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契機
“這是我們東方汽車的副總經理杜建秋，杜總，這是我們的總工程師李楠，這是我們的副總工程師，徐龍波。”
彭向明剛出來的時候，彭爸正跟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握手，馬海波在做介紹，看見彭向明，那些人頓時都把目光轉過來，其中當頭的一人，應該就是那個杜建秋，當即兩個大步邁過來，主動伸手，“打擾了打擾了，實在是冒昧！”
這要是在正常的情況下，顯然不可能被這麽幾個陌生人這麽輕易的就登門來了，但這畢竟是在老家，彭向明也不可能上來就擺什麽架子，隻好跟人握手。
而且畢竟是自己主動登門拜訪，找人家打聽事情，才把人招來的，這方麵似乎也不太好埋怨馬海波。
不過這個時候，馬海波看出彭向明的臉色略帶不悅，就趕緊解釋，說是他把自己過去打聽人的事情，跟杜總說了一聲，杜總一聽說是大明星回家了，就想要過來拜訪一下，給他兒子要個明星的簽名。
“要簽名？”
真是難為他們連這種借口都想得到，彭向明一時間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不過還是客氣地把人讓到客廳坐下，環顧一圈，都是中年人了，就問：“你們諸位都是來替家裏孩子要簽名的嗎？”
大家都異口同聲，說是來要簽名的。
而且隨後還每個人都拿出了一個小本子。
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彭向明還是接過來，一一的問清了要簽名的人的姓名，認真地寫上幾句祝福的話，然後簽名。
從頭到尾，大家都笑嗬嗬的。
等到簽名簽完了，他們卻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那位杜建秋杜總卻反而變戲法一樣，拿出一份打印好的商業策劃書，賠著笑，說：“向明啊，你是咱們本地走出去的最大的明星了，我們都是知道，你可是去年賺錢最多的明星了，我們還都看到過，去年的娛樂圈富豪榜，你也是第七名對吧？二十億級的大富翁啊！”
他說的這個，收入排行榜是春節前就出來的了，但娛樂圈富豪榜，因為需要一定的時間去做統計，卻是前不久才剛出爐。
被打過招呼了，彭向明的個人資產最終被披露出來，是一共22億，排名娛樂圈富豪榜第七名，這當然是大大縮水過的了，很多資產，有形的無形的，都沒有被統計進去，所以比龐星等老牌明星，還是不如。
相比起收入榜那個遙遙領先的第一名，現在這個富豪榜的數據，就低調的讓彭向明比較滿意了，此前還特意給自己在金盾那邊的老哥打了電話道謝。
但即便是縮水後的22億資產，顯然也已經是絕對意義上的富豪了。
“我聽海波說，他跟你說過我們這幫人做的微型汽車的計劃，你還挺感興趣的，所以我們特意過來拜訪你，想跟你深入的聊一聊。”
彭向明想了想，擺手，“首先，我不懂工業，也不懂汽車，更不懂怎麽做企業，我隻是單純覺得，你們這個計劃挺有意思的，其次，我從我朋友那裏也好，還是馬哥那兒也好，聽過很多你們東方汽車的事兒了，老實講，太複雜，各種關係的牽絆在裏頭，我大概能猜到你們的來意，但是，恕我直言，我對你們的計劃，毫無興趣，所以，我不會投資的！”
杜建秋聞言馬上點頭，說：“是是是，太複雜，我們也都覺得太複雜。但現在是這樣，東方汽車馬上要就徹底破產了，資不抵債，但我們幾個對這家廠子，都是有感情的，所以我們曾經找相關領導聊過，我們有自己的計劃，複興它的計劃，領導們也很看好我們的計劃，他們也不希望公司就這麽倒閉掉，畢竟咱們本地缺乏大工業，有這麽一家汽車公司在，不隻是帶動就業和納稅的問題，還牽涉到很複雜的供應鏈，一家廠子，能帶動一整個生產鏈條，所以領導們那裏，也很希望我們能把這個攤子接過去，換個思路，救活他！”
“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沒錢，沒辦法啟動第一步，而且我們幾個都窮得叮當響，銀行對於我們能不能清償債務，沒有絲毫的信心。”
“所以……我知道，你不是從事我們這一行的，咱們也素昧平生，是吧，你肯定也不會太相信我們，不過我們還是希望能到你這裏來試試，我們沒別的要求，隻是希望你能看一看我們的這份策劃書，仔細看看，然後再決定是不是能幫我們一把，把這個公司救活，您看……”
話說到最後，他一個四十大幾的人，都用上“您”了，臉上滿是哀求神色。
彭向明想了想，把他手裏那份策劃書接過來，卻沒有打開看，反而是在心裏快速地思考起來——下午回來之後，一直到吃飯的時候，其實他都還在考慮這件事，有個思路，感覺就卡在思緒的邊緣，讓他隱約能夠感知到，自己的思路還差一點兒沒有貫通。
小型汽車計劃，汽車生產牌照，底盤工程師，資不抵債，國資背景，上一輩子的，這一輩子的，等等等等，各種東西在他腦子裏縱橫交錯，一時之間，他還無法提煉出一條清晰的思路出來。
關鍵是他在一天之前，還從來都沒考慮過跟東方汽車有關的事情，他這一趟回家，本來是打算把爸媽接過去看孫子，然後就要返回燕京了。
那邊有好多事情都等著他回去處理呢。
杜凱傑最近正在幫工作室選歌手，周宇傑也有推薦，但簽誰不簽誰，還得彭向明回去親耳聽聽、親眼見見，才能拿主意。
《功夫》也該開始正式選角了。
造車……這個話題太遠了。
這本來該是江明妃去考慮的問題，而且就算要造，也是造電動車不是嗎？
自己隻是個投資人，看好這件事情的前景，錢投進去，等到發展前景光明了，天使輪，A輪，B輪，上市，盆滿缽滿——不是應該這樣嗎？
我的本職是個明星啊！
想了想，彭向明說：“這樣，杜總是吧，你把手機號給我留一下，回頭我看完了你們這個策劃書，要是有什麽想法的話，咱們再聊，行吧？”
杜建秋當即點頭答應，“噯，噯，當然可以！其實我們需要的資金不多，相比起您的財富來說，我們隻需要您稍微掏一點出來，就可以幫助我們啟動了，而且我們可以簽對賭協議，我們幾個，可以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押上！隻要您願意投錢進來，我還會負責去搞定跟國資委那邊的關係，確保把這家公司以前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撇出去！其實我們更需要的，是有一位像您這樣有實力的投資人，可以站到我們這邊來，目的是讓銀行相信我們有實力做這件事，讓他們可以把貸款的催收給緩一緩，給我們一點喘息的機會……”
他們到底還是坐了足足半個多鍾頭，這才戀戀不舍地告辭而去。
不過在第二天去機場的路上，彭向明手裏捧著他們這份厚厚的策劃書，倒真的是看進去了。
如那個杜建秋所說，他們的計劃的確算是周祥了。
這份微型汽車製造計劃，至少是在彭向明看來，有理有據，而且他們已經基本上完成了對原型車的設計和規劃，甚至連成本核算、銷售渠道建設和預期的毛利潤率，都已經核算出來了——利潤可不低！
他們隻是欠缺一點發動的資金，和接手這家公司的契機。
合上這份策劃書，彭向明心中有各種念頭往來衝突。
事實上一直以來，他很知道自己的底色，其實談不上什麽過人的能力，也並沒有什麽太多驚人的見識，說到把另外一個時空優秀的文藝作品搬運過來，他就底氣十足，但說到商業投資，他就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
甚至在半年之前，他手裏明明已經有很多錢，卻都還沒有投資的意識呢！
要不然的話，連柳米都知道自己的專輯要發行了，都會因為對自己信心十足，而買入天天音樂的股票，自己會沒有信心？
但當時的自己，就是想不到還可以去買股票再賺一筆！
至於投資江明妃的新紀元汽車，那純粹就是根據前一世隱約的一點記憶，猜到電動汽車後來很可能會大行其道，所以才決定加入進去的。
但其他的商業投資，他就很謹慎了。
現在的這件事情是，杜建秋他們這一幫人，對東方汽車的內部很了解，而且感覺上他們也都是很有能力的，至少他們做的這個微型汽車發展計劃，讓自己這個有過前後兩輩子經驗的人看了，會下意識地感覺他們做對了路子。
他們現在想要站出來，接手東方汽車，需要搞定兩件事：
第一，公司零元購，完整接手這家公司，把原有的公司股東們，都直接清出，但接手全盤資產的同時，就意味著要接手高達24億的債務，所以，他們需要跟本地的國資委和各大放款的銀行，簽一份對賭協議，要求銀行們直接將到期貸款直接轉變成下一筆貸款，且三年之內不得催債。
而代價就是，一旦對賭失敗，他們必須傾家蕩產也要還上貸款，這就不是“有限責任”公司了，而是無限追責了。
但偏偏，以他們幾個的身家財富，銀行根本不可能相信他們。
一旦對賭失敗，逼死他們幾個，他們也不可能掏出那麽多錢來。
與其讓他們再折騰三年，到時候更收不回貸款來的話，還不如幹脆就現在這樣破產了，東方汽車雖然資不抵債，倉庫裏的汽車啊、生產材料什麽的，都賣不出錢來，但至少那塊地皮還是值錢的，變賣一下，大家都能及時止損了。
第二，他們需要一筆至少八千萬的啟動資金，因為就算銀行不催債了，卻也不可能再繼續給他們放貸，這筆錢，他們必須自己湊出來。
但他們這幫人，卻顯然湊不出這筆巨款。
當然，如果能完成全盤接手，他們可以選擇低價處理手裏的庫存滯銷汽車、零配件等，甚至通過拿地建新廠、拆了老廠賣地皮等手段來閃轉騰挪，騰出一筆啟動資金來。
所以現在的關鍵問題是，他們卡在了第一步。
他們幾個人就算聯合起來，也根本無法取得銀行的信任。
唉，頭大。
…………
飛機衝上雲霄。
彭爸彭媽都是第一次坐飛機，有點緊張，彭向明就笑著安撫，又給幾位漂亮的空姐小姐姐簽了名之後，眼見飛機飛行平穩了，就幹脆閉上眼睛假寐。
頭等艙的座位，還是很舒服的。
但是，根本睡不著。
各種各樣的事情，各種各樣的思路，在他的腦子裏反複糾纏，來回撕扯。
一直到下了飛機，坐上自家的車，彭向明才幹脆把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思路都暫時拋開，帶著老爸老媽直奔醫院的VIP月子中心。
然後，老兩口如願地看見了自己的大孫子。
安敏之顯得束手束腳，很不自然的那種緊張。
這要是沒有彭向明在這裏，以她的年齡，看見彭爸彭媽這個年齡的中年人，大概率是要稱呼大哥大姐的。
她當然害怕彭爸彭媽挑剔她的年齡。
不過，她顯然是想多了。
一旦當彭爸彭媽接受了“兒子不會跟她結婚”這個設定之後，她身上就基本上隻剩下了“給我們生了一個孫子”這一個優點了。
所以，老兩口待她其實很親熱，讓她很快就疑慮大減。
當著彭向明，彭爸還征求她的意見，“明明說讓我們給孩子起名，我呢，跟你阿姨商量了一下，想給孩子起名叫彭安然，你覺得怎麽樣？”
安敏之隻是稍微愣了一下，當即就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彭安然，這個名字她覺得不錯。
既把兩個人的姓都巧妙地放了進去，又有美好的寓意。
她既然也同意，那孩子的名字就算是定了下來。
彭媽彭爸輪流抱孩子，高興得不行。
但這個時候，彭向明卻莫名其妙地忽然問了安敏之一個問題，“你說，搞實業的話，會不會比單純做個明星，更有地位？”
安敏之被他問得有點懵，“啊？什麽意思？”