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人要靠腦子
傅雪從集市上的貨車司機那裏得知,最近經常濃霧天氣,山路不好走,很多藥材都是集體送到路上直接裝車,所以貨車都是繞著山走。
而山裏一直交通不好,想要外出隻能依靠驢車跟路過的車輛。貨車不通,驢車的話未必方便,想要出山再到鎮子上隻能徒步走,這需要走上一整天。
傅父想來鎮子上找她們,先要準備準備才能出門。那邊的奶奶會想辦法出主意,一旦傅親出來找她們肯定是鐵了心帶走她們,那不肯能隻有父親自己來。
這麽算下來,今天估計就已經到了鎮子上。可人沒露麵,估計是還沒找到她們。
可傅雪在集市上已經出了名了,想找她很容易。
再來,王伯回了山裏,怕是也會走漏一些消息。
傅雪不是怕那個父親,而是擔心他帶著人一起來,真的把她綁回去,再想逃出來真的不容易。
傅雪早在心裏計劃好了自己的一切,工作,事業,以後的發展,哪怕現在很難,可都是能克服的,擔心就擔心在那個總是壞事的父親身上,那個人要是瘋起來真的會出人命。
人要能屈能伸,關鍵是了必須知道躲藏,硬碰硬必定吃虧。
傅雪將母女兩人的衣物簡單收拾了一下放回了出租屋裏麵,鎖了房子,飯也沒吃就出來了。
現在是晚上八點,天才黑下來,路燈亮起來,街麵上還算熱鬧。
傅母一雙小腿都在打顫,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對,可始終沒想明白到底哪裏做的不對,看傅雪那麽緊張,她這心裏頭也咚咚打鼓。
傅雪想著先躲一兩天,等父親那邊離開了再露麵,現在幸運的是手裏有錢,不至於沒地方住也不會餓死,關鍵的是人身安全。
報警的話估計隻能被當做家庭糾紛處理,所以她直接放棄了去派出所這個辦法。
兩個人走了很長時間,公交車都停運了,沿途的出租車倒是有幾輛。嗖嗖的飛車在身邊經過,像是一道道的風,刺的傅雪的心也跟著一陣陣的寒。
傅雪走的很快,拽著母親的手,手心裏麵全是汗水。
傅母累了也不吭聲,大喘粗氣。
直到兩人重新回了集市,傅雪才停下來。
傅母茫然看著周圍亮著燈可集市上卻漆黑一片的廣場,心裏像是漲了草,低聲問傅雪,“雪,這是咋回事,咱們又回來了嗎,是不是迷路了?”
傅雪搖頭,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子,“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我們唯一住的地方就是那個出租屋了,這幾天都不能回去,不然以後都沒個住的地方。就現在來說,這裏是安全的。”
傅母不是很懂,可也沒多問,跟著傅雪站著黑暗中,一顆心都要飛出喉嚨了。
“雪,其實媽是好心。你爸那邊如果答應了阻攔你奶奶把你嫁給那個傻子,我們就跟他回去不是挺好的嗎,你為什麽要跑出來,這裏真的安全嗎?”
傅雪想解釋,聽母親這問,怕是解釋也白力氣,索性不說話。
她們重新回了窩棚,此時已經沒了被褥,坐在石墩子上屁股上一陣陣涼。
傅雪渾身都在冒汗,盯著集市大門口的眼睛像是燒著了。
她現在有一種衝動,恨不得立刻見到父親,好叫這件事盡快解決。
不過,人要靠腦子,光憑力氣可不行。
她問,“媽,你都跟我爸爸那邊怎麽說的?”
傅母低頭想了會兒才說,“媽跟你爸沒通上電話,我打了三次電話都是村長接的。村長的意思是說,他會說服你爸叫他別逼你,隻要他答應了不逼你結婚,就會來接我們。我說了我們住這裏,暫時沒地方住,村長說家裏人很擔心我們的。哎,到底是一家人,不可能不管我們。雪,媽也是看你累,媽心疼啊。”
傅雪輕輕點頭,咬著嘴唇的牙齒都在顫。
她是被氣的。
母親的話跟做法像是刀子,一刀一刀無情的刻在自己的血肉上。
母親打著為了她好的旗號做著愚蠢的事情,你能怪她嗎,不能。
能發脾氣嗎,不能!
因為母親是真的覺得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可其實,她在一步步的將傅雪推進萬丈深淵,再一次成為了傅家吸血的劊子手。
“雪啊,這次來,村長也說一起陪著來,所以你爸肯定不會鬧事,你就相信媽,啊!”
傅雪蹙了眉頭,低頭想了會兒問,“媽,村長還是隔壁村子的那個村長吧?我記得他對咱們村的事情了解的不多,是不是?”
傅母點點頭,攥著衣袖還想著家裏的事情,“是,你結婚這事兒他應該知道,但是不知道細節,媽知道這事兒不光彩也沒多說。不過他能跟著來,你爸肯定不會打我們,就算動手,有媽在呢,你別怕!”
傅雪不是怕,是生氣。
那個父親,根本講不了道理,就怕到時候真鬧起來,他不管不顧的會連累很多人。
“……媽,你坐著,我出去走走。”
傅雪要去打電話給村裏,她想確定父親是不是已經到了。
才站起來,集市大門口的幾個身影像是黑夜裏索命的厲鬼,匆匆而來。
傅母驚的一聲低呼,起身拽了傅雪的衣袖,“雪,那是你爸,你爸。”
到底是夫妻,這麽黑的夜裏光憑借一條身影就知道是自己丈夫。
傅雪點點頭,盯著那個疾馳的身影捏緊了手裏攥著的水果刀。
來人一共五個,一個跛腳的該是村頭的光棍漢子,餘下的幾個人等他們走近了傅雪才認出來,其中就有村長。
傅剛站定,猩紅的眼睛盯著傅雪,似是要吃了她。
“你個狗雜……”
傅雪低喝,“我是狗雜種,那你是什麽?爸,我還認你這個爸的,別罵自己。”
傅剛怒氣更大,衝過去舉起拳頭要打。
村長跟身後的幾個人一起將傅剛拉了回去,連聲勸說,呦嗬呼和的好一陣子,傅剛愣是沒掙脫拖出來,氣的踹了地上一撅灰。
“兔崽子,我打死你……”
傅雪冷笑,站的筆直。
“爸,我聽說你們要來,特意回來這裏等你們。我就知道你們肯定能找到這裏來。知道我為什麽跑了又回來嗎?因為這件事,必須解決。爸,我現在問你,你那麽極力的逼我嫁給那個傻子,為了二十塊錢,這裏麵你會拿到幾分錢?”
傅剛被人拽著,腦子早氣的混了,哪裏還能聽傅雪說什麽。
可村長是個明事理的人,聽到傅雪這麽說,轉身一甩手拍了傅剛一下,“我說傅家的,到底怎麽回事,你別鬧了,給我說清楚。來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傅雪是那種,一遇到事情最激烈的時候腦子特別清楚。
她剛才問母親三次電話都說了什麽,聽母親回答三次電話都是村長接的,村長的回複可沒提到她嫁給傻子的事情。
更主要,這個村長是隔壁村的,對本村的事情了解不是那麽詳細,並且父母包辦婚姻這種事兒,他可是很排斥的。
傅雪記得幾年前,那時候生產隊還沒取消,一個有些腦子不清楚的女孩子要被父母賣出去做別人家的媳婦,隔壁村長找來理論,連夜將人送回來了,甚至上報了縣城,教訓了本村的村長好長時間,鬧的整個生產隊不安寧。
那個腦子不清楚的女人後來還是被自己父母嫁給了一個條件不錯的家,後來因為難產死在了家裏炕頭上,兩個老人拿了錢,每兩年就敗光了,現在孩子沒有,錢沒有,是整個村子都瞧不上的夫妻。
再後來,聽說兩個人背著行禮連夜離開了,這一走已經六七年的時間了。
後來生產隊取消,本村村長被調走,隔壁村長兼職辦理山裏的事情,不過來的次數不多,倒是很勤勉的每天都去辦公室坐一坐。
這個村長年齡很大了,倒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所以傅雪就想決定把所有的希望放在村長身上。
村長盯著傅剛的臉,氣的跺腳,一巴掌拍過去,“你還是個人嗎,哪有這麽逼自己女兒的,這是你親生的啊,傻子也好,正常也好,都不能強行逼著嫁人,新中國成立多少年了,這種思想怎麽還存著,你是活在大清朝嗎?我可告訴你傅剛,這件事你要考慮清楚,不然我可要上報的。”
傅雪內心一喜,笑容斂去,順著村長的話說,“村長,除了我不結婚這件事,還有一件事我要當著你的麵說清楚。”
“說,我給你做主。”
“我媽媽說要跟我爸離婚,受不了他多年的家暴,要你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