試點,這要是能帶動村子富裕起來,以後會全國推廣的。挺好一件事兒。哎,你剛才說出事,出什麽事兒?”
那個年紀稍微大一些的,先是喝了口濃茶,哈口氣才說,“不是說了嗎,車子衝進了河,村長想下去看看是不是還有人活著,就被水衝下去,人在鎮上醫院呢,晚上那會兒我帶娃去打疫苗的時候看到了,不知道為啥還有個小姑娘,聽說是跟村長一起的,啊,就是前不久在集市上帶頭鬧事那小姑娘,叫啥雪?”
“哄!”
雷聲滾過來,聲音巨大。
不知道是天碎了,還是江辰陽的心碎了。
他豁然起身,身後的凳子“咣”的一下摔在地上,隨便扔出來幾張十元錢鈔票,起身就衝了出來。
雨太大了,他一時之間竟然沒分清楚是哪個方向,在路上像隻無頭蒼蠅轉了是三個來回才找準方向百米衝刺速度往醫院跑。
醫院門口很多人,山裏的人,鎮上的人,還有周鎮長的司機。
江辰陽落湯雞一樣,雨水順著兩鬢往下流河一樣。
司機拽著他,“江總嗎,我們找了你一天了,周鎮長去給傅家人做思想工作了,你說該怎麽辦好?”
江辰陽四處亂看,自己也不知道在找什麽,心早慌了。
“說,到底怎麽回事,人呢,傅雪呢,村長呢?”
“哎,村長沒事,就是頭被撞了下,人在病房呢,就是那個傅雪啊,傅家人不簽字,不同意轉院治療,這人這麽拖下去就完了,周鎮長都過去找傅家人,可是傅雪的父親死活不簽字,說是萬一錢花了,人沒了,等於白忙乎,還說什麽,逼著自己父母離婚的女兒也不想要了,要以後生兒子,你說,這氣人不氣人?”
江辰陽暴怒,忍了忍心口的怒氣,“人呢,傅家人呢?”
司機指了指角落的一個房間,“都在那邊呢,周鎮長也在,哎,你剛才去哪裏了,你家那個助理張寬派人出去找你一天了。”
江辰陽腸子都要悔青了,當下也沒多餘時間解釋,提步往角落的房間走。
房門被推開,就聽裏麵傅剛說,“傅雪那個不孝順的東西,早知道我就不生她,就活該被扔井裏麵,你說養活個女兒幹什麽,哪有逼自己爸媽離婚的,她這不是作死嗎?”
周鎮長許是已經被氣的沒力氣說話了,皺著眉頭低頭盯著地麵,臉色鐵青。
“我不同意簽字,你是鎮長也沒權利阻撓這件事,我不簽字。”
傅家老太太一臉平和,像是這件事跟自己沒關係,淡定的敲了敲煙袋鍋子。
江辰陽走進來,腳步聲音很大,故意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周鎮長抬頭看到他,立刻站起來,急的一句話都沒說清楚。
“你來了,哎,才來呢。這叫什麽事兒啊,你說說吧,這家人就怕花錢,我說了我鎮子裏拿錢,這算是工傷,可還是不簽字,這不是謀殺嗎?”
傅剛看一眼江辰陽,剛才還囂張的氣焰順便滅了去,揚著腦袋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會兒,一直沒吭聲的傅家老太太說,“江總啊,你也別攙和了,這都是命。之前那丫頭跳河自殺沒死成,這回墜河怕是也活不長了,這是老天爺要收她,河神也要收她,留不得的。”
江辰陽嗤的一聲冷笑。
“人命關天,少跟我說那些愚昧封建的東西,我就問你們到底簽字不簽字?”
老太太沒應允,這簽字與否不在她身上,還要聽傅剛的。
更主要,她不想“多管閑事”。
“聽她爸的,我們都是外人。”
傅剛沒言語,這意思再明白不過,他還是要聽自己母親的。
互相推諉,僵局又開始了。
周鎮長氣的跺腳,“你們,要這是要害死人啊!”
江辰陽不多費口舌,直接說,“我是她未婚夫,我們已經私下裏訂婚了,你是她父親沒錯,可現在最近親的人是我,你們不簽字,我來。錢我來給,責任我來負。誰敢攔著,就是跟我江辰陽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