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傅姑娘,傅姑娘是誰
僵持中,一片寂靜。
剛才還說的熱火朝天的人們一時之間變成了啞巴,聾子,聽不到傅雪的質問,說不出想說的道理。
傅雪冷笑,抬步漫不經心的所有人跟前走了起來。
一步,兩步,每一步走的穩重如山。
這樣的漫不經心的散步,無形中給了他們一種強大的壓力。
這是控訴,是反抗,是傅雪的回擊。
過了會兒,終於有人繃不住的問,“你就是那個傅雪吧?看你這丫頭還挺本分的一個人,怎麽做出這麽下三濫的事兒?好像你是山裏人,咱們不是看不起你們山裏人,可你們那地方的人做事什麽樣兒自己清楚。咱們這裏這幾年治安好的不得了,出這樣事兒為什麽啊,怎麽你不來就挺好的,你一來就出問題了?”
傅雪哈哈幹笑兩聲,毒辣的眼神箭一樣射過去,清脆回答,“事出有因,可這個原因不在我,而在那個總是針對我的周末。你問我為什麽我一來就出問題,我還想問,為什麽周末的惡你看不到,卻堅持將這一切過錯都歸咎於我?”
那人愣住了,這回答的跟問的兩種問題怎麽琢磨不太對,可仔細琢磨又覺得都沒錯。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傅雪追問,“是嗎,那為什麽強詞奪理的不是你而是我?我是弱者,你們就認為錯誤在我身上嗎?當初周末欺負你們的時候,你們是不是也認為錯的是你而不是他?周末在鎮子裏做過什麽你們比我清楚,當初你們受委屈沒有人敢站出來,事後被人說三道四的時候什麽感受,難道忘記了嗎?”
弱者就是錯,這種觀念到了任何年代都有,隻不過在這個知識跟認知都匱乏的年代更重。
那個人又是一愣,皺著眉頭梗著脖子盯著傅雪張了張嘴,過了會兒狠狠抓自己後腦勺,一跺腳,憋紅了一張臉說,“我說不過你,可你必須跟我們個說法。”
傅雪冷嗤,“朽木不可雕,沒文化真可怕。”
跟這群人說大道理簡直是浪費口水,她也懶得周旋,回來這麽急就是擔心母親受委屈。
傅雪提步要往裏麵走。
不知何時,江辰陽悄悄的過來跟上了傅雪,就在她身後。
有人想阻攔傅雪,看到了江辰陽就停住了。
人群中有人不服氣的扯著喉嚨問,“江總,這件事你到底咋想的,你都是訂婚的人了還不知道檢點。你是有錢,可有錢人也不能為所欲為啊。你這跟傅雪說不清道不明的,回家還怎麽跟你未婚妻結婚啊?你不說兩句嗎?”
江辰陽突然站出來就是想說兩句的,同時在傅雪身後保護他。
他輕輕歎息了一聲,其實這個道理很明白了,實在懶的開口,可現在被逼到這份上不開口真不行。
“我以為這件事躲著不聽不說就過去了,你們非要揪著歪理不放,那我就說兩句。”
歪理?
有人聽出來江辰陽的話裏有話,不高興的哼道,“江總,你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歪理,難道我們為了你好還有錯了?”
江辰陽也笑起來,直接回答說,“是啊,有錯。你們既然知道有錯,為什麽還多管閑事?”
“你怎麽說話的,你別以為你在京裏麵有靠山我們就不能趕你走了?”
“就是就是,你把話說清楚。”有人點頭同意。
江辰陽無奈跟傅雪對視一眼,這才說,“大道理你們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承認。整件事情錯的隻有周末,而不是我跟傅姑娘。
他當初想搶我的地,阻攔我開工廠,還曾經在我的市場上扔糞便,將他的親戚用非常的手段安插過來做轉工。你們從中吃過虧,受過委屈,可你們誰主動反抗過呢?
當初被人戳脊梁骨,說受委屈的你們是刺頭,說受委屈的你們活該的時候,你們是不是也心裏憋屈過?是不是也求告無門,甚至還將這一切怪在我身上?
惡人必須處理,這個道理你們不是不明白。可為什麽現在受害者變成了別人,你們就開始把矛頭對準了無辜的傅雪?是見不得他反抗了,還是見不得她受委屈了?這個道理,你們懂還是不懂?
大家都幾十歲的人了,家長裏短的事情能害死人你們不是不知道,你們自己也都親身體會過,怎麽呢個同惡人一起傷害無辜的傅姑娘?
當初還是傅雪幫你們出頭把轉工趕走的,你們什麽時候感激過?
做人,不能沒良心。你們摸摸自己的心口,這裏會不會痛?”
眾人緘默!
既然出麵了,他就要把事情徹底處理幹淨。
不過話說再多,這群人還是拽著歪理不放也沒有辦法。
他擔心的隻有傅雪。
被逼急了,這群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下崗回家待就業,搬離全部工廠跟酒店,這群人沒地方生計,被人羨慕的鎮子一夜之間就會變成從前的蕭條,到時候吃虧的是誰,大家都知道。
換做從前,任由這身後謠言遍地,他也絕對不會回頭歎息口氣,如今他總想的隻有傅雪一個人的安危。
“我的話說完了,你們如果還不讓開,我就報警了。鎮子上的大部分工廠是我開的,我能來也能走,你們該想一想後果。”
眾人驚訝!
江辰陽立刻變換了臉色,溫和的像是擁有了正片草原的小綿羊,轉身對傅雪輕聲交代,“你進去吧,想搬走的話跟我說一聲,我來安排。如果想回山裏,我叫張寬送你,暫時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至於這件事,我要說聲對不起,是我沒處理好周末這個禍害才傷害了你。”
傅雪盯著江辰陽滿是真誠的眼睛,說不出的感動。
可不知道為什麽,在這份沉重的感動中,還有另外一種情感,像是在用刻刀,一點點的將她的心雕刻成了他的樣子。
每一根睫毛都都雕刻的清晰分明。
“那好,多謝江總。”
兩人分開,向著不同的方向。
一個進了小院子,一個進了小車子。
院子的大門緊閉,車子開走,這裏的人也一哄而散了。
說到底,鬧事的人不是不明白道理,可就是想追問傅雪要個說法。最後心不甘情願的離開,卻是因為擔心自己的飯碗不保。
內心的惡,還是沒減少。
江辰陽開車回來後就站在二樓的窗戶邊上看外麵風景,從前覺得這裏風景不是很好,可勝在環境幹淨,空氣清爽,人也不錯,熱情中透著憨厚,有惡人,但好人更多。經過傅雪這件事後,再回來這裏看整個鎮子,竟萌生除了一絲淡淡的厭惡。像是天空中美好的陽光都被汙濁的人們給染了難看的顏色。
集市還是那麽熱鬧,車輛往來,搬工忙碌。
最近因為山裏大火,導致周圍十幾台常去山裏收購山貨的貨車都沒山貨收,停在集市的西邊角落,怕是要發黴了。
身後張寬正在發牢騷,說到了傅雪這件事兒。
“周鎮長這次是忍痛割愛了,不過還是放過了周末,實在氣人。”
周鎮長這邊的處理結果傅雪還不知道,江辰陽也才聽說,電話打進來的時候他還在傅雪家門口跟大家對峙,現在氣消了,聽到這個結果,也還算是稍微滿意。
不過,就像張寬說的,還是放過了周末,是挺叫人接受不了。
“晨哥,你說你用點手段,那周末還能出來?”
江辰陽不是沒想過用手段,而是不能,他不想被傅雪看不起。
傅雪是個什麽樣的人啊,渾身正義,剛強堅定,穩重果敢,一旦知道他利用非常的關係扣押了周末,導致周鎮長也受牽連,她肯定會不高興。
江辰陽喝了口已經冷掉的茶水,苦澀在口腔裏麵蔓延,眉頭都皺起來,“來日方長。”
“那倒是,隻要你在,那個周末也折騰不起來。但就怕這樣的齷齪事以後少不了。”
江辰陽捏緊了拳頭,想當日傅雪的樣子,這心……絞痛。
“那就給他點顏色瞧瞧。”
張寬立刻眼睛亮起來,霍地跑到江辰陽身邊,小狗狗一樣瞪著放光的眼睛,“你想怎麽做,說來聽聽。”
江辰陽沒好氣的撇他一眼,半晌才突出兩個字,“保密!”
張寬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生氣的哼哈兩聲,“不說拉倒。那我去給傅姑娘送文件,這文件送到這來了,我得早點交給她。這以後……嘿嘿,傅姑娘就改口了。”
“傅姑娘,傅姑娘是誰?改口叫什麽?”
一道悅耳的女音,帶著一些奇怪的口音,可能聽的出來,女音的主人是個活潑可愛的人。
可是,人一進門來,截然相反的兩氣質,像是一瞬間將這個落魄的房間添了不一樣的高貴。
女人,美。
女人踩著七公分的高跟鞋,鞋跟落在地麵上卻是無聲的。
一身白色連衣裙,裙擺上是金黃色的碎花,腰間的金色腰帶像是點綴在圖騰上鳳眼,渲染她的高貴美豔。
“嫂,嫂子?”張寬驚訝的下巴要掉地上了,豁然起身,結結巴巴的盯著那女人叫了好幾句,“嫂子,嫂,嫂子啊……”
江辰陽也有些驚訝,不過短瞬間又恢複平常,似乎還有些不高興,到底還是平和的問,“你怎麽來了,沒提前說一聲,我好叫人去接你。怎麽來的?”
“嫂子坐,喝什麽,咖啡是不是,我去煮咖啡。你們聊,嗬嗬,嗬嗬……”張寬有眼力價的先走了,端著一摞子文件,走的時候賊眉鼠眼的在兩個人身上來回瞧了好幾回合,才轉身戀戀不舍的關了房門。
裏麵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被大家都知道卻從沒見過的江辰陽未婚妻,才從美國留學回來,中文名叫郭仙,英文名字叫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